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小築(2)

雲想衣略一掃玉簡,便看出那數十種的藥材,多數是聞所未聞的,看來要煉製出「駐顏丹」,還需很多功夫,不過,以花妖的年齡來說,她們還年幼,未到風華鼎盛之時,是以並不著急。

隨手將玉簡遞給花想容,花想容瞄了一眼,露出好笑的神情,他是男子,對外表並不太看重,有時候,他也暗暗想過若自己長得有男子氣概一些該多好,像是門中的伍陽、白浪等人,那種渾身充滿著陽剛之氣的硬朗男子的外表和作派,著實讓他嚮往過一陣子,只可惜花妖天性,註定了他外表的柔弱無依,想改卻是不能,而以他的容貌姿態,大步行走,虎虎生風,看著著實太不協調了,連他自己都覺便扭無比。無奈之下,他只得以作個優雅的男子為奮鬥目標了。

他又將玉簡遞給添香,添香看後,也是滿心歡喜,她已是正當青春,常對鏡自攬,生恐紅顏老去,而有了這駐顏丹,她就不用擔心他會嫌棄她年老色衰,這樣的話,她就有更多的機會陪伴在他身旁,也許……也許總有一日,他會注意到她的……,不由自主的,她的一雙明眸流轉,從長長的眼睫下悄悄地凝視著沙凌。

他的身邊,有想衣陪伴,已是讓她對自己引以為傲的容姿失去了自信,倘若再紅顏失色,只怕會讓她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添香襝衽垂首,烏黑的髮絲下露出一段雪膩一般的頸項,雙瞳剪水,似欲語還羞,脈脈含情,少女懷春,在日夜思慕的男子面前,那嬌羞情態,最是動人,偏偏添香的容貌又是絕色,便使得神態益加動人心魄,看得伍陽、劉清修、木北木等人明知不該,卻還是心中怦然,尷尬地轉開頭之餘,皆是暗暗嘆氣,宗主在男女之情上,簡直是遲鈍到令人無語。

如此解語花,竟能讓他完全無視?

可是連李杜、陸銳都對此緘口不言,其他人就更沒膽子管宗主的私事,除了暗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外,也就只能「沉默是金」了。

「修真者的玉簡多是收藏在儲物空間內,隨身攜帶,這次倒是讓我們撿了個漏。除了玉簡,還有三張捲軸。」沙凌的視線環視眾人,說道。他的眸光清明淡然,掃過添香之時坦坦然的,沒有一絲異樣,便好似那如水眸光完全不存在一般,這比刻意避開更讓添香泄氣。

「捲軸?難不成是什麼陣圖、符篆之類的?」一眾弟子們不由猜想紛紛,興致高漲。

「我亦不知。」沙凌笑道,「一起來看看吧。」他手一翻,手中多了三卷捲軸,隨意拿了一卷,緩緩地打開,他從捲軸上只感覺極少的一絲靈氣,因此心裡頭對捲軸是陣圖、符篆之類的期望值不大。

隨著捲軸的舒展,不止是近在咫尺的沙凌,包括湊在後面看的一眾弟子,無論是男是女,視線一旦落在上面,不禁全是一愣,隨即露出目眩神迷之態-----這是一幅畫----月牙微露,一汪碧波,點綴青蓮朵朵,水面上立一女子,輕若無物,絲履未濕,頭上一枝白玉簪,斜襟素裙,纖腰修身,俯身似要采那青蓮。

畫法是華國傳統的水墨畫,濃墨淡彩間,卻似乎讓人看見月色銀白,湖水幽藍,蓮花的花瓣在夜風中輕顫,女子青絲如墨,與裙裾一起逶迤入水,肌膚好似發間的白玉簪……眾人只覺月色撲面,幽香襲人,疑似進入夢境之中。

一時之間,花仙們的國色天香、嫵媚天成,似乎都被比了下去。

「真美……」雲想衣低低一嘆,也不知是嘆這女子的清麗難言,還是嘆這畫的意境。

多年前,沙凌曾在地宮中撿到一幅畫,那幅畫同樣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可那只是緣於畫中的精神魅惑陣法,若論畫技或畫中人,皆與此畫有著天壤之別。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輕輕的,不知是誰,詠出洛神賦中的名句。

畫中人脫俗,可是繪畫之人的功筆,亦是令人讚嘆不已,他的畫技,竟是讓畫中人如斯栩栩如生,現代科技文明,拍攝成像技術,差不多是完全的真實,略帶一些修正,就可以把被拍人拍得更加美麗一些。

可是這幅畫,畫者竟是只用一枝畫筆,即令得畫中人的氣質躍然紙上,這絕不是現代科技可以輕易做到的,哪怕是那些人像攝影大師也不見得能做到更好。

沙凌的視線掃向畫的右下側,那裡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仲夏夜繪之。」其下附著印章:「濯泉散人」。

水下小築上有一橫匾,上書「濯泉居」三字,想必「濯泉散人」就是小築主人自稱了。

讚賞的目光在畫上逡巡許久,沙凌將畫卷收起,他的身後,添香的臉上添了一縷澀然。也許,只有畫中女子這樣的麗姿,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又也許,只有畫中人,才配得上宗主吧?

有了第一幅畫像的震撼,另兩幅畫不再讓眾人那麼驚異了,仍舊是濯泉散人所繪的女子畫像——一幅畫上,翠竹掩映,石凳石椅,一綠衣薄裳女子獨自下著圍棋,她素手執著黑子,秀眉微蹙,目光落在棋枰之上,窄袖微褪,露出段皓雪般的手腕,右下角落款是濯泉贈「青竹居客」。

看畫之人,似聽到風中竹嘯,竹影斑駁,於女子秀麗溫雅的身上微微晃動,棋子落下的聲音,輕脆又透著一份寂寥曠遠,不由的,心中油然而生清涼之意,只覺得整個身心都沉浸在午後寧靜幽然的氛圍之中。

在場眾人雖都是修真者,可是身處星際時代,見到的女性多是獨立自強的,哪裡見識過如此韻味的女子,便是門中的添香等人,也沒這溫柔似水的氣質。

白浪一咧嘴:「若是能遇到這女子,便是讓老白從此只專心於一人,也是肯的了。」

伍陽道:「老白,你可別忘了,這女子怕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人物了,若還活著,也是你的前輩前前輩,你那點修為,都不夠人家看的,還談什麼專心於一人了。」眾人不禁哈哈大笑。

另一幅畫,大雪蒼茫,一女子騎鶴吹蕭,在雲霧之間盤桓,那鶴不是尋常的鶴,身長三十餘米,身形優雅流暢,羽毛銀白,長長的尾翼帶著七彩的光華。女子身著火紅的衣裙,越發襯得肌白如玉,明眸似水,紅唇鮮艷,竟是一名奪目之極的女子。她不似前兩者的清麗和溫婉,卻是有如燃燒的火焰,華麗高貴,好比璀燦生華的珠玉,令人著迷。落款為「贈殊華真人」。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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