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六節救亡圖存的匈奴人

龍城之內,蘭陀辛率領的騎兵,已經將這個匈奴的聖地,徹底控制了。

那些在過去曾經威名赫赫的大人物,現在,都戰戰兢兢的看著蘭氏的騎兵的舉動。

匈奴人對這樣的情況,從不陌生。

哪怕是龍城,在過去也曾經多次流滿了鮮血。

甚至很多人還記得上次龍城流血時的場面。

那一次,老上單于毫不留情的將他的叔叔、伯伯以及好幾位冒頓大單于的大將,親自送進地獄。

對匈奴人來說,他們的歷史,就是一本內訌和內鬥的史書。

自冒頓單于弒殺頭曼單于後至今,匈奴人自己殺死的高級貴族是死在他們的敵人的手上的十倍以上!

在匈奴,從沒有人能真正的安全。

即使是單于。

即使是母閼氏。

稍不留神,就會成為他人刀下的亡魂!

蘭陀辛帶著自己最忠誠族可靠的數十名騎兵,踏上龍城中央的那座大帳的台階。

台階不高,一共有七步。

其上銘刻著種種匈奴神話傳說中的神明和神獸的圖騰。

大帳的帳門敞開,露出了裡面的一個老婦。

這個老婦,穿戴著匈奴最盛麗的衣裙——用狐裘和狼皮縫製而成的一種袍子。

她蒼老的臉上,塗抹著藍色的塗料。

那是產自胭脂山上的一種藍色的花朵製成的塗料。

也是匈奴語言中『閼氏』一詞的來源。

匈奴胭脂,一共有兩種。

一種是紅色,少女所用。

一種是藍色,中老年婦女的最愛。

「蘭陀辛啊……」這個老婦微微張口,說道:「是單于命你來的嗎?」

她的語氣之中,滿是平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回尊貴的母閼氏,這是奴才自作主張,與大單于無關……」蘭陀辛恭敬的跪下來說道。

母閼氏是單于的生母,更是老上單于的正妻,在匈奴各族都享有崇高的地位。

傳說,母閼氏曾經在老上單于生前,被老上單于賜予鳴鏑。

那是老上單于曾經號令萬族的象徵。

也是唯一沒有被老上單于帶入墳墓的珍貴之物。

匈奴制度,鳴鏑一響,萬軍景從。

而單于的鳴鏑一響,很多士兵都會條件反射的抄起武器,殺向那個鳴鏑所指之人。

雖然老上單于已經駕崩十幾年,但虎死餘威在。

蘭陀辛可不敢賭博。

所以,他只帶了自己最忠心的騎兵來此。

「蘭氏是想跟須卜氏開戰嗎?」母閼氏抬眼看了一眼蘭陀辛和他的士兵:「殺了我,須卜氏必不會罷休!」

她站起身來,望著蘭陀辛,驕傲的說道:「我可是須卜氏的居次,我的侄女也嫁給了軍臣單于,生下了於單!你殺了我,於單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在匈奴,除攣鞮氏外,其餘三大氏族世代與單于通婚。

「須卜氏族會理解我的苦衷的……」蘭陀辛緩緩的說道:「不敢瞞母閼氏,在來之前,右大將已經知道了奴才的意思……」

現在的匈奴右大將,既是須卜氏族的當代族長。

同時也是單于的小舅子兼任於單的舅舅。

母閼氏深深的看了一眼蘭陀辛,說道:「那你動手吧……於單,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蘭陀辛有些意外,母閼氏居然沒有拿出她最後的殺手鐧。

但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須動手。

他站起身來,拍拍手掌,有奴才立刻就端來了一壺美酒。

蘭陀辛讓人將之送到母閼氏面前,說道:「請母閼氏上路……」

這是蘭陀辛從漢朝人那裡學來的。

最高層的鬥爭,再怎麼激烈,也不能流血。

不然,矛盾必然會激化。

過去,匈奴的內訌之所以每次都需要流血千里,就是因為,人人都知道,一旦失敗,不僅僅自己要死無全屍,自己的部族和親戚,也要死光光。

當蘭陀辛走出大帳時,母閼氏已經斷氣了。

蘭陀辛讓人用一層蓆子,包裹著母閼氏的屍首,抬著走出大帳,對著滿城的貴族說道:「卑鄙的右谷蠡王亦石,派遣刺客,刺殺了偉大的母閼氏,還殘忍的殺死了呼衍氏族的老族長,這個賊子的暴行,必定不會被天神和先祖所喜悅!」

「我,蘭氏的蘭陀辛,發誓一定要為母閼氏和呼衍氏族的老族長,討回公道!」

無疑這是一個非常拙劣,非常稚嫩的謊言和藉口。

但,這對匈奴來說,卻無疑是跨出了一大步。

想當年,冒頓單于弒殺自己的父親頭曼單于,然後,毫不猶豫的承認了自己的行為。

這直接導致了匈奴立刻內訌,屬於頭曼單于的部族,扯旗反抗,然後在須卜氏族和呼衍氏族的擁護下,冒頓單于夷滅了所有反抗者。

自那以後直至今天,匈奴內部的政變和流血,都是很直接的行為。

軍臣單于當年血洗右賢王,就是如此。

殺了就是殺了。

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也是引弓之民的常態:只有失敗者才需要藉口,勝利者不需要理由。

但蘭陀辛既然已經決意推動漢化運動。

那麼,漢朝的一切,都需要學習。

包括政治運作手段和政治制度。

最終,達到讓匈奴變成一個與漢人並駕齊驅的強國。

從而達到救亡圖存,拯救匈奴失敗的命運的目的。

為此,蘭陀辛自然是不憚於去做任何事情的。

………………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高闕城頭的呼衍當屠,看到了在遠方的漢軍營寨之前,有無數人在活動。

「漢朝人在幹什麼?」呼衍當屠疑惑不解的腹誹著。

在他的視角里,漢朝人在距離高闕城大約兩三百步的遠的空地上,製造著某種他前所未見的巨型裝置。

雖然那種裝置才剛剛開始建造,但僅僅是從其基座上看,就已經足夠嚇人了!

那是一個至少有著兩三匹馬那麼大的巨型木樁,而且,因為是剛剛開始開工,一旦建成,其大小可能遠超現在的規模。

呼衍當屠的心裡頓時警鐘大響。

「漢朝人難道有從哪個距離就可以摧毀高闕的武器?」他想著,隨即,他搖頭否定了這個可笑的念頭。

開什麼玩笑?

在那個距離上,怎麼可能有東西能具備威脅高闕這樣的堅城的武器?(未完待續。)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