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安娜。」

煙花變幻的光焰映得巴布臉上陰晴不定。

其他人臉色也不太好,盯著依然貯留在夜幕上的火焰。烽火點燃,說明鎮子遭遇了危機,而既然煙花剛剛升起,也就是問題剛剛出現。

剛剛在邊緣讓肉山遭受重創,鎮上就出現了危機,不會是肉山在報復吧。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

所有人面面相覷,心中冒出了不祥的預感。

「巴布,你先回去顧好安娜。」知道巴布此時最擔心什麼,莫妮卡匆匆安排道,「其他人跟我走,先去鎮中心查明情況。巴布,你自己回去沒問題吧,好,那你能抽出身來的話,一會到鎮中心和我們匯合。」

巴布也不客套,朝著家的方向就一路狂奔。別人如何他可以不用心,能救的就儘量救,不能救的人也不強求,但唯獨安娜,軀體這十年的記憶,絕大部分都是和這個小東西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此時這些畫面一幕幕從眼前閃過,巴布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把安娜當成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以前那個巴布的也好,現在這個巴布的也好,管她過去是誰的妹妹呢,現在既然我在這裡,既然我就是巴布,那她就是我的妹妹,誰敢欺負我巴布的妹妹,我就讓他再也感覺不到後悔。

心中的急切反應到了身體上,腳步再次加快,轉眼間就衝過了鎮外的崗哨。崗哨里倒是還有治安隊的人堅守崗位,但巴布根本無心理會,源能灌注雙腿,身體再次加速,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巴布遠遠拋在身後,甚至都沒看清楚飄過去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原本步行至少一個小時的路,巴布十多分鐘就已經走完,熟悉的長街上,巴布一頭撞開房門,沖回了家裡。

還是那個記憶中最熟悉的地方,一如既往的平靜,和白天出發時沒有區別,應該沒有什麼意外發生,但是安娜……

今天安娜沒有躲回房間,而是留在了門口的小客廳里等著巴布回家。或許是等的太久累了吧,小傢伙枕著胳膊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連口水流了一臉都不知道。

巴布總算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一路狂奔帶來的疲勞,無暇顧及那麼多了,巴布走到小傢伙的身旁,戳了戳她帶著口水的臉。

沒反應。

再戳戳,還是沒反應。

巴布心裡一緊,沒有再玩鬧,俯身拍了拍安娜,但不管他是拍還是搖,哪怕是把她抱起來晃了半天,小東西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反而嘴裡吐個口水泡,睡得更香了。

簡直就和昨天的表現一樣。

不對,絕對不對。

巴布臉色陰沉,像昨天一樣把沉睡不醒的小傢伙抱在懷裡,又找了幾根布帶把她在胸口系牢。低頭看看小傢伙蠢呼呼的睡臉,還好並未看到有血色霧氣冒出,這代表她並未受到幻世能量的污染,巴布稍稍放心了一點,摸摸身上的一對匕首,一言不發的衝出了家門。

大街上風平浪靜,一個人也見不到,想必都集中到了鎮中心的宴會場地,巴布看了看周圍黑著燈的窗戶,託了托安娜,沒有再去附近的治安站浪費時間,從家門口抄起一根火把點燃,舉著火把直奔中心廣場而去,他從剛才就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總覺得要出大事了。

剛走到一半,懷裡突然一陣抽搐,低頭看看,小女孩並沒有醒,但不知是不是夢到了什麼,在巴布的胸口一陣亂蹭,巴布還是穿著那身骯髒不堪黏液未乾的破衣服,女孩蹭了滿臉的污物卻絲毫不知,甚至還頗為愜意的在胸口貼的更緊了。

「這個傢伙……我自己都嫌噁心。」安娜的行為讓巴布哭笑不得,「不過這個反應,應該問題不大吧。」

來不及多想了,巴布扶了扶沉睡中的女孩的頭,不讓她繼續蹭下去,然而正低頭看小傢伙呢,巴布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咚咚,咚咚」,猶如心跳般的聲音。

髮根炸起,肌肉繃緊,巴布猛地抬頭,果然,眼前的世界又一次分成了兩重,正常的,異常的,二者糾纏在一起彼此交融,但這一次,正常的那重空間已經所剩無幾,兩重空間,幾乎已經全是血紅的色彩。

是不是正常空間被吞掉,這片現世就徹底崩潰了?巴布不可避免的冒出了這樣的想法。經歷過多次,他已經逐漸適應了眼前同時看到兩重空間的感覺,稍微定了定神,就邊走邊尋找,看看能不能遇到逃跑的人。

