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安吉爾,也許你說得對。」丹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了這件事情,他說道:「但你也是庇護所子民,它也在同樣的庇護所你。」

丹覺得,庇護所原本是不存在的。正是因為許許多多無私的人,它才有了今天,而讓它有了今天這種地位的人,如今也得到了庇護所帶來的回饋。

平民自己可不是平民,自己最開始只是一個奴隸,甚至是那種最為卑賤的奴隸

「我實在是聽夠了,丹」安吉爾眼睛暗淡了起來:「我是血裔,丹。這個身份永遠也無法改變。血精靈?這完全就是騙人的東西我父親曾經也認為我只是得了病」

說到這裡,安吉爾突然哈哈笑了起來:「丹,你知道嗎,他最開始像你一樣,毫無保留的接納了我。但他最終還是在我的脖子上面套上了繩索,掛在了橋上,吊了整整三天血裔帶著原罪,是被七神拋棄之人。任何一點小錯,都會讓我們被冠上惡魔的詞彙。庇護所?也許它現在會接受我們,但總有一天,它也會將我們驅逐出去——就連那些裁決騎士犯了錯,也是如此不是嗎?丹?!我們是罪民,是被七神拋棄之人,我們的身份永遠無法改變,我們身上的罪孽必定會讓我們某一天被拋棄!」

丹抿了抿嘴唇,他知道安吉爾過去的故事。

那時候血患剛剛開始,許多人都不知道血裔是什麼。他們按照處理『女巫』和死囚的方法,將她們吊在橋上,扔進河裡。

然而諷刺的是,真正的女巫與魔鬼,是無法被這樣殺死的。

發現女兒有問題之後,加斯特子爵一直在對黑珍珠們隱瞞女兒的身份。但隨著女兒咬了第一個人之後,他心中對自己的女兒開始有了極大的恐懼。

再加上塔尼婭帶人前去檢查血毒傳染情況,兩個壓力之下,使得加斯特弔死了自己的女兒

加斯特以為這樣女兒就死了。而塔尼婭等人以為,弔死的那些人,都是普通的死囚而已。

在『弔死了』女兒的那天晚上,加斯特心中煎熬無比,但後悔已經晚了。

他當天晚上就想要跑到那河邊,將女兒的屍體帶回來。但塔尼婭她們在第三天的時候才走。而加斯特也在第三天無比悔恨的衝上了那座橋去。

他期待著有一場奇蹟發生。

奇蹟真的發生在了他的眼前——女兒屍體不光是沒有被泡爛,而且沒有死

在這一天,加斯特終於知道,女兒不是普通的怪物,而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但無論女兒是什麼,自己都深愛著自己的女兒。從此以後,對自己的女兒任何要求都會拼盡全力滿足。而加斯特也成為了第一個對血裔有著包容態度的人。這使得伊莉莎白看中了他,也慢慢的讓加斯特了解到了一切秘密。

但是,安吉爾卻並不這樣認為。她每天都在恐懼著,自己會被父親再一次拋棄。

因為她有著原罪。

簡短的走神之後,丹回過了神來,他搖頭說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罪民,安吉爾,我知道什麼是『血精靈』,在這庇護所,恐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血精靈呵呵,呵呵呵呵」安吉爾笑得難以自已,笑得渾身亂抖,眼淚亂串,笑得讓特麗莎感到了一股渾身的涼意。

安吉爾渾身顫抖得大喊了起來:「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血精靈!那是我父親與你那領主編造的故事!專門哄你們這種白痴!!」

「你看看我,丹,看著我!」安吉爾說道:「我們不是什麼精靈!我們是要喝血的惡魔!!這是我們一輩子都無法改變的原罪!」

「丹,你告訴我當某一天庇護所的居民被人咬死,那些投票讓我們與他們一起居住的領民們,在看到自己的鄰居,與自己的孩子玩耍之時,那血精靈會不會成為一個代表恐懼的名詞?我的父親又打算編造什麼故事,來騙人?!」

「勞作與承受苦難便能改變詛咒?便能讓我們恢復精靈之身?這天地下」安吉爾心中壓抑已久的憤怒都在此時爆發了出來:「這天地下沒有比這更好笑,更愚蠢的事了!!」

「只有傻子才願意用這種可笑的說法來騙自己!!!」

在安吉爾的那一聲聲質問之中,特麗莎手中的鐵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手中滑落了下來。

特麗莎面色蒼白,渾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干。

的確,自己其實一直在騙自己自己只是給自己編制了一個夢境

沒錯,勞作無法改變一切。這都是自己的幻想而已,無論再努力都沒有意義她們已被七神所拋棄,她們帶著原罪,即使能曬陽光又如何?那些能在白天行走的吸血鬼,才是更令人恐懼的東西!

也許,自己能夠克制住自己,甚至克制住自己身邊的人。但人們未必會相信——當有一天,有一個被認可的『血精靈』在飢餓之中咬死了一個人。會發生什麼事?

