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專門為結款而準備的獨立休息室小歇時,喬治坐在沙發上,思考起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十二萬銀狐有多重?

這得多大的寶箱?多少個才行?

在這個世界的記憶里,他曾記得小時候父親用老舊的酒桶裝過銀狐,大約半個懷抱大小、3加侖左右的小酒桶在加了鐵箍之後,差不多正好能放下五千銀狐。

銀狐裝滿酒桶後一百多斤,騎士們提著它在地上一滾,便裝上了馬車去。

每年債主們都要從他家裡面拿走這麼兩桶或者說十幾大車的好酒。

「大人,過來幫我一下。」羅斯格德伸手在袋子中弄了半天之後,臉色有些尷尬。

喬治回過了神,走過去將兩隻手伸進了地上的那個袋子裡面去,輕輕往出一拎,在稀里嘩啦的聲響中,一個鑲有鐵箍的酒桶便被拉了出來。

這酒桶不大,它看起來要比桶裝水要小上不少,也就不到1加侖多一些,但裡面的東西卻是有三百來斤!

看著那個收起袋子,踢著它在地上滾的羅斯格德,喬治狠狠的眨了眨眼,腦中突然閃現出來了一個詞葛朗台!

當羅斯格德掏出懷中的魔杖,把它當做撬棍一樣,將酒桶蓋起開,隨後在他的咒語聲中,數百枚金燦燦的東西,飛回了他的袋子裡。

看著那天上飛舞的、各式各樣的大大小小的金幣,喬治長大了嘴。

「羅斯格德,你到底有多少錢?」

老巫師算了算說道:「大約有四、五萬吧」

(說到這裡,羅斯格德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不過前段日子好像莫名其妙的丟了一些」)

「一百五十萬」喬治眼前一黑,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喬治曾聽阿吉說過,那袋子裡有不少好貨,喬治也猜到了裡面應該有一個小金庫。但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錢!

「大人,這魔樞可是貴得很。」坐在沙發上喝茶的狼勳爵說道:「這傢伙為了建築一座禁斷級的巫師塔,這些年來可是沒少撈錢!」

「巫師塔?」喬治知道這是禁斷學院的核心建築,但這確實第一次從這兩人口中聽到這個詞。

羅斯格德點了點頭,訴說了起來。

從他的話語中,喬治了解到,這個傢伙一直在為『巫師塔』做準備,此前所收藏的東西,已經足夠建造一座基礎的巫師塔了,畢竟按照碧水城的市價,最高等級的鍊金熔爐也就是十幾萬。

後來在那黑潮之中,羅斯格德身為高等侍僧,帶領眾魔怪助紂為虐,不光是王都陷落都有他的影子,各個大貴族領地上肆虐的那些怪物,許多也都是他一手為之為的便是那些大貴族的小金庫。

這些小金庫雖然大部分都貴族們搶救走了,但卻還是有一部分被他掏進了手裡。所以如果不是他之後購買了許多儀器,手中的現金可不止四、五萬金獅。

不過,這四、五萬金獅,對於一具魔樞來說,依然有些可望不可即

而且就算再有錢,可能也找不到一個。因為這種超越時代的東西,一直是禁斷聖所獨有的玩意。

畢竟在這技術壟斷里,能在貴族的手中,找到一具禁斷巫師眼中老掉牙的鍊金熔爐,都算是撞到大運了

不過,如果有那大鍊金師在的話,打破這道技術壁壘,並非不可能的事。

安東尼便與喬治提過這件事

「羅斯格德。」喬治雙眼閃亮的說道:「你的禁斷巫師塔,我包辦了!」

伊夫斯聽到這話一口茶水吐了出來,很想說,自己手中也有那麼一萬多塊金幣可以投資

閒聊的過程中,喬治翻看了一下『聖典』,從阿吉傳遞過來的消息來看,布倫達伯爵似乎還在與珍寶公爵一眾人暢談著。

四萬金幣要比四千難運,也更難清點。再加上喬治等人出來得較早,所以他們會比自己慢一些。

喬治總共在這個休息室呆了沒多久,代理人便將東西帶過來了。結算了貨款之後,喬治等人又在這裡聊了聊。

不多時,一位男侍者敲門走入。緊接著,他在伊夫斯的詫異中,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

