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李大頭來到蘇宅,在大屋外等了一會兒,李氏才從屋裡出來。

「小妹,事情有些糟糕,對面生意旺了起來。」

「那家破舊樓,已經荒了多久,擱到她手裡生意就好起來,她是陶朱公再世麼!」李氏剛給蘇四海喂過藥,手裡還端著藥碗。

「還真差不多,沒幾天就起死回生,現在想在他們那裡吃頓飯,都要提前排很久。可他們寧肯在對面排隊,也不來四海樓吃飯。」

李氏秀氣的眉頭皺緊,這件事情實在出乎她的預料。本來想把她嫁到黑石城,一來可以讓她離開蘇家,二來也是為打通蘇家到黑石城的商路,可誰能想到她半路上,竟被山賊劫了。如今給她一座瀕臨倒閉的酒樓,只想能藉此將她趕出黑石城,沒料想,她竟然把酒樓救活了。

還真是屬狗皮膏藥的,怎麼也擺脫不了。

「小妹,你得想個法子,再這樣下去,四海樓倒是要先倒閉了。」

「你真是不中用,讓酒樓生意好起來你做不到,把生意搞壞你也不會麼!」李氏顰起眉,吐出三個字:「找杜茂!」

杜茂兩個字恍惚有莫名的魔力,李大頭一激靈,道:「二妹,你想好了麼,那杜茂……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咱們真要和他扯上關係麼。」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杜茂再如何,也無非是要錢而已,給他錢。」

李大頭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他從李氏處取了一百兩銀子,用包袱皮裹了。離開蘇宅後,他沿著胡同往東走,見到河的時候往北走……約走了七八里路,前面看到一棵大槐樹。

大槐樹後有個灰牆院子,李大頭走進後,停了片刻,才鼓起勇氣敲了敲門環。

「幹嘛!」

從門裡探出個大腦袋,禿頭黑臉,眼睛像銅鈴一樣大。

「找……找杜爺。」

大腦袋左右看看,最後才把目光落在李大頭身上:「進來吧。」

手裡將那藍布包袱裹在懷裡,李大頭走進院子。院子裡擺著一排兵器架,石磨,石鎖等物,七八條大漢坐在太陽底下,人人都赤著臂膀,操練著院子裡的器械。

「老疤,過兩天幽州那邊過來個兄弟,你給支應一下。」

「做哪一行的?」

「水上的,剛劫了一批貨,打算在這裡避避風頭,手上東西不少……」

看到李大頭進來,談話聲嘎然而至,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大頭身上。李大頭身子瞬間矮了幾寸,天空上艷陽高照,可無端端卻湧來一種陰寒。

院內有棵槐樹,打下一片樹蔭,在樹蔭下坐著一白袍男人。他穿著長袍,酌著清茶,和院裡赤條大漢相比截然相反。

一動一靜,可這不動聲色的靜,卻能壓住噪雜的動。

只有在目光放到李大頭身上時,李大頭才有一種被老虎注視的感覺。

這人就是杜茂,字文才,綽號懶大蟲,據說雙臂有千斤之力,曾經肉拳打死過山林中的老虎。

李大頭幾乎是一步步挪到對方身前,將手中的包袱擱在石桌上。

「杜爺,勞您幫個小忙……」

杜茂用手掂了掂,也就估出了大概數目,他揮手丟給那個臉上有疤的大漢:「疤子,把事情幫人辦了。」

「得了,爺,您就瞧好吧!」

……

這天下午,湖底撈門口出現兩個人。

「就是這裡了。」

「生意還挺好。」

「走,進去瞧瞧。」

二人踏入大門,過了中午飯點,生意竟然還不錯。二人等了好大一會,才輪到自己的位置。

這是土砌的灶台,下面填著木柴,有煙道把煙引出去。如此,二樓就沒辦法布置座位,只在一層有三十幾台座位。

「疤哥,這裡生意這麼好,菜真有外面傳得那麼好吃。」臉上紋著一隻青蛇的男人問。

「呵,咱兄弟走南闖北,龍肝鳳髓,什麼沒吃過,好吃,又能有多好吃。」

「那也不著急,咱們兄弟先嘗嘗,再做事。」

蘇櫻正在後院喂鴿子,她叫小蝶過去蛤蟆寨,給程大雷養了幾天信鴿,總算可以讓三隻信鴿在兩地之間來往。

這本是為有要事時聯繫方便,可程大雷一天三封信雷打不動,如果多少有些事也算了,可『吃了嗎』『睡了嗎』『洗澡了嗎』這種事也要每天都問麼。現在蘇櫻覺得,直到現在為止,自己還沒有摸清楚程大雷的套路。

大廳內,刀疤和青蛇兩人吃得大塊朵頤,汗水直冒。

肉片在紅湯里翻滾,花椒滾到一邊,筷子從天而降,追逐著湯底的丸子。

「疤哥,你饒我這一次。」

「嗨,長幼有序。」

「小二,再加份肉。」

吃得酒足飯飽,二人倒在凳子上打嗝,目光相對,似乎都記起了什麼。

「哇,老鼠!」

刀疤忽然一聲大叫,大袖子在鍋上一揮,就有一死老鼠被拋在鍋里,隨著鍋底翻滾。

一片大嘩,酒樓還有的幾座客人都驚叫起來。目光透過來,看到鍋里那隻露著牙齒的死老鼠時,都做出噁心反胃的表情。

門外的廖甲廖乙兩兄弟率先過來。

廖甲看著紅光滿面的二人,再看看鍋里翻滾的老鼠,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兄弟,這把戲可真夠老的,吃到最後才吃出老鼠,二位的眼力可是有夠差的。」

「是啊,兄弟從小眼力就不好,這老鼠都吃了半拉。」

廖甲一怔,鍋里的老鼠明明完整無缺。

正想著,忽然見刀疤從身上拔出短刀,將鍋里的老鼠挑出來,眼神示威般盯著廖甲,慢慢把那老鼠放在口中,連皮帶骨一起嚼。

凡是看到這這一幕的,都大驚失色,胃裡的酸水往上涌,他們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酒樓,半路上還能聽見哇哇的嘔吐聲。

廖甲卻是臉色不變,盯著刀疤,直到他咬下去一半,再將死老鼠吐出了。

「喔,原來你們是……流……氓啊!」

「好說好說。」刀疤用短刀剔牙,然後沖廖甲拱了拱手:「這位兄弟是……」

廖甲雙手抱拳,氣沉丹田,口中吐出兩個字。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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