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於敬亭抽地了。

他沒急著抽,在所有人的矚目下,來到了穗子跟前。

穗子眼前一黑,視線所及之地,皆被他高大的身影籠罩。

於敬亭彎腰,抓起穗子的手,雙手包著她的小手,來回摩擦。

穗子臉冒熱氣,心突突直蹦。

眾目睽睽下,他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神機妙算的穗子,算不出來於敬亭的大腦里都有些什麼。

「我得讓我這個福星媳婦,給我帶來好運。」

於敬亭摸夠了,丟出一句讓眾人哄堂大笑的話來。

周圍響起一片起鬨的聲音,穗子掌心傳來不同尋常的質感,她眨眨眼。

那是——紙條?!

於敬亭丟給她一個眼神,穗子腰直了起來。

這樣的話,她這個「福星」真就當定了。

於敬亭這個小機靈鬼!

他給抽獎箱上粘的紙條換下來的同時,又偷了一張出來!

攥在手裡藏著。

抓鬮前,特意跑到穗子跟前要求「福氣加持」。

整這麼一出,全是因為大娘和二大娘,她們越說穗子是掃把星,他就越要給穗子正名!

現在二大爺他們走了,二大爺的長子於鐵富卻還留在這,等看結果。

看到這一幕,於鐵富酸溜溜地出聲:

「人的命天註定,該著啥命是啥命!你家要就只有沙土地的命啊,你摸她手多久都沒用!」

說完又扯著嗓子補了句:

「有的人家,整天裝神弄鬼坑蒙拐騙的騙鄉親們錢,明明就是個掃把星,非得捧成福星,一會抓個最破的出來,看誰還找你們家算命!」

這已經不單是攻擊穗子了。

這是對王翠花算命的準確度提出了質疑。

於鐵富狗急跳牆。

自家倒了大霉,也看不得親戚好過了,損人不利己,只為圖一口氣。

穗子嚴重懷疑,這會要是給於鐵富個手雷,他能跟現場所有人都同歸於盡。

心理變態了。

只可惜,這次真是撞於敬亭槍口上了。

穗子抓住婆婆的手,稍稍用力,示意婆婆不要站起來罵,她開口道:

「於鐵富,你要這麼說,我可要跟你賭一把了。我家敬亭一會要是抽到好籤,你汙衊我婆婆和我,就得給我們個說法了。」

當著這麼多人懟於鐵富,穗子這小膽兒也突突,但於敬亭既然把這台子給她撐起來,她就不能慫。

「嫂子說得對!」

於敬亭的小弟們集體起鬨。

街溜子們團結的很,看到亭嫂說話,全都附和。

「賭!賭!賭!」

有人帶節奏,村民跟著喊。

於鐵富臉憋得通紅,他就是痛快一下,沒想過要賭。

這麼多人起鬨,下不來台,絞盡腦汁想怎麼脫身。

「算了,他們家都是孬種,敢挑釁不敢擔事兒,我都習慣了,孬種可以走了。」於敬亭拱了一把火,對著於鐵富露出個「你不行」的眼神。

「二大爺家一家都不行啊,哎,你不行,我不行,抽個沙土真不行~」姣姣拍著小手,念起了自創的繞口令。

男人,最忌諱別人說不行。

於鐵富梗著脖子,粗聲粗氣:

「我跟你賭!你家要是抽到二等地或是沙土地,你給我啥?」

底下噓聲一片,都聽出這是耍無賴。

抽到二等地,那也是很好的運氣,於鐵富輸不起,提高難度呢。

「你就跪——」於敬亭本想說,你跪下來,親大爺的鞋一下。

「如果我家抽到了二等地或是沙土地,就把我們家的拖拉機券給你,如果我們抽到了一等地,你把拖拉機券給我們。」

穗子開口。

於敬亭有點遺憾,他還是覺得親吻鞋這個更好玩。

王翠花想說話,穗子又捏了下她的手,王翠花只能把肚子裡的話憋回去。

簽已經抽了這麼多了,一等地就剩三塊。

剩下的都是二等地和沙土地,萬一鐵根輸了,咋辦?

穗子給婆婆一個眼神,示意她淡定,王翠花心一橫。

現在只能相信穗子了,招財進寶發婆家的兒媳婦,從沒讓她失望過。

於鐵富聽到賭拖拉機券,毫不猶豫答應。

這玩意在他看來,就是雞肋。

根本不可能有人買得起這麼貴的東西,留在手裡,廢紙一張。

手扶拖拉機長久不用,只能是生鏽,爛掉。

於敬亭看他同意後,並沒急著去抽,而是猥瑣地握著穗子的手,摩擦摩擦~

明為吸點福氣,實則揩油。

穗子的小手都快讓他蹭紅了,才鬆開。

於敬亭邁著六親不認地步伐,來到抽獎箱前,煞有其事地念道:

「我媳婦可太招財了!」

手探進去,再抓出來。

一等地,這不就來了?

隊長唱票:

「於敬亭,一等地!」

於鐵富退後一步,臉煞白。

村民們嘖嘖稱奇。

穗子還真是個旺夫有福氣的女人啊,這都行?

有那腦子轉得快的,已經湊到笑成花的王翠花跟前,預約下次看事兒時間了。

之前著火的事兒,已經讓「福氣媳婦」名聲遠揚了。

這次又來個抽地現場「發功」,所有村民都堅信,穗子就是有福氣。

再經過王翠花這個大神加持一堆玄學屬性,通過村民口口相傳,用不了多久,穗子就能被傳成福星下凡。

前世穗子最在乎的「命裡帶克」,在於家娘倆的一步步推動下,變成了全村知名「福星」。

此刻的穗子心情是頗為複雜的。

村民們歆羨的表情漸漸模糊,只有於家的三人喜悅的表情才是高清。

那些曾經讓她在意的事兒,終究不值一提。

能夠真正被在乎的,也只有眼前這三人。

抽到了一等地,又拿下了耕牛。

王翠花回家,洗手焚香,對著牆上貼著於水生的畫像念念叨叨,分享家裡的喜事。

穗子抱著算盤坐在炕頭,時而撥幾下算盤,時而停下,她正在用心計算。

腰間傳來柔軟的觸感。

於敬亭拿了個枕頭過來,塞在她的身後。

後背不直接靠牆,瞬間提升舒適度。

「算啥呢?」於敬亭問。

「我記得,你會開拖拉機?」

結婚前,她看到過,他開著生產隊的拖拉機在田間嘚瑟。

「那玩意有什麼不會的?」

「當時,還有好幾個姑娘圍著看來了,呵呵。」

最後兩個呵,笑得於敬亭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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