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糕廠的常姐,她讓我來的!她承諾,只要我把這個配方拿到手,就給我調走,讓我去她們廠當主管。」

「常姐?」穗子疑惑。

不是沈凉吟?

「是的,就是她!」

吳剛口中的常姐,大名常玲,是沈凉吟的秘書。

「你他媽糊弄鬼呢?一個秘書,能承諾你當主管?」於敬亭過去,一把抓住吳剛的領子。

手一用力,吳剛的腦袋就被他按在地上。

「不老實交代,老子讓你有來無回!」

吳剛也沒想到遇到個這麼虎的廠長。

正常人抓偷配方的,都會送到局子裡,於敬亭根本不正常,他自己審,不僅上手揍,還威脅要滅口——可沒人跟他說,偷點配方還得償命啊。

穗子開口道:

「我忘了告訴你了,他在進城前,是王家圍子街溜子的老大,你現在過去打聽,都知道他。」

街溜子,曾經對於敬亭來說是貶義詞,也是穗子特別不願意聽別人說的。

當年屯裡人用他嚇唬孩子,穗子還會不樂意。

現在卻成了最好的保護色,穗子拿來嚇唬人,信手捏來,特好用。

身份的轉換,地位的改變,讓曾經的痛點也成了笑談,傷口早已癒合,也不怕人再觸碰。

吳剛被穗子的話嚇到了,又覺得於敬亭從兜里掏出個冰涼的玩意抵著他脖子,嚇得吳剛褲襠一熱,竟然嚇尿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就是常姐讓我乾的,她說她上面有人,能夠幫我把關係都打點好,她還給我200塊錢,錢就在我家,我還沒來得及花啊!」

200塊錢。

穗子冷笑。

就為了這個蠅頭小利,這個混蛋寧願出賣自己的廠子,這種人,真是又壞又慫。

於敬亭收回抵著吳剛脖子的水果刀,衝著穗子蹙眉。

「看他這個孬樣,不像是撒謊。」

常玲是沈凉吟的秘書,吳剛可能也沒說謊。

畢竟沈凉吟那麼狡猾的女人,不會親自面對吳剛這種底層嘍囉,找個人當她的傳聲筒,也說得過去。

「我的天,這也太黑了吧?」

全程目睹了這一幕的王卉瞠目結舌。

穗子說今晚讓她看好戲,王卉還有點不情願,她其實更想看排球決賽。

不過穗子說了,決賽明天會有重播,未來一周打開電視絕對都是這場比賽的重播,有的是機會看。

可是真人大戲,錯過就太可惜了。

王卉將信將疑,過來一看,還真是緊張刺激。

同樣感到刺激的,還有王翠花。

「我活了四十年,可算是見著活的小偷了!」

「不能叫他小偷,他是間諜。抓緊去,要判刑的,量刑比小偷重多了。」

穗子給婆婆解釋。

聽到判刑,吳剛嚇得嘴唇都白了。

他只想走個捷徑,少奮鬥幾年,可沒想要搭上自己的未來啊。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還有個母親要照顧,我娘把我帶大不容易啊,放過我吧!」

「你娘帶大你不容易,所以你禍害別人時,咋就不想著你娘?你們母子,合夥串通,散播我和我兒媳婦的謠言時,咋沒想過不容易?」

王翠花一想到吳母背地裡鼓搗的事兒,心裡還是有股火。

「鐵根,給我抽他幾巴掌!」

啪啪!

清脆的聲音迴蕩在屋裡,於敬亭總算是找到點當初叱吒村裡的感覺。

吳剛暈過去了。

「現在怎麼整,把人交給局裡?」王翠花問。

吳剛的所作所為,完全不值得人同情。

商場如戰場,商機稍縱即逝。

他損害的是廠里的利益,於敬亭如果把他放了,那就是對廠里其他人不公平。

除了公事,這傢伙夥同他母親,挑撥王翠花和穗子,更是罪不可赦。

「把他交給局裡,我們只能打擊到他,但他幕後的那些人,還是很難受到懲罰。」

穗子分析。

雪糕廠的背後,是沈凉吟的父親。

只要他站出來說幾句,保住雪糕廠和沈凉吟簡直是小菜一碟。

於敬亭和穗子在這裡時間不長,上面又沒人,沒什麼根基,想要動人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想要打擊吳剛,我們只要隔三差五揍他一頓就夠,又何必給他送局子裡?」

「哎呀,穗子,你是不是又同情心泛濫了?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做人不能無底線的同情別人啊,你就是心太好了。」

王翠花以為穗子要放過吳剛,急得握著穗子的手直拍。

全家只有王翠花和姣姣是真心覺得穗子是個大善人,就連被拽過來看戲的王卉都看出門道了。

呃,穗子其實是有更狠的辦法吧?

「行了,熱鬧看完了,你們回家去吧,比賽還沒完,家裡的火鍋也準備好了,先回去把炭生著,你們先涮,我和穗子一會就回去。」

於敬亭揮揮手,示意大部隊先撤,他和穗子,儼然是還有事兒沒辦完。

「哦,對了,娘,一會要說啥,你還記得嗎?」於敬亭問。

王翠花點頭,來之前,穗子已經跟她講清楚她的戲份了。

「我一會就去食堂,要是有人問我幹嘛,我就說我是來抓賊的。」

被委以重任的王翠花極其看重她的任務,在家把台詞都背的滾瓜爛熟。

「妥了,行動吧。」

於敬亭扛起暈過去的吳剛,跟穗子倆挑著人多的地方走,就是要確保廠里的人能看到他。

此時的職工們還沉浸在看球的快樂中,突然有人跑進來說,剛看到廠長兩口子,扛著個人出去了。

這人是出去上廁所的,剛好看到於敬亭和穗子扛著吳剛出門。

「我問廠長,幹嘛扛著吳質檢,你猜廠長怎麼說?」

「咋說?」

「廠長說,吳質檢偷了咱們廠的配方!」

「啥!!!!」

這下球也不看了,群情激奮。

大家都知道廠長手裡握著幾個非常重要的新品,據說那新品關乎著明年大家是吃肉還是喝湯。

聽到有人要偷配方,眾人一下子沸騰了,一個個跳起來,恨不得現在就衝出門,追上於敬亭,一人一口吐沫,淹死那個讓大家吃不上肉的混蛋。

王翠花就是這時帶著家人進門的。

眾人認出這是廠長娘,一窩蜂地圍了上來。

「嬸子,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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