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陽虎在離開杏林之後,范蠡和孫武等人都是對李然此舉大為不解,但李然卻對此也不多言,只讓范蠡趕緊是去請了孔丘過來。

等到孔丘過來之後,又是叫上孫武,幾人坐在一處,商量該如何解救魯國之困。

孔丘為此,還特意是帶上了子路和端木賜,宮兒月則是站在李然的身後。

當孔丘看到宮兒月竟是很自然的替眾人端茶遞水,好似也是懂得了許多的規矩,孔丘心中也甚是欣慰。

隨後,李然便將陽虎與自己所說的事情是一一道來,並在最後說道:

「之前陽虎假借國君的名義侵齊,但也不過是在齊國邊境轉得一圈就回了,也確是無有征討之意。然而,如今齊國發兵報復,雖是占理,但作為禮尚往來,也不該占去魯國這許多的城邑。甚至現在還不肯善罷甘休,如此作為,只怕是早有圖謀的了!」

「如今看來,那田乞和范鞅,定是一起的了。其所圖謀的,便是陽虎和魯國!」

眾人聽得李然如此說,都不由是頻頻點頭。

只聽孫武先行說道:

「齊國上次派五萬大軍前來,被先生勸退。如今,陽虎又受其挑唆而再侵齊,這無疑是惹怒了齊侯。齊侯年輕之時,便有意復霸中原之意!而這一次,既得天時地利人和,又有田乞從中作梗,恐怕是不會輕易選擇撤兵了!」

「而晉國方面的援兵,顯然已是指望不上了。而且正如先生所說的,晉國似乎無意和齊國撕破臉皮。我雖然不知范鞅心裡究竟是何種打算的,但既是挑唆得陽虎這般行事,那麼其背後的原由也定不簡單!」

聽得孫武如是開口言道,李然也是不由點了點頭。

他一早就懷疑這可能是一場暗行眾所布下的大局,更何況豎牛如今就在范鞅的身邊,以豎牛的性情和心計,也絕對不會做出無來由的事情。

「不過,現在也不是深究此事根由之時」。

只聽孔丘是接話說道:

「無論如何,且讓齊國先退兵,才是首要之務!至於這件事其背後究竟是藏有何種玄機,且以後再說不遲!」

子路這時亦是插嘴言道:

「上次先生親臨前線,寥寥數言便退了五萬齊師,不知……這次是否可以?」

李然大拇指揉捏著食指,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苦思冥想之時,他總是會做這個動作。

「如今……想要再言退齊師,只怕是幾無可能了。即便是我親自前往,也恐是無濟於事。」

「甚至,國夏還可能指責我李然是背信棄義,並以此為由,將我就此扣押起來也並無不可!」

「而且,這一次齊國出兵十萬,更是由國、高二人帶兵,所以再行遊說恐怕也是行不通!」

孔丘眯了一下眼睛:

「那……倘若讓陽虎親自前往,負荊請罪,或可一試?」

誰知,李然卻又再次搖頭。

「且勿論陽虎他肯還是不肯,即便是他真有這個膽量,只怕也是很難!畢竟他們如今所圖謀的,便是陽虎!」

「而陽虎之所以會成為他們的目標,恐怕還是因為陽虎這些年來把持魯國之政,並是一直存志於匡扶公室!」

「更何況,陽虎待范鞅本也已算得卑下謙恭,甚至是委曲求全的了,卻依舊不為其所容。所以,顯然這已並非是陽虎一人之事了!」

子路聞言卻是不以為然,一把拍著几案,並是憤憤不平道:

「哼!皆是那陽虎為禍魯國,到處惹是生非!那廝如此不知好歹,又如此的愚鈍,以至禍害魯國至此險境!不如直接綁了他去,索性讓齊國押了他也好!」

孔丘一聽,卻立刻是給子路使了個眼色,並是呵斥道:

「仲由!不可莽撞!」

子路聞言,知道自己言得有些過了,便立刻是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誰知,李然卻是在一旁笑道:

「呵呵,仲由真乃直人直語啊!只是,即便陽虎為齊國扣押,但魯國也依舊是不能抽身的!」

其實,李然這些時日也已經想得很清楚明白了,其實說到底,之所以范鞅對於陽虎一直耿耿於懷,這其中除了陽虎自身的原因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因為他李然了!

