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以你的倒霉祭我曾經的善良

「我爸媽真有病,毀了我的工作就等於要我爸媽的命啊!陳涵穗,你在學校時,看到死貓死狗都會掉眼淚,你不會狠心看我全家去死吧!」袁幽幽邊哭邊說。

穗子的視線落在路邊的大柳樹上。

昨夜下了雪,枝椏結了雪霜,不知是否因袁幽幽的哭聲太大,震得一片枯葉落了下來,落在了袁幽幽的發端。

穗子伸出手,長長的手指捏起枯葉,動作和緩,聲音輕柔。

「我現在看了死貓死狗,也會哭。」

袁幽幽噙著淚,楚楚可憐地看著穗子,抓住最後一絲希望。

「你會原諒我,對嗎?」

「不,我不原諒你。但我會在你付出代價後,為你家人養育你這麼個廢物,難過的落幾滴淚。」

袁幽幽不太明白穗子的意思,張著嘴驚詫地看著穗子。

「我同情你的父母,沒有教育出一個三觀端正的孩子,我也會為你錯誤的選擇感到可惜,但,這跟我要報復你,是兩條平行線,不發生任何關係。」

袁幽幽用了好幾秒,才把穗子這話翻譯過來,這不就是說——

「你耍我?!」

「並沒有,我是很認真地表達我的態度。」

「你想逼死我?你想讓我死?!」袁幽幽的聲音尖銳起來。

「是你自己作死,給我下藥時,考慮過你父母的感受嗎?你明知道父母有病,卻還做出了這樣的事。」

天空又飄起了小雪花,不遠處,於敬亭給穗子比了個加快速度的手勢。

下雪就要冷了,他可不想媳婦和妹妹挨凍。

穗子心頭一暖,唇畔揚起小小的弧度。

她抬頭,看向飄雪的天空。

東北的冬雪,如粉如沙不粘連,凜冽又清爽,像極了於敬亭,純凈又猛烈。

這是她看多少遍也不會膩的人間好風景。

「陳涵穗,我今年才二十啊,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不能讓我這麼年輕就背個污點,我被開除後還能做什麼?」如果不是人來人往,袁幽幽甚至想給陳涵穗跪下。

她發現穗子跟學校時的狀態完全不同。

在學校時,陳涵穗是成績優異的女神,她脾氣溫和很好說話。

眼前的這個陳涵穗,不帶有攻擊性的聲音配上柔柔的表情,卻讓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是啊,二十歲,多好的年華,你為什麼在這麼好的年華,做這麼噁心的事呢?你給我下藥的時候,想過我也才二十歲嗎?想過我的人生會因你發生變化嗎?」

袁幽幽哽了幾秒,當她想張嘴辯駁時,穗子用食指抵住唇,示意她保持沉默。

「我沒有耐心聽你狡辯,從來沒有一雙耳朵,是能夠被嘴巴真正說服的。」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自己從報社辭職,認真給我道歉,你我的帳自此兩清。」

「第二個是什麼?」袁幽幽不願意放棄這份得來不易的鐵飯碗。

「第二,我給你踢出去,你認真的給我道歉,你我的帳,視我心情決定要不要兩清。」

「這不都一樣?!你耍我!!!」

穗子搖頭。

「不一樣的,你主動承認錯誤,我消火的機率會比較大。我火消了,你我就是路人,我不會再報復你,你真該慶幸,你惹的是我,而不是我男人。」

穗子知道,她的心胸不算寬廣,但是比起於敬亭,她絕對算大方。

惹到於敬亭,他想起來就能折騰一圈,連續打擊報復幾十年他都做得到。

穗子是很有誠意地勸袁幽幽,但袁幽幽卻並不領情。

袁幽幽退後一步,表情扭曲地對著陳涵穗罵道:

「陳涵穗!你自己沒有能力找到好工作,跑過來嫉妒我有什麼用?你真有證據就去告,你去鬧!我就不信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能有什麼證據!」

穗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嘆息。

「看來,你放棄第一種選擇。」

「你少故弄玄虛!我不怕你!你這種沒有出息的窩囊廢,活該過的不好,你註定一無所有!」

袁幽幽罵完,快步地越過穗子衝進門崗。

她不敢回頭看穗子是什麼表情。

嘴上罵得有多凶,心裡就多虛。

急著擺脫穗子的袁幽幽沒看到,穗子看她的眼神,沒有恨,全是悲憫。

「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啊。」穗子輕語。

於敬亭黑著臉過來,瞪著袁幽幽離開的方向,眼裡滿是殺氣。

「那醜女人罵你,你就這麼忍著?」

他後悔了,就不該讓媳婦自己處理,他就該親自擼袖子上,揍那個大倍兒頭個生活不能自理!

穗子看他暴躁的模樣,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他的臉頰。

涼涼的,觸感極好。

「讓人罵還笑得出來?」於敬亭懷疑,他媳婦腦袋進水了。

他不介意用嘴給她腦子裡進的水嘬出來,就從她這小不點的嘴裡嘬。

「我笑啊,以後我不用做噩夢了。你知道嗎,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原諒自己。」

「為什麼?」

「我覺得自己二十歲時,活得很傻,我恨自己總是被別人算計,我無法原諒曾經愚蠢的自己。」

前世得抑鬱症後的每個午夜夢回,她總能想起自己曾經受過的傷害,恨曾經的天真與愚蠢。

但就在剛剛,穗子直面袁幽幽,她的心態不一樣了。

「我發現,那些壞心眼的人,也沒有比我聰明,她們也很蠢。之所以能得手,只是因為她做人更沒有底線,更不要臉,放棄底線的人,總是能利用別人的善良,達到自己的目的,那些吃虧的好人並不都是因為蠢,只是過於善良。」

「文縐縐的說啥玩意呢?」

於敬亭聽不懂穗子用一世閱歷換來的感悟,倆眼盯著報社的院裡,腦子裡閃過好幾種給袁幽幽套麻袋揍一頓的方案。

「那我說句你能聽懂的——」穗子頓了頓,綻放比樹上霧凇還美的微笑,「我現在就帶著你和姣姣進報社。」

「揍她?」於敬亭眼睛發亮,他的鐵拳,已經饑渴難耐了!

「揍不揍的,就看你心情吧,但那之前,我要先讓她丟了工作,回咱屯的末班車幾點?」

「下午兩點,現在是早晨七點五十。」

「足夠了,半天之內,結束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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