所有的『血精靈』都將在人們的心中成為魔鬼。

這種一種與生俱來的偏見,她們帶著原罪,血便是她們的原罪,她們一輩子都無法改變這件事。

這種偏見,就像是一座大山,只要群體之中有一個人出現了錯誤,便會山崩地裂!!

庇護所不是她們的歸宿,末日才是

丹沉默了。有那麼一刻,最早參與這個計劃,並對此無比堅定的他,甚至覺得安吉爾說的很有道理。

但在最後,他那動搖的心,卻是再一次慢慢的堅定了起來。

他抬起了自己的眼睛,口中的聲音,已經是沙啞無比。

「有人曾經告訴過我,有些人註定要走不一樣的路。而我一度認為,我便是那樣的人,一位生來便有罪的罪名。」丹慢慢的張開了口,嗓子沙啞無比,那聲音幾乎讓兩個女孩忍不住來:「因為我是一個礦奴。」

「我們家裡世世代代都是農奴,到了曾祖父那一帶,成為了礦奴。而從那開始,我們想從礦奴變成農奴,都已經成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庇護所的居民們告訴我,只要努力奮鬥,便能改變命運。那名老兵又告訴我,只要吃苦忍耐,便能過去,便能贖罪。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曾經,甚至我的祖上也一直都在忍耐,在努力奮鬥。可為什麼從未改變?也從未有人給予過我一份慷慨?!」

「我的父親告訴我,我們身為賤籍,即使逃出礦洞,這天下之大,也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丹慢慢的伸出手,將自己的頭髮撩開,在那裡,有一個占據了小半邊臉的烙印!

這是最為卑劣那種的賤籍!是那種一生都無法擺脫身份。因為其『烙印』會跟隨這種奴隸一生,並留給子孫後代!他們都是領主的財產,哪怕是某天某帶人中的誰換了一個身份,成為了被赦免的自由民。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也依然會帶著這個『原罪』。

只要走出村落——甚至只要村落之中,有一個人起了壞心思,將他捆走販賣。那麼哪怕他曾經的確被某個領主赦免了,他也依然會被當做奴隸處理!

這是舊世界的烙印,就與血裔的身份一樣,是無法改變的東西。

它不光烙印在了人的身上,也烙印在了人的心中。

更是烙印在了所有人的心裡!

「因為我天生便是低賤之人,世世代代命該如此,無論再怎樣奴隸,也不會有任何人給予慷慨,生活也永遠無法改變。」

「也許,我天生便有罪,是被七神拋棄的罪名」

「人助己,天助你?完全就是一句謊言」

就猶如一道重錘擊打在了兩個女孩的胸口!

他們的命運是如此的相似!

他們都有那一輩子無法改變的身份,而告訴他們無法改變的那個人,是這個世界!!

「我麻木的活著,只期待那末日的到來。因為我知道,庇護所的陽光,與新的美好生活,也僅僅是那一份泡影而已」

「我繼續勞作,繼續麻木的生活,不對未來抱有一絲幻想和希望,因為這末日終來」

「面對著那些歡快熱情的鄰居,我一度認為,他們的快樂,僅僅是因為他們不懂。不懂陽光之時一時,末日才是永恆」

「直到,我看到了那在我們手中拔地而起的奇蹟。」

「的確!我曾經所有的努力,都毫無意義!但那並非因為我是罪人!是因為環境!」

「這世界,有著那樣的一片希望之地,在這裡,人助己,天助你!在那裡,你的努力,是可以得到收穫的!在這裡,你可以改變自己的出身!改變一切!」

「你說無人會接受你們?你錯了,安吉爾。」說道這裡,丹抬手一指,而安吉爾與特麗莎此時才發現,在周圍已經圍滿了血裔和修士:「在你們的身邊,至少有三百個人,三百個自願者願意與你們共同生活在一起,我們知道什麼是血裔、知道什麼是血精靈——因為我參與過學者們的實驗,我們是制定這個計劃的人!」

「這個計劃,就叫做『血之精靈』!它才是『血精靈』這個詞彙真正的意義!它代表著我們無比的堅信,這世界上所有的種族都最終能夠聯合在一起,對抗這末日!」

「我們都願意成為你們的引路人!引導你們從那黑暗之中走向真正的光明里!」

「受命成為你們的領路人,我們感到無比的榮幸!因為你們與我們在共同的在為那新世紀奮鬥不息!」

「的確,這天上懸掛著一個倒計時!但也正是因此,我們會站在一起!!」

「的確,這末日就在眼前,就在這天上的倒計時旋轉到最後一刻之際!」丹拿起自己的鐵鍬來,翻開了一鍬糞肥:「但是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在與這天抗爭!」

丹吶喊出了領主的那句告訴他們的話來:「人定勝天!!!」

「庇護所就是我的人生使命!它給予了我的新生、給予了我新的身份、給予了我理想與信仰!同樣的,它也可以在你們的雙手創造與努力之中,將這一切給予你們!!」

「礦奴能成為一位見習神官,血裔自然也能成為血之精靈!」

丹看向了眾人,他伸出手來,以他為中心,閃耀起了一道神聖光暈!