「是一位學者讓我轉交給您的,伊夫斯大人。」說完之後,侍者便恭敬的走了。

三人面面相覷過後拿起了紙條。在那上面有一段用古代文字所書寫的文字。兩位巫師在看過之後相視了一眼,看向了他們的老闆。

「是『霍亂』的筆記。」伊夫斯慢慢的說道:「他找我與黑死病聚會談一談另外,他告訴我時間與地點都改變了,今晚便要分錢按理來說,布倫達伯爵今晚應該是前往城內的。由我慢慢將這些錢轉移走。」

此時喬治也收到了阿吉傳來的信息,他說布倫達伯爵將會前往塞納斯長河南岸的某處莊園,而自己已經跟隨他們上船了。

另外他還告訴自己的老闆,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一艘船,就在港口的某處位置上。

「莊園我知道那個地點。那裡位置不錯,較為安靜。我時常也會到那裡處理一些東西那個地方,便是霍亂所說的地方。」伊夫斯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說道:「看來,他是怕我們找錯地方」

喬治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一群膽大包天的傢伙。」

眾人出門之後已經是深夜,豐收的貴族們基本已經走出舊城區,大街上空空蕩蕩的,遠處有守夜士兵巡邏走動的聲音。

喬治等人鑽過了幾處巷子,便漸漸聽到了塞納斯長河奔波的聲音。

出了巷子之後,眼前便是那千帆縱橫的大港口。

午夜之中,這裡燈火通明。勞工們在那薄紗籠罩的十幾個碼頭上揮汗如雨。身份各異的人混雜在這裡,應付著那些前來檢查的港口士兵與文官們。

幾個無所事事,遊蕩著的爛皮在看到這三名學者之後,立即揮手,將他們領到了一艘快船上。船上的幾名船夫打扮的十分利落,眼神猶如刀鋒。看到三人上船之後,便沉默不語的揚帆划槳,駕駛快船逆流而上。

不多時,南岸上的一座河灣上的莊園慢慢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這莊園似乎這兩年剛被翻修過,核心大屋面積不大,也就占地五百多平,但它的建築風格卻十分新穎時尚,與這個時代的許多莊園別墅都很有不同。看起來就好像一座頗有英倫風格的別墅。

在別墅靠岸這邊有一座小花園和噴水池,連接著河岸上的一處小碼頭。正停靠著一艘百料小貨船(大概十幾米、三十來噸排水量)

