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非是老朽沉不住氣，實在是閣下太過驚人。「
「老朽本想一路潛行，絕不與閣下碰面，但現在看來，不碰面卻是不行了。」
綠袍老者微笑道。
「說人話。」關成眼中神光乍泄，並不打算與他廢話，「我還有事。」
綠袍老者再次嘿嘿一笑，旋即臉色一沉道：「好，既然如此，那老朽就把話說開。」
「閣下可知道聖主之名？」
他說話的時候，身上幾乎沒有一絲妖力和魔氣波動，平靜得就像是一面鏡子。
這倒跟之前所遇到的妖魔不太一樣。
關成本想釋放神識，並激發照影千鶴壺，探查綠袍老者的修為。
但聞聽此言之後，不由心裡一動。
聖主！？
自從穿越以來，自己就已經跟這個神秘的聖主搭上了關係。
但到目前為止，關成也不知道聖主是誰。
「略有耳聞。」關成淡淡應道，心裡卻不由專注起來，仔細觀察著綠袍老者的表情。
「這就對了。」綠袍老者臉上露出恍然之色，「閣下先後闖入略城和青崗山兩處禁地，奪走我千量迷宗勢在必得的神兵和神魔頭顱，應該也是為了聖主吧……」
說著，綠袍老者眼光如電，掃向關成。
為了聖主？
我只是為了活下去，並且活得更好而已。
關成心裡撇撇嘴，表面卻淡然如水，隨口應道：「是又如何？」
綠袍老者被他問得略微一怔，旋即笑道：「其實，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無論是神魔荒野，還是聖主，他們降臨之後，這世間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千量迷宗也罷，魔心教也罷，甚至是大夏朝高堂也罷，誰也逃不過時代的洪流……」
關成眉頭一皺，打斷他道：「你是來講哲理的？」
特麼的，誰認識你啊，一見面就是一陣雲山霧罩的話。
「哲理？那是什麼？」還在滔滔不絕的綠袍老者微微一愣。
關成話鋒一轉：「聖主是誰？」
「你不是聖主派來的麼？竟然不知道聖主是誰？」
綠袍老者旋即一驚，上下打量著關成，最後露出一絲嘲諷似的微笑，「你我之間，雖然是敵非友，但這種玩笑，還是不該開的。」
顯然是不相信關成的話。
尼瑪……
此次南下滁州，關成是受伏魔衛鎮撫使林真指派，作為暗線先行進入錢縣，一探究竟。
「這廝說我是聖主派來的，難不成林真是聖主不成？」
「不對不對！林真不過是洞虛境，頭上還有付雲朝這個混元境大能……」
對了！
關成心頭一震，忽然想起：之前幫助谷長躍辦理李國公府食夢妖一案之時，自己陷入了食夢妖的夢境，所見到的聖主正是付雲朝。
那麼……事實上派我來的，其實不是林真，而是付雲朝？
付雲朝真得就是聖主？
這怎麼可能？
關成瞬時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得無以復加。
綠袍老者的身份，關成已經有所猜測，看對方的逼格，應該千量迷宗四大長老的位格要高。
再加上伏魔衛典籍中記載的一些文字。
這廝十有八九就是千量迷宗兩位護法神之一的綠護法。
伏魔衛典籍無所不包，幾乎囊括了天下所有妖魔的信息。
這位綠護法，修為已經達到五千年道行，本是一叢碧玉竹，後來修行有成，從魔入道，實力強悍之極。
這種位格的妖魔，對聖主抑或是其他秘辛都會有所了解。
方才從對方的話中，以及表情之中，關成認定，綠袍老者所言非虛。
「但似乎也不對……」
「聖主不是魔心教一心膜拜的對象麼？」
「魔心教在北方的活動，基本都是為了這位神秘的聖主。」
「而現在魔心教和千量迷宗恐怕已經暗中結盟，雙方的目標現在都對準了聖壇中的神魔遺蹟。」
「所以，魔心教餘孽才真正是由聖主派遣而出的。」
「我如果也是聖主所派遣的，那豈不是跟妖魔同流合污了？」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蹊蹺。
