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被人襲擊,將他們斬殺之後,又被一個黑裙女人追殺……」

林毅對管不平說起了自己遇襲並且偶遇了王瑾軒的事情,九籙真解和乾飯少女,林毅選擇了隱瞞。

他並非不信任管不平,只是還沒有到那種可以託付性命的程度。

如果少女給他的九籙真解是真貨,這麼重要的東西,也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風波來,財帛動人心,林毅可不敢用這種東西去考驗管不平。

整個陳述過程,林毅都沒有說謊,管不平自然也不懷疑。

凈天教的人被剷除了,這是好事,不然的話,以靖夜司現在殘存的力量,根本不會是凈天教的對手。

除非,他向上級請求援助。

但自十八年前的一場大戰之後,靖夜司元氣大傷。後來新帝繼位,重修道而輕國事,朝野上下,烏煙瘴氣。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如今的大齊,朝野上下已經是群魔亂舞。

各地靖夜司自顧不暇,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否則的話,按照以前,想管不平這樣帶領隊伍出去降妖,只回來了兩個巡捕的情況,革職插辦不說,必定還有重責。

但現在管不平還是長沙郡靖夜司的總捕頭,因為沒有別人可以用了。

自然,長沙郡靖夜司遇到什麼問題,也基本指望不上支援,這也是管不平無奈的地方。

身為公門中人,一怕正道宗門,二怕魔道妖人,三怕朝廷官員,唯獨妖魔不必怕,實在是嘲諷至極。

可如果他不忍讓,由著性子亂來,這些跟隨他的人,結果未必會比衝冠一怒好。

這些年來,各地覆滅的靖夜司衙門也不在少數。

三年前,巴陵郡總捕被妖魔所害,整個靖夜司九品以上盡皆殉職,此後半年,巴陵郡妖鬼之禍日甚,直至連雲山連雲觀派遣道士下山,鎮守一方,才得保一方安寧。

一年前,凈天教奇襲九江郡,整個九江郡靖夜司無人倖免,因九江郡戰略地位非常重要,靖夜司總部才派遣名捕斷魂親至九江,重建靖夜司。

幾年的時間,全滅的靖夜司光長沙郡附近就有兩個,受到妖魔襲擊,元氣大傷的靖夜司也有好幾個。

都等著總司救援,總司根本救不過來。

當然,長沙郡也是個重要的位置,如果管不平求救,應該也會有高手過來,但管不平也擔心這背後有更大的圖謀,便沒有動靖夜司的關係。

等師妹到了,自然有辦法。

只是沒想到,這一夜過去,凈天教的人就這麼沒了。

不管出手的人是誰,對他們而言都是好事。

管不平也顧不得林毅可能剛熬夜苦戰過,對何冬略帶歉意地說了一聲,便領著他去看屍體了。

一共十六個凈天教弟子的屍體,都被陳列在靖夜司的停屍房,牛二就在裡面守著,管不平一邊領著林毅看過去,一邊講解道:「這邊的三個人,是你殺的沒錯吧?」

林毅看了一女二男身上的傷口,是自己下手的痕跡沒錯了。

另外的十三個人,身上既有灼傷,又有劍傷,但管不平還是斷定這是一個人做的。

「我去現場查探的時候,還感受到了殘餘的靈力,動手的應該是個符修,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個六籙天師。」

六籙天師,也就是四品,這已經是很厲害的高手了,足以成為靖夜司的牧守,總領一州之地的靖夜司。

「既然是符修,為何會有劍傷?」

林毅好奇地問了一句,管不平解釋道:「這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六籙天師,她動用了劍符,而且,她應該擁有不弱於地品的劍符,這樣的高手,各宗門都能數的過來,修行宗門極少插手凡間之事,每次插手,必有緣由。」

牛二在一旁聽了有半天了,終於忍不住憨憨一笑,道:「可能,是他們看不下去了呢?」

管不平嗤笑一聲,嚴肅道:「不要相信任何宗門,不論是正是邪。」

其中的原因,管不平沒說,但林毅知道,這裡面有故事。

因為管不平的臉上,寫滿了故事。

「昨晚追殺我的女人,不在其中。」

林毅把十六具屍體都看了一遍,再次確認了一下,這裡的屍體很多都面目全非,但那個女人的特徵還是挺大的,林毅沒有認錯。

可能,那個女人並不是凈天教一夥的,又可能是事發的時候,她和隊伍分開了,躲過了這一劫。

管不平心中瞭然,道:「凈天教的事情也許是暫時告一段落了,不過你還是不要放鬆警惕,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必出去巡夜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手下的人去做就行了。林毅,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虎鞭雖好,但節流才是根本。」

林毅:「……」

大哥,什麼都讓你懂完了!

不過,今天給他放假正好,何冬渡劫的時間快到了,林毅也要儘快做準備。

向管不平道謝之後,離了靖夜司,林毅便去了城郊。

鹽鐵都是官營,論打鐵,官方的技術當然更好,但林毅知道,官方的工作效率極慢,等他們做出法拉第籠和避雷針,何冬估計灰都沒了。

而林毅是當巡捕的,經過幾個月的觀察,他對長沙郡城了如指掌,高層不太清楚,但底層百姓怎麼營生,他是知道的。

城郊就有個打鐵鋪,名義上是私人的,實際上自有後台。

沒後台,這鋪子連人帶鐵都得充公。

作為私營鐵匠鋪,這裡接活的速度當然快一些,價格稍貴,卻也沒有辦法。

否則,等官方給你做,一把鋤頭給你做三個月,地里的草都經歷一歲一枯榮了,鋤頭才剛做出來。

林毅沒興趣去探究這背後的權錢交易,他帶著錢,找到了那個謝家鐵匠鋪。

說是個鋪子,和工坊也沒什麼區別了。

鐵匠共有八位,學徒不計。

掌柜的是個矮小瘦削,看著便一臉姦猾的中年人,兩撇小鬍子和老鼠似的,兩側要是再修短一點,活脫脫一「太君」。

看林毅穿著公服,他也連忙露出諂媚的笑容來。

「這位官爺,光臨小店,是想打點什麼器具?」

林毅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往櫃檯上一放,朗聲道:「我要煉銅。」

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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