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行不義必自斃,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兩句話,在於家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穗子沒想到婆婆這麼快就接受這個設定了,而且還樂得不行。

「我就說麼,你爹跟於水牛於水狗都不一樣,你男人跟那幾個玩意也不一樣,這不是一家的,可不就不一樣?」

王翠花感覺壓在心裡多年的大石頭一下沒了。

「我早就看他們這些人不是好玩意,巴不得跟他們斷了聯繫,這下可好了,沒親戚關係,那以後也不用來往了,省得我糾結要不要給老太太領咱家養......」

穗子覺得婆婆真是太善良了,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女人。

於老太當年那麼欺負她,她看到於老太落難了,還是想著要領回去養著。

今兒要不是公公看穿這一切,提早下手把事情解決,要不回城時,她家拖拉機上,除了老鄉送的土雞蛋,還得多個膈應人的老太太。

穗子再次對公公投以欽佩的視線,公公,您真是英明啊!

於水生頷首,兒媳,你今天的助攻也很不錯。

翁媳二人用眼神商業互捧一番。

「那她不是你親娘,誰才是啊?知不知道跟誰抱錯了,咱也好找找啊?」王翠花問。

「具體的,您一會就知道了,順心麵條我來不及擀,也沒帶工具,要不,我給您煮一碗方便麵?」

「嫂子,我要吃!」姣姣激動的舉手,方便麵可是稀罕玩意,平日裡嫂子都不給吃的。

「你還在長身體,這種東西不能多吃,只能給你半碗。」

「我——」波波舉手,小胖手被親媽無情地按下。

「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的。」

「我?」落落用手指著鼻子。

「你也一樣。」

對倆孩子來說,大人們的恩怨情仇,可能還比不上一碗方便麵來得重要,人類的悲喜各不相同,智商差距就更遠了。

這個局,於水生做的讓穗子夫妻一目了然,可對於老太等人來說,卻是渾然不覺。

於敬亭很快就帶於老太等人回來了,穗子看了下時間,不難想像他是一路飆車趕回來的。

這就是她強調的,避免「夜長夢多」。

不能等於老太等人反應過來,必須要趁著她們在氣頭上,用話激她們,才能把真相套出來。

虧得老於家人都傻,再加上於敬亭這個嘴欠的,路上肯定沒少拱火,所以於老太一直到回來,都不知道自己被糊弄了。

還耀武揚威呢。

進屋就揮舞手裡的布袋子。

「看到沒?證據就在我手裡!我看你們誰還敢說我糊塗了!」

此時的於水狗還暈暈乎乎,似乎也不大明白鬧成這樣圖了啥,心裡隱約覺得不大妥,又說不上話。

倒是於水狗的大兒子,這一路琢磨出點東西來,上前一步,趴在於老太耳邊小聲說:

「奶,你證明了四叔不是你親生的,他不就更不給你養老了?」

「他敢!生娘沒有養娘親,他想跟我撇清關係,也得把這些年我養他的錢都給我!」於老太這一嗓子聲音特別大,屋裡所有人都聽清了。

穗子心裡直嘆息,這老太太傻得一批,這麼簡單的道理她都想不明白,還自以為聰明人。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越閉塞的地方,越容易養出於老太這樣的「大聰明」,守著自己井上的一方天空,總覺得自己聰明的可以參透宇宙一切真理,特別自信,還不接受反駁。

這也是她堅持讓家人多讀書的原因,書讀的越多,經歷的越多,對世界的看法越沒那麼武斷,這世上總有無限的可能,自己的看法不可能永遠都是對的。

「看到沒?這個褲子,這就是證據!你們瞅瞅,這料子挺少見的吧?」於老太從布包里掏出了一條小褲子。

這條小褲子給波波他們穿都小,應該是給剛出生的孩子穿的。

於老太所謂「很少見」的料子,看著不大起眼,淺灰色的料子,一面光滑一面澀,摸起來很軟。

穗子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素縐緞,絲綢的一種,大多被用來做裙子或是圍巾,屬於上等的布料。

鄉下很少能見到這麼好的東西,於老太都當寶貝似的存著。

「啊.......」於丁哆嗦著拿過這條褲子,迫不及待地翻來翻去,似乎在尋找什麼。

於老太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蠢的事兒,還在耀武揚威。

「你這來路不明的野種,我家死鬼把你抱回來,沒讓你餓死,就是你天大的福氣了,你現在必須要報答我們的養育之恩,把我這些年養你的錢都還給我!」

「他不是來路不明的野種.......」於丁淚如雨下,他找到了!

這條小褲子的左腿褲腳處,有一個用同色線繡的小花,他認得,這是自己死去老伴兒的針法。

他老伴兒特別喜歡在衣服上繡點印記,說是衣服晾在外面,怕別人偷。

而且這件褲子的料子,他也是有印象的,他老伴兒有條一模一樣的裙子,這分明就是用做裙子剩下的料子做的,做這小褲子時,他還在家,沒走!

這麼說,於水生就是他的——於丁老淚縱橫,突然就明白了,為啥會夢到老伴兒,冥冥之中,是老伴兒指引他,過來找兒子!

「他不是野種誰是?就因為這個小兔崽子,我自己的兒子都不知道哪兒去了,於水生你這野種不僅你的命是我的,你還欠了我兒子一條命,這兩條命,你怎麼的也得給我五千......不,八千塊錢!」

於老太伸出一隻手,八千巨款,讓她伸幾根手指頭都不會了。

於水狗父子雖然還在懵圈當中,但是聽到錢,這他們就有精神了,腰板挺直,跟著於老太一起比劃。

八千,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穗子心疼起公公來了,哎,堂堂的四爺,就值八千啊?

於敬亭在邊上補充了句:「八千,兩條命。」

一直看戲的於鐵山聽他這麼說也點頭。

「對呀,倆大人捆一起,八千有點貴啊,我兒子當初被拐,才賣了一百五。」

於敬亭似笑非笑地拍拍他:「我爹身價七千九百五十,你爹身價五十,加一起剛好八千.」

「滾!」四爺踢了兒子一腳,竟然說親爹只值這麼點錢,欠揍。

「不是,等會,為啥還有我爹的事兒?」於鐵山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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