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是倆女孩的合影。

左邊的是姣姣,右邊的是劉梅梅。

「亭哥,不知道你看出問題了沒?」

於敬亭掃了眼,照片的女孩比姣姣矮上一頭,長得不好不壞,扔大街上不顯眼的那種,瘦小枯乾,神態略顯拘謹。

這樣普通的長相,似乎每個人身邊都有幾個這樣的同學,畢業後,你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也記不住她有什麼事跡,彷佛她的存在,只是為了填充上天規劃好的數據。

在於敬亭看來,這樣的長相,配不上她初中懷孕的驚世之舉。

這是第一眼的感覺,再看第二眼,於敬亭眯起眼。

「她身上的裙子,我看著怎麼眼熟?」

「姣姣也有一條。」

「頭上的發箍?」

「姣姣同款。」

「鞋?!」

「姣姣——」

小胖還沒說完,於敬亭已經不爽地罵了起來。

「草,臭不要臉,模彷姣姣?抄襲狗。」

怪不得瞅著眼熟呢,這不就是他妹妹平日的打扮麼?

「不是說寄人籬下,條件困難?我妹妹的衣服,全都是我媳婦親自挑的,尤其是腳上那雙鞋。」

國貿里就兩雙的小羊皮涼鞋,五十多一雙。

普通人小一個月的工資。

除了穗子這種慣會慣著孩子的,一般人家是不會給一個還在長身體發育的孩子買這種鞋的。

王翠花有時候看到穗子給姣姣添衣服,都要念叨幾句,孩子還在長個,不要買尺碼剛好的,也不要頻繁添加衣服。

穗子臉上笑嘻嘻的答應,一扭頭該怎麼買就怎麼買,買完了就用她那弱小無助又可憐但死活不肯改的眼神忽悠他娘。

搞得王翠花也捨不得說她,久而久之就隨她去了。

穗子覺得,女孩花朵一般的年紀,失去審美太可惜了。

校服那是學校規定的沒辦法,但是鞋子和頭花這些配飾,還是可以給孩子提供一些好看又舒服的。

至於消費觀這塊,穗子不讓孩子們刻意攀比,也不隱瞞家裡的經濟情況,鼓勵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的合理消費,這與王翠花為代表的老一輩人藏富的觀念有很大出入。

聽到於敬亭罵劉梅梅,小胖臉上浮現出釋懷的表情,總算是找到組織了,不是他一個人討厭劉梅梅!

「那雙鞋,她說是她繼父的姐姐不要的,她撿來穿的,發箍什麼的,她也說是她繼父買給她的,反正什麼都是巧合。」

小胖甚至看到過,她用跟姣姣一樣的橡皮、尺子。

這些事姣姣都沒放在心上,但是小胖就是覺得膈應。

他總覺得沒那麼多巧合,就是劉梅梅故意模彷姣姣,導致他有種看姣姣照鏡子的感覺,非常不爽。

最近劉梅梅甚至連口頭禪都在模彷姣姣,搞的小胖一看到她粘著姣姣,就不願意過去。

「如果只是模彷穿著,我還能忍,可是她自己行為不檢點,還要拽著姣姣陪她去醫院......拿那種藥。」

小胖說到這,臉都是紅的。

青春期大小伙子,有一點點明白,但又不是完全明白,這些話也是他鼓足勇氣才跟於敬亭說的。

就因為太過私密,都沒好意思找穗子,而是找了於敬亭,讓他跟異性長輩說什麼懷孕啥的,那簡直就是大型尷尬現場。

「我分析過劉梅梅之前的行為軌跡,她很大機率,會謊稱自己不敢,讓姣姣去給她拿藥。」

「這小丫頭片子交的什麼狗屎朋友!」於敬亭磨牙。

這種爛朋友,有什麼可值得她維護的,竟然還想瞞著家裡。

一個沒成年的小姑娘,陪著另外一個去醫院拿墮胎藥。

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要傳成什麼樣,於姣姣要是敢去,於敬亭就打斷她的腿。

「亭哥,你別說姣姣,這件事的責任在我,我沒能阻止她跟不該交往的人在一起。」小胖怕於敬亭收拾姣姣,忙挺身而出。

於敬亭敲桌子的手啪地按下。

「你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小胖聞言暗然低頭。

「知難而退了?」於敬亭問。

小胖毫不遲疑地搖頭。

「我現在只想以朋友的身份陪著姣姣長大,只要她開心平安,哪怕將來——」

將來,他會親手把她交給她喜歡的男人手裡,這句話如鯁在喉。

於敬亭踢他一腳。

「跟我這演苦情電視劇呢?下棋下魔怔了?知道我怎麼娶的你嫂子不?」

小胖搖頭,眼神卻是期待。

「做人跟下棋是一個道理,走一步看十步那是智慧,走一步琢磨一百步,那是傻×,最後什麼都幹不成,你知道眼前該幹嘛不該幹嘛就行,把眼前的這十步走明白了,再走下一個十步。」

只要走明白「每一個眼前十步」,未來自然是一片坦途。

於敬亭是真不討厭小胖,否則也不會跟他說這些。

小胖好像明白了什麼,崇拜地看著於敬亭,於敬亭隨便地揮揮手。

「姣姣的事兒有我和她嫂子,你回去把自己的事兒整明白了,還有幾個月就去參加比賽了,我媳婦對你寄以厚望,代表國家比賽,可別給國家丟臉,別給咱東北丟臉。」

小胖興奮的點頭,猶如打了雞血。

他一定會拿下好名次,不辜負亭哥期待。

「你別跟個女人似的跟我說什麼肉麻的話,不需要。」於敬亭示意他繼續下棋。

只是在這局快完事時,用特別輕描澹寫的口吻說了句:

「要是跟陳倫一樣,我就殺了你。」

「真要有那天,也別髒了你的手,我自行了斷。」小胖的玻璃球一路跳到於敬亭的大本營。

於敬亭發出一聲咒罵。

臭小子,什麼時候在棋路里藏了條「橋」呢?他太大意了!

穗子氣鼓鼓的從陳麗君那回來,就看到她男人非常沒品的掀棋盤的名場面。

玻璃球滾了一地。

「手滑了,這局不算~」於敬亭單手叉腰。

「跟孩子下棋都玩賴,真沒有底限。」穗子懟他兩句,轉身進屋。

於敬亭一看她這反應就知道,肯定是在她媽那碰壁了。

「把棋子收拾好,少一個子兒就把你做成玻璃球彈著玩!」於敬亭恐嚇完小胖,進屋安撫媳婦。

姣姣練完琴出來,看到小胖蹲在院子裡撿玻璃球,背對著她,肩膀還一抖一抖的。

《劍來》

「咋了,我哥欺負你了?不至於哭——」

姣姣以為他委屈哭了,想安慰他,小胖抬頭,嚇姣姣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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