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領著個孩子出現在走廊的那端。

於敬亭的視線直接落在陳鶴牽著的孩子,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不是陳佟?!

本該在工讀學校的陳佟,竟然出現在醫院裡。

他看起來比進去前還要高一點,理著平頭,臉也胖了一圈,看來在裡面伙食還不錯,竟然吃肥了。

穗子也看到了,臉色沒變,眼眸卻是暗了暗,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陳鶴這是商量不成,先斬後奏了?

兩天前,陳鶴才試探過穗子夫妻的口風,想讓陳佟出來,被穗子夫妻回絕了。

穗子本以為他會鍥而不捨的繼續提這件事,沒想到陳鶴這麼狠,瞞著她直接把陳佟弄出來了。

陳鶴也看到穗子夫妻了,臉色瞬間變白了,頭皮發麻,心裡也慌。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就怕讓穗子夫妻看到,才偷偷摸摸的挑了這家醫院,這裡離穗子家遠,跨區了,熟人也少。

怎麼就這麼巧遇到了!

儘管這會陳鶴腳丫子已經在鞋裡開始摳地了,卻不得不揚著訕笑,朝著穗子夫妻走來。

「你看他膈應,我可以踹他幾腳?」於敬亭壓低聲音問穗子。

儘管他媳婦表情沒有變化,但身為枕邊人,怎麼可能察覺不到穗子的失望。

「踹?我們以什麼身份踹人家?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咱們這些『外人』沒資格管。」穗子平靜地說。

於敬亭扯扯嘴角,行吧,他明白了。

下次做買賣不帶陳鶴玩了。

人家不拿他們當自己人,做事瞞著藏著,他們賺錢不帶他玩,這很公平吧?

「穗子,怎麼這麼巧?你們在這幹嘛呢?」陳鶴拽著陳佟,帶著滿臉看著就很假也很尷尬的表情過來。

「我們過來自然是辦事,難不成給你兒子接風洗塵?」於敬亭用下巴比了下陳鶴身邊的陳佟,「伙食不錯,看給這孩子肥的。」

「啊哈哈......」陳鶴乾笑兩聲,心虛地解釋。

「這孩子在裡面病了,他媽媽又身體不好,想他想的舊病復發,我就尋思先接他出來,等他媽病好了,孩子身板也養壯一點再送回去。」

「不用跟我們解釋,這是你家自己的事。」穗子不冷不熱的說。

陳鶴心裡叫苦不迭,完了,他這次算是捅馬蜂窩了。

就不該心軟聽孩子媽的枕邊風,得罪了這兩口子,這以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幼,這孩子是冬冬吧?長這麼大......呃,沒怎麼變啊。」陳鶴見穗子夫妻冷著他,就把話題強行轉移,看到邊上站著的馬冬,沒話找話。

「舅姥爺好。」馬冬很會觀察大人的臉色,見爸媽不熱情,他也沒有表現出太親近,卻也不失禮。

「冬冬跟佟佟也差不了幾歲吧?要不讓佟佟領著他逛逛?小男孩之間比較有共同語言。」陳鶴見過馬冬,穗子之前接這孩子來京城玩,還是他開車接的。

「不用了,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去,走吧。」穗子丟下意味深長的一句,領著馬冬離開了。

陳佟聽穗子管馬冬叫兒子,表情就變的不大對勁,又見穗子手牽著手領那孩子,嘴角越發向下垂。

「爸,穗子姐為什麼管那孩子叫兒子?」穗子走後,佟佟問陳鶴。

「認的乾兒子,哎,你說你這是什麼運氣?還想著緩緩再讓她知道,現在怎麼辦......」

陳鶴沒有留意兒子嫉妒的眼神,還在頭疼怎麼不跟穗子夫妻鬧僵。

「她怎麼能隨便認別人當兒子?!」陳佟咬牙,手握成拳。

他無法接受穗子把母愛給了別人,還是那種看著就營養不良的小嘎巴豆!

「投緣唄,我可沒少聽敬亭夸這小孩,兒子,你就不能跟人家學學?他怎麼就那麼討穗子喜歡?」

陳鶴不知道於敬亭夫妻為什麼收馬冬當乾兒子,卻能看出,這孩子在穗子夫妻心裡地位超群。

於敬亭都對這孩子讚譽有加,這就說明人家孩子是有優點的。

「我為什麼要學他?!」陳佟急了。

「算了,不說這個,愁死我了......」陳鶴長嘆一聲,心說慈母多敗兒啊,他現在已經後悔聽媳婦的話了。

從醫院出來,於敬亭一路偷瞄穗子。

她沒有因為陳佟的出現而表現的狂躁,只是表情似乎顯得有些為難。

她正在犯愁怎麼跟馬冬說奶奶的情況,理論上講,應該不要跟這麼大的孩子談論生死,可馬奶奶的情況又拖不了幾個月,真瞞著孩子,等人突然沒了,對孩子的打擊更大。

「回家前先去書店吧。」穗子提議。

「又要跟人類偉大靈魂對話?」於敬亭挑眉,穗子頷首。

養小蘿蔔和姣姣的這些年,穗子摸索出一個道理,教育孩子遇到困難,自己解決不了時,就向人類偉大靈魂對話。

做家長是漫長的過程,承認自己有做不好的事,虛心學習,不丟人。

能夠寫出傳世佳作的,都是擁有偉大靈魂的人類,哪怕他們肉身早已腐朽,著作卻留在人間。

穗子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買一些適合孩子看的闡述生死的書,生命教育這塊雖然沉重,也是繞不開的話題。

「你們已經買了很多書給我了。」馬冬還在想剛剛醫院裡發生的事。

「媽,剛有人找我。」

「什麼?」

馬冬攤開手,上面那串電話露了出來。

「有人給我錢,並且用狼外婆吃人來嚇唬我,不讓我告訴你......可是我還在幼兒園時,就已經不信這些了。剛剛就想告訴你的,可是你在跟那個叔叔聊天。」

穗子驚訝,於敬亭樂了。

「這書是真沒白看,我大兒是真聰明。」

馬冬一五一十的把李鐵光找他的事說了,還把那五十塊錢遞上去。

「你不是挺想要錢的嗎?」於敬亭問。

馬冬搖頭。

「媽媽說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然挺想——」

給奶奶攢手術費,這句他沒有說,他怕讓穗子夫妻為錢犯愁。

穗子再次感慨他的懂事,也欣慰這孩子的人品。

「瞅著沒?選對種子,隨便撒下去都能出苗,憋種你再怎麼搞也不發芽。」於敬亭一語雙關。

穗子問馬冬找他那人的體貌特徵,馬冬說完於敬亭就知道了。

顴骨高大齙牙,一臉傷,不就是李鐵光?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