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此時穗子對於敬亭的感覺,是熟悉中透著一絲陌生,那她對這些細節中折射出「自己」的模樣,就是全然的陌生。

在眾人口中,她知道馬上就要25歲的自己,不僅是個漂亮的女人,還是個家庭幸福擁有倆完美孩子的女人。

她可以很好的平衡家庭關係,讓跳大神的婆婆對她視如己出,讓原本陰陽怪氣的小姑子對她百依百順,更讓王家圍子第一街溜子對她貼心照顧。

她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她可以設計裝修,研究園藝,她還懂教育孩子。

而這,只是片面的信息,還有更多未知等她挖掘。

當17歲的穗子從別人嘴裡「邂逅」了25歲的自己,她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

她很膽小很自卑,感覺自己什麼都做不太好,她甚至還有點社恐,不大敢跟人交流。

這樣的自己,怎麼可能在若干年後,成了眾人眼中的「完美繆斯」呢?

所以穗子第一反應就是把於敬亭拽到沒人的地方,壓低聲音,小聲又嚴肅地說:

「其實,我才是中邪的吧?有沒有可能,我不是陳涵穗,我就是孤魂野鬼來奪舍的?於鐵根,要不你找你娘過來跳個大神,把我攆走吧......」

於敬亭嘴角抽了抽。

他剛就見著她一直盯著家裡,眼神直愣愣的,還以為回到熟悉的場景,她恢復記憶了。

結果,就這?

「不用跳,她那玩意都是騙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就沖你這反應,你就是我媳婦,跑不掉了。」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穗子要哭了。

她覺得跟「未來」的自己比,現在的她好笨啊,什麼都做不好,大家崇拜的眼神讓她害怕。

「慢慢來嘛,你又不是一開始什麼都會的。」

「我不行,我覺得我不可以。」穗子下意識地想拽自己的倆辮子,發現她現在已經沒有麻花辮了,就開始揪馬尾的稍。

「......」這小娘們記仇他揪辮子那麼久,她自己不也經常揪?

「你可以的,你得相信你自己。」於敬亭好脾氣地哄。

越哄她越崩潰,揪著頭髮開啟了自我懷疑模式。

「我不行的,我做不到,我什麼都做不好,我現在都要喘不上氣了——唔!」

穗子瞪大眼,看著男人湊過來,捏著她下巴,然後一雙溫熱的唇就貼了過來。

「好傢夥!

」陳麗君見閨女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跟女婿說了什麼,往這邊一看,頭皮發麻。

《種菜骷髏的異域開荒》

倆手一邊一隻,精準地擋上倆乖寶的眼,還不忘命令姣姣和小胖:「你倆自覺點,轉身!」

這是孩子能看的?!

姣姣嘆了口氣,心裡說道,君姨真是會小題大做啊。

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自己跟哥嫂生活這麼多年,這種程度的親親她都沒見過?

比這更過分的,她也不是沒見過,想當初,她一不小心偷瞄到她哥的手都去摸她嫂子zha了,她吭過一聲了嗎?

陳麗君又急又氣,還要攔著倆小孫別辣眼睛,用腳踢樊煌。

「你也不管管!」

「噗。」樊煌樂了,「這有什麼可管的,也許小兩口經常在一起相親相愛,穗子就想起來了呢。」

於敬亭也是這麼想的。

好說好勸哄不好,他就給她來個「人工呼吸」崩潰療法!

這效果立竿見影的出來了。

穗子被他親的眼一閉,暈過去了。

如果不是於敬亭手疾眼快的扶著,直接摔地上了。

刺激太大,崩潰了。

於敬亭被陳麗君好一通數落。

「她現在的心理年齡就17,比姣姣也大不了多少,你這樣動手動腳的,她能受得了?晚上你倆分房,不要在一起!」

「......」於敬亭滿臉委屈,但又沒辦法反駁。

因為他的崩潰療法,的確是不怎麼好用啊......

穗子還沒醒,也有可能是醒了不願意睜眼在那逃避,於敬亭只能憋屈地到院子裡抽煙。

煙掏出來了,又不想點。

萬一她不喜歡煙味,不讓他靠近怎麼辦?

樊煌過來拍拍他肩膀。

「倒也不用太悲觀,穗子對你是特別的,你沒注意到,她出院後只願意跟你親近嗎?話也只對你說。」

這說明於敬亭在穗子心裡是獨一無二的,她對於敬亭的接受程度遠超過其他人。

「慢慢來,樂觀點看,或許也是上天給你們一個重新接觸的機會,穗子這些年是太過懂事了些,就當是放個假,也給我們些機會好好照顧她。你要是覺得應付不了,就換我和她媽媽來。」

最後一句,說得各種和藹可親,話里透出來的意思,卻是非常強勢。

不行就換人。

疾風知勁草國亂顯忠臣,於敬亭如果關鍵時刻掉鏈子,人家親爹媽就把閨女接走了。

「我感覺,我還行。」於敬亭已經調整好了情緒,樊煌看他不喪了,這才放心。

「年輕人,經歷些考驗感情會更好的——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你怎麼調整的這麼快?」

樊煌剛看到於敬亭,他還喪里喪氣,這會又精神滿滿了。

「我們這點緊張跟穗子這會的心情比,算不得什麼,她現在肯定更害怕更無助,我如果不撐著點,她得更難受。」於敬亭深吸了口氣,「沒事,她醒了讓她揍我幾拳撓我幾下,她出氣就好了,總比憋著強。」

「她媽媽很難過,我還好點,說來你們可能不理解,這孩子從小沒在我身邊長大,我見到她時,她就已經是非常優秀的女孩子了,比起她媽媽對她的期待,我對她愧疚總多一些,她能像個十幾歲小姑娘那樣依賴我,我會很開心,但很顯然,她現在對你的信任更多點。」

樊煌很難得一次說這麼多話,他是真的很看重於敬亭這個女婿,

穗子失憶,考驗的卻是於敬亭的人品,到目前為止,樊煌對於敬亭的表現都是很滿意的。

「或許,你願意把她讓給我和她媽媽,讓我們把她接回去——」

「得,爸,您別想了,她是我媳婦,要寵也是我寵著,您要想搶後面排隊去。」於敬亭打斷老丈人,這老頭子,陰險的很吶。

繞了一圈,還是想跟他搶媳婦。

倆人交談的聲音並不大,卻還是順著窗口,傳到了躺在床上裝睡的穗子耳朵里。

穗子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可是心裡卻有個地方,似是早春冰雪初融的第一縷陽光,不具有攻擊性不會曬得人皮膚灼痛,卻暖洋洋的,恰到好處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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