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第一個念頭便是那個與王平糾纏百年的劉祥在背後搗鬼。

那個「大善人」就是劉祥。

畢竟在他所知的信息里,只有這個人最有可能,也最為合理。

唐婦在百戲雜園中失蹤,其手下也有個百戲門,明面上,一樣是做的走馬賣解的營生。

百戲雜園其實是大稷盛行的一種民間習俗,是那些賣藝人的盛會,也是民間少有的大型娛樂活動。

此百戲並非彼「百戲」,但無論時機還是動機都未免太過相合,要說兩者沒有關係,卻有些牽強。

不過,以王平口中所說的劉祥來看,此人工於心計,藏匿極深。

這次如此興師動眾,雖然看似隱蔽,但有些事很多時候並不需要證據。

只要一個結果,就足以得到結論。

就如他現在就幾乎認定是劉祥在搗鬼。

或許劉祥費盡心思布局謀算,就只是為了擄走唐婦,並不在意自己會因此暴露。

但是,江舟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古怪之處,似乎自己疏忽了什麼。

最奇怪的一點,就是知道劉祥這個名字的人不少,但是似乎從來沒有人見過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

甚至連肅靖司也沒能找到他的下落。

肅靖司中留存著關於王平與劉祥「搶妻」這個百年前的案子的記錄,當時報案的人就是劉祥。

其中有提到過劉祥的「地址」。

王平也曾說過劉祥表面上是江都城中的一人富賈。

但江舟也不是沒有查過劉祥,從梅清臣第一次拿出王平、劉祥這樁案子時,他就查過。

到張文錦到來,因王平妻身孕之事來求助,他也查過。

卻都沒有結果。

無論是肅靖司卷宗上記載的,劉祥居住在城外的那個莊子,還是王平所說的那個「富賈」,都沒有蹤影。

這就有點不合情理。

就算王平所說有識,但肅靖司的案卷,對於報案人的身份、地址等等信息,是不可能不核實的,不應該會有誤,甚至缺失才對。

還有一點。

江舟心中始終還存著一個疑問。

便是王平此人。

那些人到底看上了王平什麼?

「一人凌空,王行於下,斗轉星移又一載」……

這句話,應該不只是點出了王平的身份的一個字迷而已。

後面可還有一句,「鳳被犬吞,熊遭犬噬,日沉月墜乾坤易」。

兩者相加,是當初從方清處聽得的,幾乎是肯定地告訴他,這天下的局勢,與這兩句話息息相關,甚至預示了大稷的「未來」。

江舟想不通的,是王平這個人憑什麼與「鳳」、「熊」、「犬」、「鬼」這些相提並論,又憑什麼決定了天下的局勢,甚至有可能成為大稷的未來?

就目前來看,王平除了早年遭遇離奇了些,其人本身實在是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既非修行大能,也無經天緯地之才,亦非雄才偉略之主。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他老婆懷上了一個「先天陽靈」?

可別說一個陽靈,就算真是一尊陽神,也未必就真能決定這天下的去向吧。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

這句讖言,本身就錯了。

「喂,你聽見沒有?」

燕小五的胖手在他面前不停晃動,江舟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我說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燕小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說,我雖然不知道那個大善人是誰,不過有一個人肯定知道,至少會知道一些消息。」

江舟訝道:「誰?」

「襄遂!」

「襄遂?」

江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是廣陵王?」

說起來,他倒是想起有日子沒見過這個人了。

這是個好湊熱鬧的人,最近江都城這麼「熱鬧」,居然都沒有看見他出來蹦達。

上次他在碧雲樓大擺宴席,連襄王都來了,他居然也沒出現。

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奇怪。

燕小五得意道:「對,聽說你跟這小子關係不錯,但是你一定不知道這小陰逼的真正身份。」

江舟奇道:「他不是襄王之子麼?還能有什麼身份?」

「這個嘛……」

燕小五卻賣起了關子:「你有機會自己問他吧,可不是我故意賣關子,他這身份有些敏感,我也不好說出來。」

你這不是故意是什麼?

江舟翻了個白眼,嫌棄地揮揮手:「你可以離開了,圓潤點兒。」

「什麼意思?」

「滾!」

「得嘞!」

看到江舟目光變得不善,燕小五一溜煙地躥了出去。

身份特別?

江舟微一尋思,也沒有太過在意,當務之急,是要找到王平老婆的下落。

不管這其中有著什麼樣的牽扯,親眼見過齊氏、饒氏慘死之相,江舟不想再一次看到有人變成這樣。

元千山如今正好在城內,剛才他已經用千里傳音令其關閉四方城門。

在盤查出結果之前,卻也不能就這麼枯等。

江舟立即出門,趕到肅靖司,命巡妖衛齊出,同時也通知了提刑司,去將百戲雜園中的賣藝人全都盤查一遍。

他自己也沒有閒著,想要親自出去尋找線索,但人才剛走出肅靖司,就被人「堵」住了。

是五個穿著在他看來很騷包的人。

五個人,分別穿著赤青白黑黃的純色衣袍。

本來還不算什麼,但是五個人站在一起,就極為顯眼、拉風。

在江舟眼裡,就一個字:騷。

稷下學宮的五色劍使。

「稷下五色劍士,見過天波侯,有禮了。」

五人除了衣服顏色,身材高矮胖瘦、行止神態幾乎都如出一轍,連動作都同步,跟五胞胎似的。

「五色劍士?」

江舟面露詫異,他差點都把這五個人給忘了。

這五人似乎是專程來送錦繡旗的,不過那天他搞出的動靜太大,給攪和了。

因為他要斬殺寶月,也沒在意這五人,之後也沒聽聞他們有什麼消息。

這會兒來幹嘛?

心裡想著,口中也問了出來:「五位不必多禮,不知有何見教?」

「我等此來,有二事相請。」

請就請,但有必要五個人一起說話嗎?唬我啊?

江舟看著五張張合的頻率都基本一樣的嘴巴,臉皮微微一抽。

「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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