上了岸之後,小船便走了。對於這夥人是想要拜訪那位伯爵,還是對那些錢有些想法。割喉者們對此並不像關注。他們只知道,在這碧水城中,有些人是不能去打主意的。

那位大冒險家便是其中的一位,他不光可能有著夜魘的實力,也是他們的大顧客。

黑潮讓許多新星突然崛起,大冒險家布倫達伯爵便是其中之一。不過他的發家卻好像要更早一些。亂世只是將他的名聲推到了極致

莊園今天格外寧靜,只有幾位伯爵的心腹在這裡。他們在碼頭已等待多時,看到客人到來之後,便不聲不響的將他們迎入了莊園。

喬治注意到,這幾個人的身形都十分粗壯,看起來都有種匪氣。不過卻是雙眼木然,似乎已經都失去了自己原有的神智。

「布倫達曾經當過一段時間海盜,這些都是後來忠心追隨他的人。」伊夫斯低聲說道。

一個胖子突然悄悄對喬治眨了眨眼。

喬治的目光越過了他,掃過了另外幾人的雙眼。於是在悄無聲息中,他們被希爾婭克占據了心靈。

「大人,布倫達伯爵以前只是一個落魄的貴族,以一個吟遊詩人的身份,漂泊在大陸的各個地區。在勾搭上了一個老貴婦之後,布倫達獲得了他的第一桶金。此後他便開始經營一些出海貿易的小買賣,但卻連人帶船的落入了一群海盜的手裡然而他卻帶了一艘海盜船回來。」伊夫斯用他的精神傳遞過來了一份思緒:「不得不說,這傢伙是個人才,能獲得陛下的青睞,還是有幾分原因的如果不是這傢伙將幾件我們乾了的事,攬在了自己身上,之後又妄想吞掉我們的一批貨。我們還真瞧不出他的斤兩。」

喬治的眉毛挑了挑,他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要吞掉安息鳥的貨了。

「就在前幾天,那傢伙還想要把那顆腦袋悄悄轉移出去他以為我們在神官那邊沒有人,。」伊夫斯撇了撇嘴:「如果不是這個傢伙膽子太大了,我們的相處還是很不錯的」

「呵呵呵呵,別開玩笑了,狼獾。有幾個和安息鳥合作過的傢伙,活過了最後一次交易?」黑死病沙啞的笑了起來,似乎在進入這個莊園之後,他便不再隱藏自己的聲音。

喬治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這一路表演得太差勁,兩位屬下已經徹底失去了演戲的性質。

要說這東行之中,幾個角色他都沒有扮演好,無論是演誰,最終還是變成了神棍

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大門,擼起了自己的袖子。

胖子與老巫師暗暗嘆了一口。

「大人,在我們安息鳥之中,其實是有些遊戲規則的」伊夫斯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黑死病今天晚上開的玩笑這兩場,在大家來看無疑是想要分一杯羹,不過」

「太麻煩就不必說了!」

壁爐與燈具將這裡照耀得透亮,八名面目和善的學者,正在與沙發上的一位貴族禮貌的閒談。

如果不是地上正有幾個口吐白沫的僕從抽搐,陰影中時不時又傳來嘎嘣嘎嘣的咀嚼聲音。一定會讓人一位,這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學術座談會。

沙發上的貴族一邊談話,一邊擦著臉上的汗,壁爐前的那位赤腳的女巫在整個過程不問不答,只是較有興致的玩鬧手中的那柄長滿倒刺的巨大脊椎。

直到最後,她感覺到了有人登岸,向別墅走來。才微微一笑,結束了談話。

在她張嘴的那一刻,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貴族渾身死死地著看著她腳下的地毯,等待著最終的宣判。

「哦,布倫達,看來這件事的確巧合得很。那麼,是我錯怪你了?」女巫的聲音非常好聽,就像是一隻清脆的夜鶯。然而在布倫達的耳中,卻猶如喪鐘鳴響。

因為『霍亂』從來沒有錯過,他也沒有資格讓她犯錯。

布倫達忍不住雙腿發軟跪倒在了地上,他渾身顫抖著爬了過去,開始親吻起了她的腳背。那渾身發抖,滿臉祈求的樣子,一點也不復拍賣場的那份神秘高手風範。

他知道,除非七神下凡,否則自己恐怕是見不到明天了。

「太麻煩就不必說了!」

門板突然飛裂,在轟隆的一聲中,幾名粗壯的僕從衝進了屋內,隨後便立在了門前兩側,像騎士一樣站在了那裡。

但可惜,人數只有四五個,而且極力的想要擺出一副場面。這讓巫師們眼神無比怪異,目瞪口呆。

隨後他們便見到一個背著手的中年巫師,在環顧之中,走進了客廳里。

「黑死病,你搞什麼鬼?!」猛然之間,女巫竟然忘記了自己準備好的台詞,目光在那中年巫師的臉上掃過之後,便落在了年輕巫師的臉上去。

「大人,這位便是『霍亂』了」在羅斯格德那自顧自的開場白中,伊夫斯微微一呆,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看著門口的那幾個人,緩過神來的巫師們,都冷冷的笑了起來。女子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握緊了手中的惡魔脊椎。

