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安然的行駛在了大路上,那豎起的一柄柄旗幟與臉上帶著榮耀的光彩,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群強盜。路過的巡邏隊看到之後,都主動避讓,甚至還主動到前面開路。

路過內城的一間酒館門口的時候,喬治與巴布爾男爵等人正好碰了個對頭。

那群人都醉醺醺的貴族那邊搞著大酒場,這邊小酒場看起來開的也不錯。

當那些詠風騎士聽到巴布爾男爵等人連夜就要走的時候,就拉著他,非得要把他們挽留下來。這會兒聽到門外的馬蹄聲,就都出來了,拉著馬上的喬治,滿口噴著酒氣,勸他們今晚住下來。

「就不多留了,大學士告訴我們,近期可能會有暴風雪,所以我們今晚可得趕緊走才行不走可不行,我們家裡面可都還有人呢。」

這話的確在理,詠風騎士們雖然喝得醉,但也沒法再多留了。

不過他們卻是熱心的組織起了送行隊伍,在詠風騎士長的帶領下,一路護送馬車隊,一直送到了城門口去。

在這裡負責守衛的士兵們,看起來還算精神,不過身上都有那麼一點酒氣,怎麼也像是偷喝了酒的樣子。而且聞那味道,好像還不是紅酒,而是城堡中的白蘭地。

在這冷冽的大冬天,稍稍喝一點點酒,取取暖。騎士長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那幾個守門的偷偷卻是都喝得臉色發紅,舌頭髮直。這幅醜態,看得詠風騎士長眼睛抽搐了好幾遍雖然作為騎士,他們自己也喝了不少,但守門這邊怎麼能可成這幅德行?!

在加維等人的面前,他不好發怒。但之後就不知道會如何了尤其是當他見了公爵夫人之後。估計連這幫騎士,也討不到好去

詠風騎士們在送到城門口之後,就打算走了。但這回加維與巴布爾等人卻是拉著他們聊了好久,直到看見在眾多貴族擁簇之下的科洛爾男爵等人,隊伍才在貴族與騎士們的送別之下,走出了城門。

至於在這之後,城內或發生什麼事,喬治也不用去猜了

今天的確有點讓他意外,讓他在鬆了一口氣之餘,心裏面也有點沉甸甸的。

「公爵才走沒多久,這裡就已經一片渙散了。」看著那漸漸關上了城門,加維吹出了一口酒氣,對喬治等人說道。

科洛爾男爵打了個酒嗝,醉醺醺的笑著說道:「這城中的迷霧,讓這座城市看起來像是一座絕望的天堂。忍不住讓人想要醉生夢死啊嗝,我們明年應該多送一些酒,讓那些平民們也好好樂一樂。」

一邊聽著話的沃爾普,臉上突然露出了一股極其厭惡的表情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領主會收留這種人,而不是將他們直接弔死。

喬治搖了搖頭,將這個快要墜下馬的傢伙給扶住了:「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

提到這件事情,科洛爾男爵睜了睜眼睛,似乎精神了不少,將今天收集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都與喬治訴說了起來。

去掉那些沒用的,總結起來一共有兩件最讓喬治關心的事情:詠風城一直沒有腐化或墮落之人出現,但似乎有一種新的風氣,在這些腐爛奢靡的貴族中流行長生之術。

在談論這件事情的時候,喬治深深的皺了皺眉,忍不住想起了那本書。

他不知道那本書上到底寫著的是什麼,但從科洛爾男爵的話中來看,貴族們之中蔓延的這股風氣,又或者說叫做『時尚』,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才對

現在還沒法斷定詠風城有沒有什麼人類中的敗類,但回去之後,通過安東尼了解到那本書的內容後,應該能察覺出一些蛛絲馬跡。

第二件事,是有關於教廷的。

各種跡象表明,詠風城的教會勢力,還是屬於一個正面的角色的,這讓喬治意外之餘,也感覺還算合理。畢竟這是公爵治下的土地。如果這裡的教會都爛了,整個西境恐怕也早就完蛋了

不過,詠風城之中的事情有點複雜,現在下結論也有點太早。他覺得那貴族之中的許多事情,教會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才對

科洛爾男爵還提到了『維克懷特』這個人。似乎詠風城的教會,還能秉持自己的信仰與觀念,都與他有關他剔除了不少敗類。

這些敗類許多都信仰著七神,但味道卻有點變了他們認為恐懼、死亡與絕望,也都是神明的恩賜!!

