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看了一眼大塊頭身邊的那位領主,黑著臉,一聲不吭的朝著一個方向行去。

他們的距離足有一百來步,擁有神符之語也是極限,但這位『巫醫』的視距卻好像遠遠超出了這個距離(在遇見狼人時便比喬治看得遠)。

看著那越來越遠的身影,喬治趕緊呼喊眾人跟上自己來。緊緊地追在了那個『巫醫』的後面。

風不見了,繼續往西刮。然而煙塵卻是沒有再吹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騎士們看到了腳下被燒焦過了的黑色土地這個方向的火,似乎在這個方向熄滅了下來。

看到這樣的一幕,騎士們短暫的停留了片刻,掏出希望之水,為自己與馬匹都塗了上去。並用實現準備好的麻布與麻絮,侵染好了安東尼前幾天配置的藥劑,遮住了馬的眼,堵住了馬耳。

這是上一次的經驗教訓,而安東尼的藥劑雖然作用有限,但卻多少能夠起到安撫馬匹的作用來。

在重新檢查一遍馬身上的護具之後,眾人繼續上路。而隨著隊伍漸漸往前走,他們慢慢看到了那焦土上許許多多的殘骸。以及許許多多還在燃燒著的餘燼。而不知道是大火還是濃煙的緣故,使得這裡的大霧變淡,兩三百米之外,都能看得清。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焦土,地上蠕動的東西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朝著這個方向爬來。

這些還未死透的不眠者,都感受到了人的氣息。它們身上還燃燒著殘焰。猶如煉獄之中的惡靈。令人心底發毛,渾身壓抑。

闖入煉獄之中的騎士策馬奔行,沒有對地上的那些殘軀理會。

的確,這樣的場面讓人冷汗直冒,而在剛進入這裡之時,眾人也忍不住心低一驚。但當他們跟著領主加速前行之後,便漸漸地發現,在自己那沉重的馬蹄之下,無論動的,還是不動的,都會被踩碎。

漸漸的,騎士們脫離了包圍,將它們甩在了後方的迷霧,而隨著前行,地上的殘骸也越來越少,但偶爾卻會出現一些突然站起來的東西了。

它們身上的鎧甲被燒得微紅(冷卻了一些),甚至在之前的衝撞與踩踏之中,扭曲得有些奇形怪狀。這極大的影響了它們的行動,但它們卻依然掙扎站起,可笑的想要衝過來!

喬治等人自然沒有與它們廢話,很快便讓這些連衝鋒都會走歪的傢伙們,徹底安眠。

但讓喬治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越離莊園越近,這些褻瀆者們的身體便越有些詭異。

他能夠從殘骸中辨認得出,有些褻瀆者在火燒過之前,軀體便已經有些畸形。而一些褻瀆者在重新倒地之後,在盔甲的縫隙里,還會伸出一些觸鬚。

不光是它們,喬治在路上還見到了一些奇特的小東西,分不清是從地洞中鑽出來的老鼠,還是身上長滿了小腦袋會腫瘤的兔子。

但無一例外的,這些東西都在地上四處亂穿,尋找著那些半熟不熟的東西吃。

「不要亂使用你們的法聖歌,這裡的腐化非常嚴重。大家都保持好狀態,因為到達莊園之後,我們可能會有一場苦戰。」在途中,喬治對身邊的騎士們如此叮囑著說道。

從第一次與褻瀆者交戰之後,騎士們便記下了一個深刻的教訓。而自從那以後,除非需要衝陣,都不會去在戰鬥中『懲戒』敵人。

畢竟即使是那些褻瀆者,在一次衝鋒過後,便沒什麼能耐。那所謂的不朽之軀,在破曉長劍與長矛之下(灰袍騎士多用長矛),幾下便會撩翻。

而這些傢伙也都了解到自己『智力』上的短板,所以僅有的力量,一般都會用於凈化身體,治療傷勢。

為了防止這些東西咬到馬腿,騎士們一路都未停歇。直到穿過莊園西南邊的麥田(已經燒成焦土),繞過一些沒有燃燒過,可能會有怪物的區域。遠處莊園上的那滾滾濃煙,才漸漸出現在了喬治的視野里。

