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初冬,開始變得寒冷起來。

牲畜們都已經被圈養了起來。

青草日漸減少,許多部族的騎兵,已經西歸。

如今,單于庭所在的地域,已經只有三四萬騎兵了。

剩下的,不是跟著呼揭王去了南池,就是已經西返。

軍臣站在王帳之中,看著剛剛被送到他面前的一副地圖以及幾個被捆綁著的奴隸,還有一袋金幣。

這些,都是西方的盧候王在深入大宛國後,襲擊了一個村落帶回來的戰利品之一。

「這些大宛人真是奇怪……」軍臣撫摸著一個金幣,笑著說道。

這種金幣,與軍臣過去所見的所有錢幣都不相同。

金幣上雕刻著一個裸露的男性形象他似乎拿著一根棒子狀的東西,坐在一個奴隸身上,金幣兩側,有著不知名的字母。

而在金幣的反面,則是同樣的一個**男子,拿著同樣的器皿,不過,他這次換了個坐法,似乎是坐在一個奴隸的頭上?

注視著金幣上的那個明顯頭髮簡短,鬍鬚茂盛的男人,軍臣鼻孔哼了一聲,然後,他抓起那個袋子裡的金幣,讓它們嘩啦啦的掉下來,叮噹叮噹的響個不停。

「此國黃金很多啊……」軍臣笑著說:「正是我大匈奴發財的好地方!」

「偉大的撐犁孤塗,此國不僅僅黃金多……」一個匈奴貴族弓著身子笑著道:「而且糧食和美酒也有許多,盧候王不過攻破了三四個村落,就抓到了上千的奴隸,其中女奴四五百之多,另外,糧食與美酒,數都不數不清楚,勇士們搬都搬不完,就只好喝掉……結果許多人醉了整整一天一夜……」

整個大帳之中,許多貴族頓時就不斷的咽起了口水。

黃金,糧食,奴隸,美酒。

這四樣,都是匈奴人嚮往的。

許多人甚至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個叫大宛的國家好好搶一回了。

在這長城腳下,跟漢朝人大眼瞪小眼,一無所獲的枯燥時間,簡直讓人無法呼吸!

「他們的作戰能力如何?有多少騎兵?」軍臣問道。

「大單于,以奴才所見,此國,基本都以步軍為主,偶有騎兵,戰馬高大而神俊,如同神馬!」那貴族答道:「只是……這作戰能力嘛……」

這個貴族嘿嘿一笑,拿腳踢了踢那幾個被五花大綁的戰俘,這些戰俘立刻就嚇得屁滾尿流,嘴裡哇啦哇啦的叫著,看上去似乎是在求饒。

「大單于,這幾人,就是那大宛國的貴族官吏!」這貴族笑著道:「看他們這慫樣……」

「盧候王只用了一個衝鋒,就將他們率領的數百人全殲,斬首五十餘後,剩下的全都投降了……」他大笑著擰起其中一個貴族的頭髮,那是一頭漂亮的卷髮,看得出來的,它的主人極為寶愛它,哪怕是身陷囫圇,也對它愛護有加,髮絲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灰塵。

在過去,這頭漂亮的卷髮,讓許多的貴婦著迷,瘋狂。

但如今,它卻被匈奴人蠻橫的揪著,像擺弄草皮一般。

「大單于,可知,此人在被俘後,告訴盧候王,求饒說,他的父親能拿出一百袋金幣來贖他!」那貴族拍著這個貴族漂亮的臉頰,哈哈大笑:「不過,盧候王覺得,將他獻給先祖,更有價值!」

「一百袋金幣?」軍臣瞪大了眼睛,其他匈奴貴族也都不可思議的將眼睛瞪得直直的。

甚至有人不斷的舔著嘴唇。

「是的,大單于!」那貴族道:「一百袋金幣,每一袋都有五十枚!」

軍臣拿起一個金幣,在手裡掂量了一下。

這種金幣重的很!

重量幾乎是漢朝的銅錢的五倍!

而黃金比銅錢貴多了,至少要貴一百倍!

換句話說,就這麼一個男人,能值一個漢朝的縣城的財富?

軍臣與他的臣子們面面相覷。

但那個貴族卻不打算這麼放棄了。

他拿出一袋錢幣,將它攤開在軍臣面前說道:「大單于,除了金幣,奴才們還找到了這種錢幣……」

這些錢幣一暴露在陽光中,立刻就反射出銀白色的光澤。

它們剛剛出現,立刻就吸引了軍臣和其他人的全部注意力。

就連黃金的色澤,也被這種小可愛的光輝所覆蓋。

「這是銀幣?」軍臣不可思議的如獲至寶的將這些錢幣捧起來,放在手心,如寶貝一般呵護起來。

白銀可比黃金精貴多了!

尤其是在漢朝,一斤白銀價值超過三斤黃金。

而且漢朝的商人和官員,對白銀趨之若虞。

他們會竭盡所能的搜刮他們所能遇到的一切白銀,然後將這些白銀製成精美的器皿,作為給自己祖先和神明的供奉。

「這些銀幣,在大宛比金幣還要多!」那貴族官員揪著那個哭哭啼啼的大宛貴族說道:「奴才問過了此人,此人告訴奴才,若是白銀,此人的父親願意用他等重的白銀來贖!」

軍臣聞言,頓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黃金,白銀……

這大宛居然如此富裕!

「本單于早就該去搶西邊了……」軍臣在心裡懊悔不已,對自己去年的魯莽決定深感痛心。

搶南邊,若搶得到的話,當然好了。

可問題南邊從前是個刺蝟,如今乾脆成了猛虎。

幾十年來的事實,告訴匈奴人,搶南邊,得不償失!

現在,更是要血本無歸,巨虧到底!

其他貴族也都是一個個呼吸急促,紛紛說道:「大單于,請准許我等返回西部……」

幾乎每一個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個叫大宛的國家,好好的搶一回,殺一回,好好的發泄發泄他們在南方的長城腳下的憋屈和怨氣了。

「急什麼?」軍臣怒斥一聲道:「馬上就要下雪了,即使我們西返,也來不及出兵了,更何況,漢朝皇帝是個什麼態度,本單于尚不知曉,龍城的先祖陵地和神明祭台,絕不容有失,幕南的部族也絕不容有失,等且渠且雕難回來,本單于問清楚之後,再做決定!」

軍臣話音未落,帳外就傳來了一個聲音:「大單于,出使漢朝的使者且渠且雕難歸來了,正在帳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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