劍閣十四長老劍者齊齊望向那劍冢之上。

劍閣現今掌門緊鎖著眉頭,似乎是有些遲疑,那劍冢之前的灰袍老者他又怎麼會不知是誰。

劍閣掌門深吸了一口氣,念叨道:「他又怎麼知道……」

「呼……」

一陣微風吹過,在那樓閣之中劍閣掌門身後隱約出現一個人影。

人影身著一襲道袍,手持拂塵,鎮定自若,就好像是忽然出現的一般,卻只是一道虛影一般。

劍閣掌門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手臂一顫,回頭望去。

見了此人,劍閣掌門卻是驚訝,反而是鎮定道:「太師神遊天下,就是來此看戲?」

手中拂塵浮動,孔悅上前半步,開口道:「自有天註定。」

劍閣掌門聽到這話卻是搖頭說道:「我看未必。」

劍客一心為劍,不信天命。

一念之間,劍可破萬法,劍可破萬物。

道是道,劍是劍,二者本就不能混為一談。

「那就接著看下去。」孔悅撫胡道。

劍冢之前。

守山人望著眼前的兩人,在這三人中間的半空中懸著一柄潺金色長劍,劍中似是龍吟響起。

三條金龍若隱若現盤旋在那劍身之上。

天子皇劍。

代表著三份天下,七分之三,僅一柄劍,便可代表其三。

獨孤葉猶豫不決時,那時是人選劍,到了如今灰袍老者的出現,已然是局面扭轉,到了劍選人的時候。

守山人望向獨孤葉,說道:「你還在猶豫。」

獨孤葉沒有否認,答了一字:「是。」

他確實猶豫了,就算是給他半柱香的時間,他也無法決定到底要不要拿下這柄劍。

「有時候猶豫了,就是輸了。」灰袍之下的瞎子笑了一下,他抬頭看向了那柄天子皇劍,說道:「你可願跟我走?」

這句話,是問劍的。

劍有靈,更別說是這樣一柄身懷天下龍氣的寶劍。

「嗡。」

天子皇劍散發出威勢,這般威勢讓那劍閣弟子都為之一顫,但他們卻不知那山頂上發生了什麼。

有靈之劍,可震懾人心,就如現在這般。

唯有那心性堅定之人,才可在這天子皇劍之下不受影響。

獨孤葉一心為劍,守山人心之所向是這劍冢,那灰袍下的小子則是一心要這天下。

如此堅定,在那天子皇劍之下,三人皆是紋絲不動。

…………

在那天子皇劍再次出世的那一刻,天下的人都為之震動。

天下某地,有一口水井之旁,有一柳樹,有人躺臥在那枯柳之下,手提酒壺,仰頭灌下。

是那酒中仙人,一身逍遙。

酒仙,逍遙凡!

「嗡。」

耳畔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逍遙凡愣了一下,手中拿著的酒葫蘆也頓在了半空中。

「那柄劍……出世了。」逍遙凡砸了砸嘴,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酒酒葫蘆,忽然覺得口中的酒索然無味。

卻只見逍遙凡搖了搖頭,嘆了一句:「這天下…真要亂了。」

道了這一句,他卻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似乎是對這一切的事都不在乎一般。

逍遙在這人世之中,不染凡塵,酒中仙人。

就算是這天下大亂,亦與他無關。

這便是真逍遙。

長安城。

有一人正在那案桌上書寫,筆觸有力,判下一條。

翻篇而過,又是下一條,再看他那案桌之上,已然疊了將近半尺的書案。

眾人喚他為先生,他也快忘了自己到底喚做什麼,似乎這天下也只有寥寥幾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是『先生』。

是那花滿樓的主人,天下百曉生之始。

他,就是先生。

手中筆觸一顫,先生手中的筆墨抖落,打落在那紙張之上,渲染而開,污漬了一片字跡。

先生愣了一下,他抬起頭望向那蒼穹,有些沒能回過神來。

在那一旁,顧青山見先生手中筆觸斷落,他眨了眨眼問道:「先生,我再去拿支筆來。」

先生回過神來,說道:「去吧。」

顧青山心有疑惑,但卻也沒問,轉身去了拿了筆。

身為百曉生之首,他又怎麼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出世了。

無非是那柄劍。

「天子皇劍……」先生心頭念叨了一句,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側目看向了那欽天監的方向,說道:「原來太師已經料到了嗎。」

「亂世將至。」先生嘆了一句。

剛走到門口的顧青山聽到閣樓之中先生道出了這句話不由得頓了一下,他手中拿著的毛筆微顫,嘴唇微張,似乎是有些驚訝自己聽到的東西。

天下大亂?

先生在說些什麼?

「別站在哪裡,進來。」先生說道。

顧青山回過神來,答了一聲:「是,先生。」

他端著新的毛筆走了進來,將那支筆放在了案桌上。

先生拿起筆後便繼續批改案宗,根本就沒有理會一旁站著的顧青山。

顧青山沉思許久,實在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先生說這天下要亂?」

先生手中的毛筆頓住,抬頭說道:「你管不了這件事。」

顧青山被這句話給堵住了嘴,要問的話也沒能再說出口來。

先生說的總歸是不錯的。

但顧青山卻不一定是這麼想的,他只是默默記著,看著天下到底會如何變化。

………

劍客行走天下,持一柄殺伐之劍,劍名為『屠』。

殺伐之道,成就一位劍仙。

燕北安抬起頭來,他也感覺到了變化,朝著那劍山的方向望去,他眉頭一挑,說道:「皇劍出世?」

身為劍仙,他亦知曉那多年前丟失的天子皇劍。

那股龍氣,他更是熟悉。

曾有幸見過蕭乾一面,亦是一模一樣。

燕北安低下頭來,說道:「此劍,可成劍仙,亦可成就帝王。」

他邁開步子,接著走向前方大道。

劍仙,他便是,當世殺劍仙。

帝王,不是他想要的,亦與他無關。

這柄天子皇劍,他甚至連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

他只知道前方的路,與手中的劍。

燕北安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人,他嘆了一句:「梁書榕,若是你有這柄劍,或許結局就不是這樣了吧。」

他搖了搖頭,拋開腦海中的想法。

劍仙行走世間,哪有這麼多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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