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說道:「那女的我一看就知道,長的雖然好看,但一身窮酸樣,就是個下戶小民。」

大稷等級森嚴,各階層都涇渭分明。

一般的百姓,都是下等戶籍。

某些行業更是歸入賤籍。

掌柜皺眉道:「肅靖司制用之物,怎會出現在下戶手中?」

夥計道:「那還用說,肯定是偷的啊!」

也難怪他篤定,衙門制用之物,尤其還是肅靖司這種衙門,是很少外流的。

流入下戶小民手中,更是不合常理。

補血散即便是對入品的武者來說也是珍貴之物,價值不菲。

像江舟這樣,不將其當回事,隨手送出去的不是沒有,但送給小民的卻絕對是稀奇事。

掌柜的搖頭道:「算了,這事咱們也摻和不上,你跑一趟提刑司,把事情報上去便是。」

……

許氏緊緊捂著胸口,那裡是她剛剛得的一錠金子。

回到家中,看到躺在床上的床上,心中卻沒來由地想起那個公子哥,兩相比較,頓時生起一絲嫌厭。

心想,當初若沒有嫁他,今日或許便有機會……

大稷以「禮」立國,這個字或許對某些階層不大好用,但對小民來說,卻是一條難以掙脫的枷鎖。

三從之德,深入人心。

即便是許氏心思惡毒,心中躁動,也只能認命,難以生出別樣心思。

得了一錠金子,許氏心中欣喜,很快就將這些心思拋諸腦後。

躲在房中,抱著金子暗喜。

將近傍晚之時,聽到張實呼喚肚餓,才皺眉起身,有些不情願地去準備吃食。

卻在這時,幾個提刑司的緇衣捕快如狼似虎般,闖進了張家。

一個捕快喝問:「誰是張實?」

許氏嚇了得臉色一白:「哎喲!差官大老爺,這是怎麼的?」

捕快沒給她好臉色:「少廢話!這是不是張實家!」

「張實是我當家的……」

許氏戰戰兢兢地剛開口,就被捕快一把推開。

幾個捕快闖進了屋裡,很快就把臥床不起的張實拷上,架了出來。

「張實,你的事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張實還懵著,便被捕快半架半拖地帶走。

兩個小孩嚇得一陣大哭。

許氏也是哭天喊地的。

不管她對這日子有多少不滿,但此時此刻,張實也仍是她的天。

現在被官差拉走,若有什麼閃失,這天都要塌了。

她心中也惶恐不安。

她剛剛變賣了東西,得了一錠金子,就突然有官差來抓人。

她自然就想到不是那江家給的東西,就是金子惹的禍。

但她也不敢說出來。

生怕說出來,被抓的就是自己了。

「張家娘子,別哭了!」

「你快去書塾,找伯大那孩子回來吧,他是讀過書的,或許能有主意。」

被驚動跑出來的四鄰,也不敢去問發生了什麼,更沒有人敢攔這些捕快。

見得許氏哭喊,便有人心中不忍,提醒道。

許氏一聽,便怔住了。

張伯大是張實大兒子,平日裡就在書塾讀書,一個月里也就回來三兩次。

他是讀書人,或許還真有辦法。

許氏一想到張伯大,心中有些膈應。

不過,現下她也沒別的辦法,只好抹了把淚,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

第二日清晨。

江舟在房中提筆緩書。

他將自己所能想到的八門五行之物都一一列了出來。

所他了解,這些東西雖然都是能用錢買到的,但也不是隨處可見。

恐怕還花費一些心力才能湊齊。

若是通過肅靖司去找,倒是不難。

但這是他立足的根基,江舟並不想讓外人經手。

這事只能讓紀玄去辦了,他這些時日在江都城裡結識了不少人。

剛想叫來紀玄,他人就來了。

「公子,張實之子,張伯大來找仆下了。」

江舟一怔:「張實之子?找你?」

「怎麼回事?」

紀玄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然後道:「張實被抓,張伯大情急之下,知道仆下與張實有幾分情分,便來求仆下搭救了。」

江舟聽完,一陣無語。

「這麼說來,咱們一片好心,反倒是害了這張實?」

雖然其中過程曲折,張伯大也不清楚。

但他和紀玄了解原委後,很容易就猜出是江舟送的藥給他們招了災。

「這如何能怪公子?」

「誰都想不到,那許氏竟是如此一個貪婪蠢物。」

紀玄眼中毫不掩飾厭惡之意。

江舟搖搖頭:「話雖如此,也是因為我送的藥,張實卻是無辜。」

「你親自走一趟,拿我拜貼,提刑司去說明原委吧」

「是。」

紀玄領命而去。

江舟嘆了一口氣。

果然是閒事難管。

只是送個藥都能惹出風波來。

沒多久,紀玄就回來了。

還領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少年一身樸素白衣,長得方方正正,眉宇間與張實有幾分相似,一雙眼中卻多了許多靈動。

紀玄指著少年道:「公子,提刑司已經將張實放回,這是張實之子,張伯大。」

「張伯大謝江公子救父大恩!」

張伯大連忙撩起下擺,跪了下來,對江舟拜道。

江舟搖搖頭:「起來吧,舉手之勞,不必如此。」

張伯大有幾分固執地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

江舟隨口問道:「你讀過書?」

張伯大正經道:「回公子,學生在是弘文書院的童生。」

「哦?那過幾個月,便要入闈了。」

張伯大有些拘謹道:「是。」

江舟點點頭:「不錯,好好讀書,照顧好你父親。」

張伯大又正襟拜了拜:「謹遵公子教誨,救父大恩,伯大來日定有回報,這就告辭了。」

紀玄將他送了出去,返回道:「公子似乎很喜歡這張伯大?」

江舟笑道:「知書達禮之人很多,知恩圖報卻少,這樣的人招人喜歡,有什麼奇怪嗎?」

「別人的事就少管了,老紀,你拿這個出去,看看能不能湊齊上面的東西。」

他遞出自己列出的單子道。

「是。」

……

張家。

張伯大伺侯張實用了飯,回到外屋。

許氏正哄著張叔幼吃飯。

張仲孝坐在桌旁,一動不動。

面前桌上,擺著他的小鐵碗。

不由道:「仲孝,怎的不吃飯?」

張仲孝低垂著頭,不敢言語。

許氏忙笑道:「伯大啊,你是不知道,你這二弟啊可挑嘴了,不過沒法子,咱們家也不好過啊。」

張伯大看著許氏手裡給張叔幼喂飯的碗中,露出半塊肉來。

不由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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