羅斯格德的話音才講到一半,三人腳下的地板突然龜裂,黑紅色的火焰升騰而起,轉眼化為了漫天大火,將門口的人全部籠罩了起來。

那幾個僕從在黑火中,身體瞬間化為了焦炭,周圍的地板和家具,也被點燃了起來。

大火頃刻間掃蕩了半個客廳,開始不斷旋轉。四處蔓延的火焰形成了一個惡魔頭顱的樣子,它在猙獰的笑聲中,想要將巫師們也吞噬在內。但在女巫的控制之中,卻無法蔓延過來。

廳內的陰暗裡似乎有東西被這種火焰驚動了,它們放下嘴中的食物,在穹頂與牆壁四處攀爬了起來,悄悄的打量起了門口。而一個更大的東西,口中發出了低沉的聲音,焦躁不安的雙蹄,刨起了青石地面。

「霍亂,你嚇到我的寵物了咦?!」那名巫師看著那撲向自己寵物的黑炎,突然瞪大了眼睛。

「該死!這個惡魔突然失控了!!」看著自己手中突然碎裂的惡魔脊椎,霍亂臉色蒼白,體內的魔力像是沖開大壩的紅色一樣無法控制了起來。

在這怪異的場景出現的那一刻,布倫達伯爵便一個翻身脫離了那最危險的地帶,轉眼便要翻到窗外。整個大廳已經沒有人注意到他,在激動之中大功告成。

但在翻到外面之後,他便被一張網,兜在了窗外上

大火掩蓋了窗子,沒有人再看到他的身影,而在這一刻,巫師們腦中第一反應,便是狼獾在處理這頭惡魔的時候動了手腳,又或者霍亂也反了水。

但緊接著便發現這個說法似乎有些站不住腳,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檢查過這個東西。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身後的黑紅色像是失控了一樣,轉眼便向整個大廳撲來。

幾名巫師惡狠狠的望了一眼霍亂在惡魔的反噬之中,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下一刻,所有人便做出了一個決斷放棄這個白痴,離開這裡!

然而這個小小的大廳卻好像突然變成了無盡的迷宮,怎麼樣也逃不出去了。

一股極為濃烈的強大惡魔氣息,在大廳之中蔓延了起來,大廳中的怪物嗅覺比巫師要更為靈敏,在火焰失控的那一瞬間,這些曾經與黑炎魔戰鬥過的東西,便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氣,在那種前所未有的極度恐懼之中,倉皇四躥。

然而在這迷宮之中,它們連逃的機會也沒,最終漸漸被大火吞噬。

它們的**像是養分一樣被火焰中的黑炎魔頭顱虛影汲取一空,使得虛影變大,突然反水的黑炎魔也開始興奮的咆哮了起來。

一直刨著青石地面的那個怪物,終於也在這股氣息中脫離了主人的控制。在地面的震顫之中,它紅著眼睛開始了橫衝直撞。穹頂上的吊燈轉眼便被颳了下來。

原來這是一頭三米多高,肌肉盤曲交結人形牛頭生物,它渾身穿戴著一具火焰抗性極高的戰甲,連那黑炎魔的火焰都無法傷害到它一絲一毫。

看到它的身形之後,火焰的中心發出了一聲輕咦,隨後迷宮為它打開了一條路,讓它衝進了黑炎的中心,緊接著大廳中便爆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隨後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這一幕只發生在一瞬之間,巫師們看到那撲來的火焰將自己繞開之後,手下的生物便已經被終結。

大廳變成了一座火焰的牢獄,巫師們四周都是不斷流淌,舔舐過來的火焰。場景就好像回到了當初的那場惡魔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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