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沒想到這案子吵來吵去,居然落到了他頭上。

不過他也無所謂,反正都是辦案,就是要多耽誤些時間罷了。

江舟沉吟片刻,說道:「苗校尉,我有點不明白,這案子既然決定要查,為何不交給那些堅持要查的校尉?」

「我不過一個新上任的,論資歷,論實力,都比不上那幾位校尉,讓我去查石校尉,不大合適吧?」

資歷比不上是實話,石鋒畢竟是南州肅靖司老人,資歷很老。

要是不能服人,上下差遣都不會聽你的,反而聽調查對象的,你說怎麼查?

實力弱,那肯定是假話。

原本司里的校尉,最強的一個就是尤許了。

有些個他沒見過的,也不過是八品左右。

不過沒必要告訴別人。

沒想到苗人風大手一揮道:「俺信不過他們。」

「哦?」

江舟詫異道:「這裡面難道還有什麼……」

他沒好明說,但苗人風卻遠比他想的虎得多。

直接滿臉不屑道:「這些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想合起伙來演俺老苗?真當俺是鐵憨憨?」

看著江舟一臉驚愣的表情,苗人風得意地笑了聲:「嘿嘿……」

「你別看昨天他們吵的凶,但裡面究竟有幾人是真的?都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

「你才剛剛上任,不知道也正常,昨天吵得最凶的那幾人,當初石鋒還在時,就他們幾個走得最近,說得難聽些,那幾個傢伙根本就是石鋒的爪牙。」

江舟一聽便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合著是想胡攪蠻纏一通,把這件事給攪和攪和就過去了。

「至於其他人,嘿,未必沒有和石鋒牽聯的,就算沒有,底子乾淨的人也沒有幾個,」

苗人風擺手道:「俺來找你,就是因為你屁股最乾淨。」

「……」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苗人風大咧咧道:「你別不信,實話告訴你,我早就收到風聲,石鋒那廝在慈溪縣確實有些不對勁,」

「不僅如此,其實當初他在司里,我就看出他有點古怪,本就想去翻翻他的底子。」

「這次是個好機會,不過俺手頭上有幾件棘手的案子,實在是脫不開身。」

說著,瞪著雙牛眼:「江娃子,俺只能靠你了。」

他眼中帶著期盼,江舟反應卻很淡:「查案沒問題,這是我的份內事,不過也只能查案,而且這案子既然連苗校尉也覺得兩手,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查出什麼結果來。」

苗人風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看著魯莽頭鐵,但江舟在不多的幾次見面里,卻從沒有見他犯過錯誤。

即便得罪人,也不過是不疼不癢的。

就這一點,足以證明他不是個真的莽夫。

不過做人有些心機並沒有什麼不好,尤其是在肅靖司這種龍蛇混雜之地。

沒點本事,也混不下去。

能混上校尉的,哪一個不都是人精?

何況在人精群里混出頭來的苗人風?

說什麼實力為尊,絕對的實力就是絕對的權力,扯淡!

這本來就是個偽命題。

沒有作者爸爸給開掛,誰就敢說自己天下無敵?

絕對實力?

那就跟小時候說我要當科學家,要當億萬富翁,結果卻成了黃袍加身的小哥是一樣一樣的。

別說天下無敵,想當個村霸都得看有沒有這個命。

所謂聖人論跡不論心。

聖人如此,何況凡人?

至少目前為止,苗人風的作風風評,都是很正派的。

江舟也願意和他結交,但僅此而已。

苗人風眼中隱隱有失望一閃而過。

不過是一瞬間,便哈哈大笑:「這就夠了!那俺就把這差事交給你了。」

「這可關係到咱們肅靖司的名聲,咱肅靖司的名聲,是靠光明正大打出來,殺出來的,可不是靠那些歪門邪道。」

「哼,出了問題不想著解決,就想著遮遮掩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本是小問題,積得多了,也成了難以去除的病灶毒瘤!」

苗人風情緒激動,江舟不置可否,也沒給他任何保證。

答應他接下案子,只是他對此無所謂而已。

他現在也不需要太過於小心翼翼,順其自然,遵照自己意願行事就足夠。

不冷不熱地將他送走,才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

他現在竟然有點想念尤許了。

相較於苗人風這種有理想有激情的耿直心機漢,還是和尤許這種真小人相處起來更愉快。

江舟將自己的班校集合起來,將自己整理的幾樁積案分發了下去,讓他們各自去查探搜尋線索。

只留下了乙三四在身邊。

回想昨天聽到的案情,便先讓他去將那個告狀的「死人」提過來。

慈溪提刑衙門將案子呈上吳郡時,連同這個「死人」也一起押送了過來。

就暫時關押在肅靖司刀獄中。

……

「肅靖……衙門……石鋒……」

「草菅人命……喪心病狂……」

江舟很快就見到了那位告狀的「死人」。

不過顯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根本不用他問,他也沒法問什麼。

這個門卒只是不斷地反反覆復地說著同樣的話話。

而且,說他是死而復生也不過是謠傳。

人死沒死透不好說,復生?

看著眼前這個沒有呼吸,沒有體溫,甚至沒有血液流動,毫無生機跡象,卻像個活人一樣站立,嘴裡喃喃重複著同一句話的人,江舟有占頭疼。

照案卷上記載,這個門卒名叫常泗,不過二十來歲。

是個精壯的年輕男子。

但眼前的人,哪裡有一點精壯的模樣?

臉皮青黑,皮肉乾癟,倒是很結實。

江舟觸碰了一下,冷硬冷硬的,像鐵塊似的。

一旁的乙三四道:「大人,他這個樣子,根本問不出什麼來。」

「聽說他在被妖魔殺害後,就被埋在了慈溪縣郊外的一個荒山腳下。」

「有人看到他自己從墳堆里爬出來,然後又息走到了慈溪縣提刑衙門,一路上一直都在重複這句話,到了衙門別人也試過盤問,根本不會說第二句。」

江舟圍著常泗轉悠,眉頭微微皺起。

他總覺得,這人的狀態,有點像彼世一種很熟悉的東西。

殭屍。

電影里看到的那種,畢竟他也沒有見過真的殭屍。

江舟想了想忽然道:「他是慈溪縣本地人?案卷上怎麼沒有記載?」

記錄在案卷上的人,居然連籍貫出身這種基本信息都沒有,這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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