人沒遇到,但一陣慘叫聲從遠處的鎮中心傳來,同時伴隨著的,還有隱約可以聽到的呼喊聲、呵斥聲,甚至還有武器碰撞聲。

果然出事了。

巴布深吸一口氣,匕首滑入手心,源能灌注下,身體仿佛化作一縷青煙,鬼魅般的原地消失,幾次閃現,從長街的盡頭遠去。

鎮中心確實出事了,

桌上的食物還冒著熱氣香氣撲鼻,但上面已經濺上了大片血跡,酒桶倒在地上,氣味濃烈的酒漿咕嘟咕嘟冒出,喜慶的樂器散落了一地,桌椅板凳被撞得歪歪扭扭,這裡本是為邊緣商隊舉辦的歡迎宴會,現在卻變得一片狼藉。

不止凌亂,連凌亂的製造者也還在。

巴布剛一到就看到他們了,又是前晚在酒館裡遭遇的幻能獸,那種和三階詭物有些相似,卻並非由幻世污染能量具現,而是由人類身體污染變異而來的怪物。

而且不是一隻,是六隻。

不知從哪裡冒出了六隻幻能獸,幾條觸手下意識的四處掃蕩,看不出正反的軀體趴伏在地上,一拱一拱的蠕動著,速度不快,但觸手覆蓋的範圍卻相當廣,不時有桌子被掀飛,不斷有酒桶被撞倒。

巴布卻沒有過多注意這些,他一眼就發現了,幾張桌子的陰影里,還躲著三個農夫打扮的鎮民。三人已經嚇得兩腿發軟了,連站都站不起來,更別提逃跑了,他們此時擠成一團,縮在一張桌子後面瑟瑟發抖,不知是不是在盼著幻能獸不會發現他們。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如何屏蔽自己的生機,又不像巴布這樣超出它們的索敵距離,因此他們的期盼起不到任何作用,六隻怪物的行進速度雖然緩慢,但觸手卻足夠長,很快,觸手就已經快伸到他們面前了。

「咻」,尖銳的口哨聲乍響,把恐慌絕望中的三人嚇了一跳,要不是腿軟站不起來,說不定就真的跳起來了,一抬頭,他們就看到巴布正站的遠遠地,向著他們揮手,跟著指了指側面一個方向。

這是讓我們朝那邊跑?

三人已經不可能詢問了,看到巴布就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想都不想,就朝著巴布指的方向連滾帶爬的逃了過去,甚至都來不及考慮,自己爬的是不是能比怪物更快。

當然不能,怪物蠕動的再慢,也比他們爬的快。

但巴布也用不著他們爬多快,從他們按自己的指示一開始移動,巴布的嘴角就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隨即緊盯著廣場上的怪物,在它們各自移動了一段距離之後,抬手扔出了手裡帶過來的火把。

呼,火焰沖天而起,照的廣場如同白晝。

被它們自己推倒打破的酒桶,成了它們此時最大的敵人,六隻怪物被火焰同時吞沒。本來身上就沾滿了烈酒,再加上又都站在潑灑的酒水匯聚的位置,一瞬間,怪物們身體就騰起了熊熊烈焰。

雖然無法理解什麼是痛苦,但怪物們還是本能的扭動著肢體,想要脫離火焰的困擾,但附著在體表的烈酒讓它們的努力徒勞無功。

它們一時間只顧著對抗火焰,給了三個鎮民足夠的時間,三人只差了一點,並沒被火焰波及,看到現在的場面,哪還不知道該做什麼,越爬越快,轉眼間就鑽進路邊的草叢裡消失了。

「啪」,一顆小石頭飛了過來,巴布一歪頭,熟悉的石子偷襲又落空了。都不用回頭他就猜出來,能做這種事的,也就只有莫妮卡了。

果然,莫妮卡出現在一處陰影里,扔出石頭,就開始觀察六隻怪物,再一回頭的時候,巴布已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正和她並肩而立,打量著火焰中的敵人。

「我們也剛回來。」莫妮卡瞟了熟睡中的安娜一眼,沒有多問什麼,解釋道,「我們在那邊遇到逃離的人群了,守備團和治安隊的人正在疏散鎮民,我看這邊突然冒出這麼大動靜,估計是你乾的,先過來看看。剛才也沒來得及問他們,居然有六隻,也還好只有六隻。不過怎麼可能,邊緣震盪剛剛開始,根本還不到污染獸出現的時候啊,就算到時候了,也不會同時出現六個倒霉鬼吧,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變異的。」

「這個數字你不覺得耳熟嗎?」巴布苦笑,指了指怪物們,「而且,啊,現在看不到了,但是剛才能看到一些碎片,他們的衣服也很眼熟。」

「你是說……」莫妮卡臉上輕鬆的表情消失了,沉聲道,「他們是邊緣商隊那六個人?這麼說,他們騙了咱們?不對,你之前的判斷應該沒有錯才對,我明白了,他們其實早就被做了手腳,只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我懷疑就是這樣,希望咱們猜錯了吧。」巴布嘆了口氣,「否則……別忘了他們其實是七個人。」

「啊~~」不遠處傳來的慘叫,讓巴布的心沉了下去,兩人都知道,,希望……已經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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