這其中透露出的那種深深的,似曾相識的味道,讓喬治不由死死的握緊了戰裙上的黎明之書。

科洛爾說得平平淡淡,但喬治停在心中卻是能感受到那整過程中的驚心動魄。

有一點他毫不懷疑,如果沒有這個人,恐怕整個詠風城貴族和教會,搞不好,就不會比黑珍珠莊園差上多些

而且,最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這位名叫『維克懷特』,來自於教廷的紅衣主教,似乎還在宣揚著一種革新的思想這種思想,正在教會蔓延。

這個消息實在有些太勁爆了一點,因為這種思想,竟然與庇護所的思想有些相似只是沒有庇護所那麼的徹底而已。

一直以來,七神的信仰者都對們有著極度的依賴,認為人的思想也是七神所賦予的。

事實上,還有另外的一些思想也一直存在。他們承認七神賦予了人們思想,但同時也強調著人的意義。

但這種革新的思想,卻是有些顛覆了他們信仰著七神,但也認為,思想屬於人類自己,七神只是人類的導師

對於人們的思想,神庭一直有所包容。但這種革新的思想已經有些觸犯某些教義了。

多少年來,神庭的教義一直在不斷的完善和修改,但卻並非全都是在和平之中演進只是不知道在這種大環境的壓力之下,神庭這一次會如何應對。

不過,迷霧之中,神庭對於各地的掌控已經漸漸失去,所以一定會有這些革新思想的生存空間。而神庭中的許多開明派或者說占據絕大部分人數的中立派,也主張團結一心,先共同對抗末日。

那位來自教廷的『維克懷特』神使大人,便是主張這一思想的代表人物之一。

這場南北聯合,便是在他的奔波之下所形成的。

他早已離開了詠風城,不知回到教廷之後,會再去哪裡。

談論完事情之後,科洛爾男爵已經困得不行。喬治讓旁邊的騎士把他送上了馬車。在風雪之中怔怔出神。

詠風城周圍呼嘯的風,隨著人群的行進,漸漸越來越小了。可天上的雪花卻是沒停。

眾人加快了馬蹄和車輪,急行了起來,不敢在夜雪之中停下腳步

返途的時間提快了不少,但那場突然來臨的暴風雪,還是險些將隊伍阻擋在了谷地之外。

當那陽光在雪中出現,喬治感覺臉前的壓力驟然變小,但就在這五公里的路途上,他們還是差點迷了路。直到他們隱約聽到了黎明大教堂上的鐘聲,才再次確定了方向。

回到庇護所之時,騎士們感覺身上的擔子瞬間都輕了下來。但那些一直在庇護所烤火的人們,臉色卻不是太好。

「您等過兩天雪停了,去那河邊看看就知道了。」臉上從來都掛著笑意的馬丁,今天好像怎麼也笑不起來了,渾身都掛著一股深深的疲倦。不過見到領主之後,他還是感覺輕鬆了不少。

這個一直懶洋洋靠在壁爐前的老土匪,摸了摸自己那被烤熱了的屁股,換了一面靠在了壁爐上。在接過了領主遞過來的披風之後,好好的抖了抖之後,抱在了懷中:「這幾天我們可真是一天也沒睡好覺」

說道這裡,他還打了個哈欠。

喬治點了點頭,大概是猜到發生什麼事了,不過雖然他這幾天沒有仔細瞧過捲軸,但那上面一直沒有紅字出現,所以問題應該不大。

舒舒服服的呼出了一口氣,喬治坐在了沙發上。接過了羅娜遞過來的紅茶。

兩隻小熊一樣的混血狼人崽鑽到了他的懷抱里,喬治在溫暖的壁爐前一邊撫摸著這兩個肥傢伙,一邊聽起了大廳中那亂窩窩的聲音。

在安東尼的提一下,鐵匠工坊一周前就搬運到地下室了。雖然改建還沒有徹底完成,但在這冬天,在城堡內工作,效率卻是會提高不少。

一樓的溫度比往常稍高,已經有了些效果。而那些蘑菇也都在地下室種下去了。

這批帶回來的貨物里,還有不少適合陰暗環境種植的草藥,安東尼在滿臉興奮的清點之後,打算今天就開始進行種植的準備工作。

騎士們都在休息,但其他人卻都在忙碌。外面的雪太大了,馬匹需要安置在城堡的馬廄和外面的農舍,領民與士兵們都冒著大雪來來回回。城堡副廳的大門在呼嘯的風聲中不斷開開閉閉,取下的貨物,漸漸都暫時放置在了主廳之中。

「天哪,喬治,你真把這些書都給借來了??」安東尼看著那一摞摞放在自己面前的書,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喬治懶洋洋的挑了挑眉毛,沒有說話。在喝了一口茶之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遞給了羅娜。

那上面寫的是:『冰雪不會與你訴說的故事』。

這個時候,亞歷山大把他的愛馬從外面牽過來了,那馬進來就把喬治面前桌子上的一束插花給吃了不知道是誰弄來的,但那花的確是開著的。

這傢伙似乎聽到了安東尼剛才的話,插嘴說道:「俺們頭兒說了,他不喜歡欠別人的。」

安東尼看著那門外隨後被扛進來的幾個人,覺得有關於這些書的事情,應該也不是借的。

這幫倒霉的學者,差點讓人給忘在了那大篷車裡面。事實上,在昨天暴風雪來了之後,就沒有人想起他們了。

所以這一天一夜可謂是滴水未沾。

這也都怪他們太不安生,路上喬治給了他們幾分好臉色之後,就開始要把自己當成大爺。直到每個人都挨了幾個巴掌,還想原來那樣綁在了車裡,這才認識到自己的身份和處境。

看到這位聽說來自於禁斷聖所的大學士之後,他們感覺他肯定能為他們做主。於是在見到之後,就圍在了他的身邊開始了哭訴。但這裡的大學士,顯然沒有詠風城的那位地位高。所以他們的投訴註定沒有任何的用處。