之前魏王死時，曾說……聖主就在朝中！
嗯……
轟咔！
驀地，關成心中電火雷鳴，忽然想通了什麼。
神魔荒野的遺蹟，不過只是聖主暗中謀劃的一步棋而已！
滁州境內的變故，也都在聖主的執掌之中！
這一切的幕後主使，就是聖主！
想到此處，關成眼中精芒一閃，冷冷地道：「在下只受命令，不問出處，只是好奇聖主的身份而已。」
綠袍老者仔細觀察著關成的表情，聞言也是神色一沉道：「看閣下的意思，居然是真得不知道聖主是誰……」
「呵呵呵……也好……聖主行事，猶如仙神謀劃，非你我這般尋常人能夠揣測。」
「但無論如何，你我其實是一個戰壕中的。」
「既是如此，閣下不如交出神魔荒野的中央頭顱，待聖壇開啟，老朽保證，我千量迷宗能得到什麼，閣下也能得到什麼，利益均沾，如何？」
綠護法此行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和關成探討有關「聖主」的秘密。
神魔荒野的中央頭顱，才是他的目標物。
關成心裡一動，淡淡地看著綠護法，露出一絲「你覺著可能嗎？」的表情。
綠護法臉色微微一變，知道對方並不願意，連忙道：「那柄神魔兵恐怕已經認主於閣下了，就歸閣下。」
「我宗和魔心教已經基本備齊了神魔荒野的其餘肢體。」
「所以頭顱在閣下手中，根本無用，不如拿出來，換取一個好的前程。」
綠護法的意思很明顯。
如今千量迷宗已經和魔心教結盟，神魔荒野的其他肢體也早被兩個妖魔組織齊聚。
要打開聖壇，現在正差關成手中的中央頭顱。
只要關成知趣，雙方聯手。
那麼聖壇開啟之後，關成自然會得到好處。
但若是留著頭顱不交，後果可想而知。
這既是赤裸裸的威脅，也同時是天大的誘惑。
關成看著綠護法，微微搖了搖頭：「若是在下不交呢？」
綠護法忽然笑了，臉上露出「你特麼還真是不知死活」的表情：「老朽言盡於此，閣下若是不知好歹，老朽也只能親手來拿了！」
「拿」字說完，綠護法身上忽然騰出一道綠光，憑空消失。
嗡！
下一刻，關成眼前出現了一柄碧綠色的竹杖，風塵閃動，煞氣和妖氣交織，瞬間刺到了面門。
轟隆！
【天衣神盾】自動激發，在關成面前三尺出浮現出一個金色的盾形虛影，擋下了這一刺。
「嗯？仙神防禦？！」
虛空中，綠護法的聲音里充滿了驚愕之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
刷刷刷！
隨著聲音透出，關成的四面八方，忽然被重重綠光包圍。
無數碧綠色竹籤猶如暴雨，向關成身上爆射而來！
這是綠護法的絕技之一，看起來平平無奇。
實則，那每一道竹籤中都蘊含著強橫的毒素，足以破開合道境強者的防禦。
嗔嗔嗔嗔！
一陣細密的擊打聲響響過，關成體表立刻被【天衣神盾】覆蓋。
暗金色的盾形完全包裹了肉身，即便關成不釋放【形神元胎功】，如今的防禦，也早已驚為天人。
碧綠竹籤形成的暴雨紛紛砸落在【天衣神盾】上，除了在盾身留下一團團墨綠色的毒素之外，根本就沒能破開哪怕一絲絲防禦。
令綠護法得意的毒素也根本無效。
「不是法器……你這是什麼功法？！」
驀地，綠護法身形再度顯化，凝身在不遠處的虛空，與關成對峙。
方才的兩招，關成根本無須動手，便令綠護法無計可施。
「怎麼？堂堂護法神，就這麼一點兒能耐？」
「跟撓痒痒一樣，根本就不疼啊。」
關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殺機，「該我了！」
嗡！
身上騰起一團暗金色光芒，關成也瞬時消失不見。
待到下一刻，關成已經到了綠護法身側，揚手斬出一刀！
轟咔！
神魔兵陌影一出手就是【刀流真意】的「滅」字訣，根本不留後手。
無邊無際的殺意和威壓瞬時籠罩了綠護法的周身。
「快跑！不然會死！」
「跑啊，蠢貨！」
綠護法神魂立刻發出警兆。
不行……再試試……