而安東尼一人一馬,便停在莊園南側人工湖邊的園林內等待著眾人。

不得不說,這個位置他挑得的確很不錯,喬治覺得,即使是自己參考捲軸,也會挑選這裡讓人與馬休息片刻不過,捲軸能看出這附近沒有多少怪物,卻看不出這林子並沒有著起火。

他不由覺得,這個傢伙能活到現在,的確是有著原因。

當一行人停下馬蹄,來到巫師身邊之後,領主便展開捲軸,命令大家稍稍休整,然後來到安東尼身邊與他交談了起來。

而隨著馬蹄聲在消失過後,有空注意到周圍的騎士們,也漸漸開始感覺周圍的環境漸漸變得壓抑了起來。

這裡無比的寂靜,只有大火在燃燒。但騎士們卻能聽見地上有焦骨在隱隱哭泣,像是貓發chun了一樣,抓撓著人心。

在倉皇之中,有些開始聽見親人叫喊著自己的名字,可那親人早已離去,除非他們已經來到冥間。

「這裡的磁場十分紊亂,會影響人的正常思維,而按照我的懷表顯示,這裡的放射性魔能也超出了閾值。我最近在研究著思維與異常魔能波動的聯繫,我發現在一定的波段之中,生物會產生幻覺。而在許多會讓人產生幻覺的自然現象里,魔能波動也與其相似。」

「這讓我忍不住思考,那所謂的災厄禁區,會不會是一種自然現象。因為如果給我足夠的魔力,我也能如那古神一樣創造出」

安東尼自顧自的說起了一大堆。似乎一提到學術問題,這傢伙就會忘記一切。不過周圍的人都在聽到之後面面相覷,只有領主時不時點頭,摸著下巴與他談論幾句。

「什麼意思?」「能說通用語嗎?」「亞歷山大總與他交流,給我們解釋解釋。」「(壞笑)」「(竊笑)」。

顯然,巫師所說的東西,這些騎士們都沒有聽懂,不過確是都分散了注意力。

這個時候,傑克突然神情嚴肅的插上了一句話來:「魔鬼在考驗我們,心靈不夠堅定的膽小鬼,會回過頭去。」

說完,他抿了抿嘴,臉色有些蒼白。但緊接著便被憤怒所取代。

這話說出來之後,被重新指明了思考方向的騎士們,便突然感覺自己再也聽不到那些雜亂的聲音了。

而且都開始慢慢的憤怒了起來這點小花招就想嚇住我們,魔鬼實在有些太小瞧人!

隨著騎馬奔行了一路的騎士們,喘息漸漸變得均勻,安東尼的話越來越多,喬治似乎也不耐煩的有些聽膩了。

他揮了揮手,騎士們紛紛上馬,而自己則轉頭對安東尼說道:「其實我原本打算將你帶到焦土那邊,便讓你向北走的那裡看起來怪物很多,但事實上卻是這附近最為安全的區域。不過從這裡原路折回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向北之後便會一路坦途。」

「我跟上你們不是因為知道那裡危險,也不是為了讓你來指路這件事你顯然不如我。」安東尼的毒嘴始終未改:「我跟上你們是因為,想讓你在這個莊園中告訴我,你做的是正確的決定,而那些人的犧牲也都有著意義與價值!」

「然而我卻發現你是一個蠢貨,不光好像並沒有什麼計劃,連什麼是惡魔都沒有完全了解!」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突然不屑的笑了起來:「你們進去之後,必死無疑!!」

這話猶如一擊重錘,讓喬治呆愣在了原地。

說實話,他的確沒有什麼計劃,因為前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自然也無法安排。

所以他說不知道後果會如何,因為他知道當他們來到莊園大屋附近之後,便只能閉著眼睛往前沖了。

但安東尼口中的話,卻是讓他在驚心之餘,多了一份信心與期待。

他不由一臉汗顏,紅著臉的小聲向這位神秘的巫師請教了起來:「安東尼大人,您有什麼特殊的手段?」

「沒。」安東尼一臉正然的說道。

在喬治的目瞪口呆中,他又加了一句:「不過我有點滅火劑,你知道,你之前提過野火你不能怪我呀,我什麼都沒有準備,要是你提前」

旁邊一直在聚精會神聽著的馬丁,差點一巴掌抽了過去。他發誓,如果眼前的這個傢伙沒有為他們帶路,他絕對會將這個傢伙綁在石頭上面,扔在湖裡面溺死。

至少要讓他明白,在打仗之前,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才對。

不過領主卻是捂著頭頂上的青筋,制止了他的舉動。讓他上馬準備出發。

隨後喬治轉過頭來,看了安東尼半響,最終制止了殺人祭旗的打算,說道:「那你就閉上你的臭嘴!幫我好好想想那個惡魔的腦袋,掛在榮譽牆上的哪個空位上合適!」

這話引起了騎士們的共鳴,聽完之後,都狠狠的瞪了安東尼一眼。但看到他一臉不屑的指了指馬上的袋子之後,又忍不住更加的火冒三丈了起來。

「可別小瞧,這東西只要加點水」

喬治不打算與那傢伙廢話,讓大家都準備好了之後,便甩開了斗篷,騎上了馬,伸手向前一指。

「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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