「都輕點哭。」靠在壁爐前面的馬丁忍不住說了:「留點力氣,以後的日子多著呢。」

看著那個土匪又在恐嚇自己的學生(未來的),安東尼一臉不高興的對馬丁揮了揮袖子:「讓我好好想想以後教你們什麼吧。看看你們一個個年歲都這麼大了,項鍊上竟然還沒有幾個學文。」

有些人摸了摸眼淚不再哭了,有些人卻是哭得更狠了。

這些年來,詠風城有過許多大學士,他們也跟過很多人。但說實話,真正願意傾囊相授的學士並不多。所以許多人雖然被貴族們恭敬的稱呼一句『學者』。但在這位來自禁斷聖所的大學士眼中,的確就是一個個的學生。

所以,剛才在見到這位大學士之後,有些人淚流滿面,也多少是因為覺得自己的前途似乎要比以前要好一些。

問了一圈之後,安東尼發現這些人『基礎』的東西都懂得不少,但卻沒有幾個是他眼中真正的『人才』不由有些生氣了:「你們平時不會都研究什麼『點金術』吧?都不研究點實用的東西嗎?有人懂得糞便的分類,和有害物質的過濾嗎?」

哭聲一頓,眾多學者忍不住微微一愣。

安東尼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冬季的糞便挖掘與發酵總有人會吧?」

哭訴的聲音戛然而止,高貴的學者們都目瞪口呆的望向了眼前的這位大學士。

「都愣在那兒幹什麼,大學士問你們話呢。」馬丁笑嘻嘻的插起了嘴:「你們有誰懂得掏糞!」

嘩啦啦的一陣陣爆笑聲響了起來,那群壞胚們都捂起了肚皮他們早就知道會這樣子。

一名年歲稍長的學者狠狠的眨了眨眼睛,猶猶豫豫的問向了這名大學士:「敢問學士尊姓大名?」

「安東尼.馮.埃克蘇佩里哎,你們一定都沒看過我的書,不然這些都應該會懂的才對。」

學者們腦中忽悠的一下子,將眼前的這個人,和那些被傳為笑談的書籍聯繫在了一起,臉上慢慢的都出現了絕望兩個字。

喬治在暖過手之後,拿出了捲軸,扔到了壁爐裡面。說實話,這幾天雪太大,所以一直都只是用『旅行者地圖』認路,沒怎麼查看庇護所捲軸。所以當他此時仔細觀看庇護所周圍情況之後,才了解到馬丁所說的情況。

在那西邊的陽光之外,一排紅色的痕跡,猶如一道厚重的城牆,蔓延在了河道那旁。即使相隔五公里,喬治也能看到那一雙雙望過來的雙眼。

的確,庇護所捲軸一直沒有紅字出現,那紅壓壓一片的怪物,在騎士們回來之後,也還能處理。

但想讓那潰散的怪物不往南去,恐怕就要有點費勁了

而且,似乎隨著這場暴風雪的降臨,那些東西已經有了越聚越多的趨勢。

「這才入冬多長時間?」

拿起了『旅行者地圖』,喬治仔細的凝望了起來。在西邊的幾個區域之上,有黑紅色的霧氣,像是心臟一樣,不斷收縮。

「頭兒,怪物不光是多,而且晚上的時候還會走近庇護所一段距離。不好好處理的話,就容易跑到南邊去。」馬丁一臉疲倦的說道:「不過我們已經採取一些策略了,安東尼還為此特地叫人從南邊調過來了一大批礦鹽,做出了一些特殊的溶解劑,將一部分怪物在晚上能凍在冰雪上面很神奇。」

安東尼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喝了一口水,聽到馬丁的話後他插了一句嘴:「鹽水的冰點要低一些,但太陽落山後溫度驟降,依然會結冰。我的溶解劑有些不同,被融化的冰水普通情況下即使溫度再低也無法凍結,但如果有東西踩在上面,就會瞬間凍得死死的。」

喬治點了點頭,這些東西他還是能聽懂的雖然經過了安東尼的魔改。

馬丁將那壁爐上溫好的白蘭地酒袋拿了下來,一邊打開袋口一邊說道:「但這幾天暴風雪來臨之後,許多動作都沒法做了。而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的緣故,還是什麼別的原因,那些怪物也都停在了河對岸,但卻是越聚越多了」他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角:「昨天晚上我冒著大雪去看了看,那遠方風雪中一排排的,就像是閃爍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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