綠護法心神劇震之下，抬手宣洩出一股霸道之極的妖力，整個身軀忽然暴漲無數倍，化作一根粗若巨椽的綠色竹子，竹子猶如活物，騰出虛空，並顯化出龍形。
嚎！
碧綠竹子所化的巨龍仰天長嘯，從口中噴吐出一團翠綠的煙幕，罩向關成！
「這廝居然不畏死，反來攻擊？」
關成心中冷笑，刀芒瞬時落下。
嘶！
一聲輕微的撕裂聲響，竹子巨龍被斬成碎片。
「滅」字訣一旦凝成殺勢，便能斬滅眼前的一切目標物。
所以稱為碎片的竹子巨龍立刻湮滅，化為一團碧綠氣團，和之前噴出的綠色煙幕合在一處，轟隆一聲，將關成完全罩住。
滋滋啦啦！
綠色煙幕中的毒素比之前不知強了多少倍。
【天衣神盾】的防禦立刻生出反應，並被腐蝕出一絲絲裂紋。
「可笑！」
關成神思一動，體內真元源源不斷地注入，【天衣神盾】就像是打了雞血，立刻恢復原狀。
「武道真意大成之境！」
「仙神防禦初階……」
「閣下果然強得讓人恐懼……這道真靈分身死得不冤！老朽認栽了！」
驀地，綠護法的聲音從蒼穹深處傳來，迴蕩了一會兒，旋即消失。
方才是綠護法，居然是一道分身。
真靈分身，乃是利用神魂煉化出來的特殊分身，擁有本體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戰力。
雖然不及之前的白虎分身，但綠護法卻因此逃了一命。
「老狐狸，本官遲早劈了你當柴燒。」
關成收回神魔兵，身形一閃，踩著虛空向前方遁去。
就在關成走後不久。
忽然，一道烈火顯化在關成之前所在的方位，煞氣和魔氣交織之下，緩緩凝成一頭體型巨大的火色鳥獸。
正是千量迷宗大長老朱雀。
「好你個護法神……讓本座放那廝入關，其實是為了中央頭顱……」
「可惜……那廝也特麼太強悍……居然連你也失敗了麼……」
「虧得本座方才未曾動手，否則這會兒特麼造成了一隻死鳥……」
略微感受了一番此處的真元波動。
朱雀臉上露出一絲頹唐之色，雙翅一振，消失不見。
而此刻，綠護法的真身，其實就在錢縣一帶的一處密室之中。
之所以派遣分身去往青崗山，完全是因為青龍白虎兩位長老身死道消，神魔荒野的中央頭顱丟失，被逼無奈之舉。
煞氣和魔氣充盈的密室里。
綠護法盤腿而坐，暗自將妖力運轉了一個周天，才將真靈分身身死道消所產生的傷害餘波消除乾淨。
身側，魔心教大長老莫大先生眼眉低垂，看著綠護法道：「兄長為何不派那朱雀和玄武兩位長老去會會他，反而要親自捨棄真靈，遭這一遭罪？」
魔心教和千量迷宗結盟之後，莫大先生早就從京師來到了滁州境內，而後遙控指揮，令涼月謀劃「聖物」。
自己則和麾下的幾位長老，聯合千量迷宗上層長老和護法，短時間裡聚齊了神魔荒野的其他肢體。
綠護法淡淡一笑道：「凡是親力親為，方能知道對手的底細。」
「如今聖壇開啟在即，找一兩個忠心的屬下也不是易事，朱雀和玄武兩位，留著還有大用。」
這話的弦外之音，已經足夠明顯：綠護法已經不太信任朱雀和玄武兩位了。
而這話，也同時是在敲打莫大先生。
自從魔心教南下之後，在涼月的謀劃之下，已經將不少原屬於千量迷宗的妖魔納入了魔心教的麾下。
而千量迷宗也同樣施展手段，拉攏魔心教高層妖魔。
雙方原本是為了結盟，結果到頭來變成了相互蠶食的局面。
這早讓綠護法感到憤怒和生氣。
但現在畢竟還有共同的目標，綠護法並沒有過多顯露內心。
莫大先生眼皮子微微一跳，隨即也跟著道：「兄長方才失去了真靈分身，想來是那廝實力又有突破……」
「還真是讓人驚恐呢……」
綠護法臉色微微一紅，心中也是慚愧，但旋即話鋒一轉道：「不如老弟你去試試？」
莫大長老一愣，旋即笑道：「好！如果我魔心教這次旗開得勝，獲得頭顱，等聖壇開啟，可得先由我們吸納真靈！」
「一言為定。」綠護法撇了撇嘴。
「瞧好吧！」莫大長老身形驀地化為一團黑氣，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