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穿的太破,被當成要飯的給錢了。

於敬亭這暴脾氣竟然沒當場發作,伸手接過錢,對人家咧嘴一笑:「謝謝老闆,老闆發財。」

穗子挑眉,這傢伙憋什麼壞水呢?

被贊發財的老闆喜笑顏開,這些賭石人的心態,跟炒股的人差不多。

穗子之前看過一個笑話,說有個賣桔子的老大娘,只要看到大盤飄紅就跑到股市門口賣桔子,只會看紅綠的大娘,因此發財了。

因為大盤飄紅大家都賺錢,賺錢時心情好,消費也隨便,如果大盤跌了,大家都賠錢,看世界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老闆這切出了啥啊?」於敬亭問。

「切了飄花,跟你說你也不懂。」給錢的老闆喜上眉梢,語帶嫌棄。

於敬亭為了加深自己的山炮形象,倆手插袖子裡。

「俺這剛從屯裡出來的,的確是不大懂,那啥,如果切個冰紫羅蘭,算不算漲啊?」

這話引來周圍人哄堂大笑。

「一個要飯的也想賭石?」

「還冰紫羅蘭,你想啥呢?你能切個紫色的都不容易了,紫羅蘭大多都是豆種和糯種,哪來的冰種?」

周圍人笑得越歡,穗子夫妻表情就越微妙。

穗子心說,於鐵根這個壞傢伙,他比她還深諳扮豬吃老虎的精髓呢。

這招先抑後揚,還別說,挺爽。

「哦,都沒看過啊?那我給你們切一個,讓大傢伙開開眼?」

於敬亭這話說出來,周圍人笑得更歡了。

檔口管事的都看不過去了,出來攆人。

「去去去,邊上要飯去,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說罷就伸手推於敬亭,這一推,於敬亭伸手握他手腕,倆手跟小鉗子似的,那人疼的嗷一聲。

「有人踢館子,快來人!」

「踢什麼館子?老子是買石頭的,把你們鎮店的石頭拿出來!」於敬亭甩開管事的手。

從檔口後面又竄出來幾個壯漢,手裡都拎著傢伙。

這種賣高貨石頭的檔口,都養著打手,就是怕鬧事的。

「買石頭?你?我們這可沒有便宜的,你去邊上那些攤上,整點小毛料耍耍吧,別浪費我們時間!」管事的甩甩手,被於敬亭握住的地方就跟著火似的,火嚕嚕的疼。

「開門做生意,還有把主顧往外攆的?我不買小料,就要你們鎮店的。」

「鎮店?哈哈哈,我們鎮店的要20萬,你買得起?你們看,他像買得起的人嗎?」管事的指著於敬亭,周圍人發出鬨笑。

那幾個壯漢打手已經朝著於敬亭走來了,這是看他在這鬧騰耽誤做生意,要給他架走。

「那如果我們買的起呢,你們是不是要跪下,給我們唱個東方紅?」於敬亭從兜里掏出盒煙,以他標誌性的動作叼上。

「別說唱東方紅,就是給你唱一宿阿哥阿妹情義多都行!」

這話又引起大家的大笑。

管事的本想跟著笑,可是看到於敬亭掏出的煙盒,他笑不出來了。

煙是玉溪,是好煙,能來這家檔口的,抽點好煙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煙盒外套的套。

冰種飄花的翡翠。

飄花靈動,起了槓性的翡翠。

這種料子,拿去做首飾都夠了,價值不菲。

拿來做這麼大塊的煙盒的,管事的職業生涯幾十年里,也只看到這獨一份。

穗子看他套這玩意出來,額頭黑線。

這貨啥時候準備的?

這個煙盒,充滿了於敬亭暴發戶的審美,是他自己偷摸從四爺保險柜里偷了石頭鼓搗的。

四爺看到成品後,默默地放下快子,追著他房前屋後跑了好幾圈,要揍這個逆子。

這是四爺留著給家裡女卷做手鐲的,他拿去做煙盒了。

翡翠料子只有上好的,才能去做手鐲,一塊料子如果有個鐲位,那是多不得了的事兒。

這鐲位,可不是說有就有的,必須要料子夠好,沒有紋裂,最好棉都不要有,結果於鐵根這個敗家子,拿去做煙盒了。

穗子怕人看出自己有錢,手鐲都得用大腸發圈套上。

於敬亭可倒好,把煙盒帶出來了,這一路都沒讓穗子看到,全等著這會裝逼。

依照穗子對他的了解,這段,說不定在他心裡已經反覆練習了。

「老闆裡面請。」管事的跟換了個人似的,對於敬亭彎腰鞠躬,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讓圍觀的人大跌眼鏡,他們都背對著於敬亭,沒看到於敬亭手裡的煙盒,不明白管事的怎麼態度變化這麼大。

於敬亭裝夠了,轉身對著眾人拱拱手,「大家發財!」

管事的使了個眼色,那幾個打手就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水的。

「老闆,您剛剛說,要看我們鎮店的石頭,此話當真?」

於敬亭用手輕輕磕著桌子,也不說話。

管事的心下一驚,知道自己遇到行家了。

於敬亭是沒說話,但他磕的那幾下,行業資深人士都懂。

這是跟他講價呢。

翡翠行當有一套自己的手勢,不是資深玩家根本不懂。

「這事我做不了主,您容我一會功夫,我找上面請示。」

外面圍著的看熱鬧的人們開始竊竊私語,都看不懂這唱的哪一出。

張家檔口的管事的,出了名的勢利眼,能被他請進去喝茶的,都得是小五朝上的主顧,這倆要飯的,何德何能能被邀請進去?

於敬亭喝了半盞茶,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在倆隨從的簇擁下過來了。

看到於敬亭拱手。

「我是張德,是這家店的小老闆。兄台是想看我家鎮店的這塊料子?」

「我想不想的,就看你的誠意了。」

穗子和於敬亭對視一眼,張德,這是張家現任家主的長子。

也就是下任繼承人。

地位跟四爺在胡家是一樣的。

一塊鎮店料,把小老闆詐出來了。

穗子看張德一直盯著於敬亭看,心裡暗自慶幸。

還好她男人長得像婆婆,如果像四爺,那就露餡了。

「兄台好爽快,這樣吧,我做主,這個數給你。」張德溫文爾雅,做了個十八萬的手勢。

他給人的感覺,讓穗子有點熟悉,這種穿著古裝說話文縐縐的,像誰來著?

穗子還在想,於敬亭已經開口了。

「抬料子出來,我現金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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