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了!禍事了!」

紅衣法王風風火火地闖進尊勝佛殿。

正在入定的妙華尊者被驚得一口氣岔開,正在佛光慶雲之中浮沉的虛丹舍利,好懸沒被心魔一口啃了。

幸好身後的尊勝佛母金身綻放佛光,能鎮壓一切邪魔。

但本已隱隱要修復的一絲裂痕又重新浮現。

忍著一口惡氣,緩緩睜開雙眼。

冷冷地注視紅衣法王。

這莽子若沒個說法,說不得今日拼著心魔再生,也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好讓他知曉長幼尊卑。

「瞪我干哈?貧僧也會瞪!還比你大!」

紅衣法王本也是一肚子怒火,毫不虛他,反而被激起了更大的怒氣。

他長得本就兇惡,雙眼一瞪,如銅鈴一般,可不比妙華大多了?

「……」

妙華尊者眼角微微抽了幾下。

數百年苦苦磨鍊的一顆佛心終究不是虛枉,壓下蠢蠢欲動的火氣,緩聲道:「你又怎的了?」

紅衣法王醒悟,想到自己的來意,宛若一盆水潑頭。

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去。

「貧僧得到消息,那幾個孽畜與姓虞的聯合,在腸山哭葬棺下設伏,要搞死姓江的小子!」

妙華尊者心中一突,旋即又壓了下來,鎮定依舊:「設伏?」

他搖頭道:「江施主佛緣深厚,慧根深種,非愚蒙之輩,哪裡會這般容易算計?怕又是一場鬧劇罷了。」

紅衣法王冷笑道:「你當誰都如你這般老謀深算,滅情絕性,行事不擇手段?」

「江小子確實是精明,但這小子極重情義,姓虞的小狐狸不愧是虞老鬼的種,陰險得很,他以情義作繭,早就布下天羅地網,貧僧已經去過江家,」

「那小子已經入套,朝哭葬棺去了,只要他入了那鬼地方,姓虞的小狐狸就絕不可能再讓他活著出來!」

「你可別忘了,那四個孽畜雖不成器,但卻是我尊勝寺一脈,唯一練成五佛頂陣界之人,」

「五佛頂陣界落,五頂輪王法相臨塵,就算那小子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逃一死!」

紅衣法王嘴皮翻飛,妙華尊者卻是在聽到江舟已經去了哭葬棺時,就已經聽不下去了。

隱隱間似乎有咔嚓一聲輕響,虛丹舍利上那絲裂痕又擴大了一些。

妙華尊者此時也顧不得這些,猛然站起身來:「跪下!與我禱祝佛母,請白傘蓋!」

說著,他已經轉身朝那尊尊勝佛母金身撩衣下拜。

紅衣法王心中一凜。

這個傢伙,竟然為了江小子要做到這等地步?

白傘蓋,全名為無相智光大白傘蓋。

便是這尊佛母金身像手中所執的白傘華蓋。

此寶內蘊大白傘蓋佛母法,極盡威猛,能護國息災,滅魔除障。

立於此傘下,有日月星斗歡喜擁護而降吉祥。

不墮生死疾病惡濁,不懼水火刀兵毒咒,天災人禍,諸惡邪魔不侵。

一言以蔽之,此傘之下,諸法不侵,生死無懼,無憂亦無怖。

傘下所立,便是極樂凈土。

如此至寶,自然不是人人可持。

想要請下此傘為己用,究竟要付出什麼代價,也只有妙華一人知曉。

紅衣法王雖不盡知,卻也知道這代價絕不會小。

震驚之下,多年以來對妙華的不滿竟稍有緩解。

神色一肅,跟著跪拜下來。

沉下心來,隨著妙華誦念尊勝密咒。

……

江舟出了江都,人分兩頭。

一頭逕往腸山而去。

布虛術下,凌空蹈虛,也不比騰霧稍慢多少。

不消多時,便來到位於腸山東北的一個山峽之下。

他能過廣陵王打探的消息,九宮劍派諸人,正是在從此處而入的山谷。

此谷是一四面環山的絕險之地。

因地勢險惡,形似棺材,進入其中的山民客旅,少有能走出來的,且谷中多有山峽,常年有惡風倒灌,聲似哭嚎幽泣,故被稱為哭葬棺。

此時江舟站在入口處,都能聽到一陣陣的「嗚嗚」如鬼哭之聲。

還有絲絲陰風,從其中流泄而出。

若是普通人,只是靠近此地,不知不覺便已經被陰風侵襲,即便就此調頭回返,恐怕也難逃大病幾天。

他得到的消息,九宮劍派諸人,正是逃入了此地,借地勢之險惡,結陣自保。

江舟抬頭四顧,入目儘是陡峭的絕壁,只有前方兩座石峰間,有一道口子能進出。

「這要是在周圍埋伏上一支大軍,恐怕我飛也飛不出來了……」

江舟低聲嘀咕著。

「老許啊老許,這次我也算對得住你了,真要是被坑了,你可就得欠著我一條命啊……」

江舟嘴裡說得兇險,臉上卻不見多少緊張之色,直接踏進那「一線天」中……

……

「雷震!謹守四正!」

「風蕁!謹守四維!」

「眾弟子!男女各分陰陽,謹守乾坤方位!」

「陽動而進,變七之九!」

「陰動而退,變八之六!」

「太一其數!以行九宮!」

「……」

江舟穿越一線峽,穿行於險山惡石間,頂著陰風如錐,刺骨之寒,行了有數十里處,忽聞一陣呼喝之聲。

周身肌膚突起粒粒疙瘩,寒毛根根倒豎。

那是無比鋒銳的劍氣從前方谷中溢泄出來。

以他的道行修為,竟然都感到一陣陣割裂的疼痛。

這還是離著這麼遠。

四正四維,陰陽之變,太一其數……

真是九宮劍派的人?

其實江舟來到谷口之時,就已經認定這應該是個陷阱。

卻沒想到,還真的遇上了陷入其中的九宮劍派。

難道是他多想了?

念頭轉動間,江舟飄身而上,身如游龍,在懸崖絕壁之間遊走騰挪。

片刻間,便鑽過一條岩壁夾縫,看到了一個谷地。

那裡,有一頭高有兩三丈的白額巨虎,卻如人身般直立,身上穿著一襲灰色長袍,如道士僧人一般,盤坐在一塊巨石上。

虎止微閉,面目安詳。

在它前方不遠,有一片奇異的空地。

這片空地比其他地方都顯得通透潔凈,隱隱然有彩色流光游弋。

時有走獸飛蟲竄出,頓時便暴起一陣陣劍氣飛騰,縱橫如絲如網。

如同颶風一般,肆虐著整個谷地。

哪怕是一絲流泄出來的微風,都能碎石裂金。

划過地面的山石堅土,都盡化粉塵。

那經過走獸飛蟲,自然也沒了蹤影。

這片奇異的空地中心,正有一群身穿九宮長袍的人,手執長劍,遊走不休。

「山君!」

「我等誤殺山君虎子虎孫,雖有大錯,卻非有心,實無必要如此苦苦相逼!」

劍境之中,一個白髮白須,頗有仙風道骨之概的老者振聲道。

那頭如僧道般的巨虎卻如若不聞,似對其不屑一頓。

頭一雙毛絨絨的巨大圓耳忽然聳動了一下。

虎首轉動,竟然朝江舟藏身之處看來。

「何方宵小,還不滾出來!」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