大戒律神官!

恍然之間,在這信仰的更進一步的認識與更為堅定的思想之中,他已是從那見習神官,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大戒律神官!

像這種神官釋放出來的『神聖光暈』,在觸碰到猩紅獵女之時,能瞬間將其灰飛煙滅。

已經開始在教堂修習『技藝』的女孩們自然知道這個事。

但在那光暈籠罩在她們身上之時,最開始兩人在那驚恐之中感覺到了一股刺痛與灼燒,但隨後在那痛苦之中,一股柔和的力量溫暖了她們渾身的血,就好像浴火重生一般,渾身充滿了力量來!

這一刻,在那些血裔的眼中,就猶如神跡!

「七神拋棄了你們。但這沒有關係,因為黎明之光,會接納你們。」丹看向了周圍那不知不覺已經圍到附近的人群:「我們也會,我們都會如此。因為,這裡人們的理想與信仰,就是創造這樣的一個新世紀!!」

在這話語之中,許多人默默地抬起了頭,虔誠的向那心中的理想與信仰祈禱了起來!

眾多的血裔痛哭流涕。

的確,在這世界上,有許多『敗類黑袍騎士』的那種人,但也有許多像是丹這樣的人存在。

而只要有一個丹這樣的人存在,她們心中便會有著那無盡勇氣!

安吉爾哽咽的擦著眼淚:「丹,黎明之光到底是什麼?」

神官指了指自己的心,說道:「它是人們心中的一道光。」

兩個女孩看向了丹,在他那微笑中,她們感覺到了心中的那道光(愛情)

它猶如那刺破黑暗的破曉黎明,它萬丈高陽!

在丹這個超級強力大腿的發力下,掛在他身上的這兩個腿毛,很快便提前結束了工作。

此時已是深夜,但鎮上依然光火閃耀。許多庇護所居民與勞工們這個時間也是剛好乾完活計,都喜歡到酒館喝上最後一杯以助睡眠,各地的酒已經都彙集到了庇護所,傭兵們時常也去各個酒莊探險,將帶回的酒出售給庇護所,所以這裡的確不缺酒。

而夜市中也多了許多烤蘑菇、烤土豆的小攤位,攤位上往往還有用酒糟摻雜爛葡萄釀造的酸酒。讓勞工們流連忘返。

看著那鎮上的燈火,還有那一盞盞未熄滅的燈籠,兩個女孩眼淚汪汪的看向了丹,就像是可憐的小貓,讓丹的心都融化了。

「走吧,我偷偷地帶你們逛逛,順便買件衣服穿穿。」

在出來的時候,她們就期待著今天丹也能帶自己偷偷逛逛,此時得償所願,立馬歡呼雀躍了起來。

夜視之中依然熙熙攘攘,兩個女孩在小棚中換好了新衣服,手上抓著一堆玩具、燈籠、吃得,開心無比。

丹突然問起了兩人的夢想。

安吉爾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大堆,在看到了一個攤位前身穿白袍的牧師之後,又問向了丹:「我也能成為牧師嗎?」

「當然。」丹點了點頭,他順著安吉爾的目光看去,竟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他不由趕緊捂住了臉,把兜帽給撩上去。

「那我要當牧師」說到這裡,安吉爾的臉突然紅了,聲音變得很小:「還有鞋匠。」

特麗莎瞪著眼睛看向安吉爾,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看到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後,她挺起胸脯,直接說道:「那我要做鞋匠的妻子!」

安吉爾目瞪口呆的拿著自己手上的小串,惡狠狠地瞪向了特麗莎來。

「你們兩個的夢想真奇怪。」丹愣了愣,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不過只要想,一定可以的。加油吧!」

「」

「」

「老闆,那小子的撩妹技術比你還差。」阿吉從人群之中的那三個背影上收回了目光。說到這裡,他偷偷的瞄了一下不遠處猜燈謎的塔尼婭與羅娜。

喬治將手中的最新型懷表放下(那上面的指針滴溜溜亂轉著),有些頭疼的撓了撓腦袋,有些心不在焉說道:「兩個無知的少女啊。」

『明天就要出發了,希望能一切順利啊』

阿吉靠在了亞歷山大的腰上,看了看自己的老闆,十分好奇的問道:「老闆,要是你,會說啥?」

「自然是說些能夠顯示自己的社會閱歷和成熟的話,以贏得兩個無知少女的崇拜的目光。」

阿吉愣了半天,最終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頭:「老闆,我收回我剛剛的話。您真乃神人也」

看著老闆聽完之後一幅得意的樣子。阿吉明白為啥塔尼婭現在也學會翻白眼了

直到某天在教堂,看到丹身邊的那兩個女孩,喬治才知道,為什麼在這庇護所,懷表總是滴溜溜亂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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