其實,或許范鞅和田乞的真正目標也很可能就是他李然。

端木賜這時候也顯得有些焦急,不由問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成,那到底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要與齊國十萬之師決一勝負才行?」

孔丘卻看了一眼端木賜:

「不要心急,想必先生定是有了計較!」

於是,眾人將目光又都放在了李然身上,即便是宮兒月,也是如此。

她雖然不懂得這裡面的門門道道,但是自從上次去了前線之後,她對李然也是不由得推崇了起來。

「眼下……能指望得上的……恐怕也只是趙志父了!」

「趙鞅?」

孔丘對此卻是有些迷惑不解。

只聽李然這時,又是緩緩言道:

「志父此人雖也是晉國六卿之一,但是他和范鞅是大不相同的。而且,趙氏和范氏如今也是不合的。我們雖然還不知道範鞅究竟是意欲何為,但是趙鞅肯定不會對范鞅言聽計從!」

「就讓趙鞅前來駐守魯國,只要趙鞅一來,國夏和高張二人便也就此不得不正視魯國了!衡權利弊之後,多半便會選擇退兵。縱是不退,魯軍和趙氏所率晉國中軍合圍到一處,也還能有一戰之力!」

這時,一直不曾言語的范蠡卻是開口說道:

「可是,范鞅似乎對此也是早有防範。如今趙鞅正率領中軍,被范鞅派去征討衛國,趙鞅根本就無法抽身啊!」

李然想了一想,又淡然道:

「范鞅之所以意欲攻打衛國,或許正有調離趙鞅之意!所以,只要趙鞅能夠與衛國訂下盟誓,那麼晉國也就此沒了攻打衛國的理由。到得那時,趙鞅也就自然可以率領中軍抽身出來與齊國形成對峙之勢了!」

「而且,范鞅如今對外所宣稱的,他們此番目的也正是要幫助魯國抵禦齊國。所以,屆時即便是范鞅,他也是無話可說!」

端木賜聽得此言,不由是撫掌笑道:

「這倒是,先生果然了得!先生雖坐於方寸之間,卻對天下之事可謂是洞若觀火啊!」

孫武知李然已是拿定了主意,便是說道:

「既如此,武願前往趙鞅處!武與趙中軍曾有過一面之緣,當可前往說之。」

其實,孫武和趙鞅倒的確是有過一面之緣。昔日周王室內亂之時,趙鞅曾率軍與孫武所率的周師對峙過。當時,他二人也可謂是英雄相惜。

然而,李然卻是搖了搖頭:

「此事關係重大,還是由我親往吧!」

孫武卻是眉頭一皺:

「眼下,趙鞅正在與衛國交戰,先生還是不要冒險為好!再說,范鞅若是知道了先生的行蹤,只怕亦是會從中作梗!」

李然又本能的看了一眼宮兒月。

孫武所言也確是有些道理,就像宮兒月,可不就是因此而身受重傷的嗎?

但是,此事畢竟關係重大,他若不親往,又恐難以言明其中的利害。

正當李然還在糾結,只見端木賜是拱手言道:

「先生,弟子願往!」

端木賜剛及弱冠,雖是年輕,卻也是頗有急智。上次他去往鄭國,解救出了祭氏一族,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李然一想,想到子貢他倒也是一張生人的面孔,范鞅見了他也不會太過見疑,的確是比他和孫武更為合適。

而孔丘,雖是知道他這弟子的能力,但是畢竟還是怕他太過於年輕,所以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賜,此去晉營風險不小,你可考慮清楚了?」

端木賜卻是笑嘻嘻的說道:

「呵呵,再大也大不過鄭國之行啊!」

李然卻再次提醒道:

「趙志父那裡,還是好說的。只不過,你此去必然是要與范鞅打上照面,他可是一個老狐狸,你行事可務必要小心一些才是!」

端木賜咧嘴笑道:

「賜這些年行走江湖,遇到的老狐狸也不在少數。那范鞅也不過就是比他們多了一層身份罷了,不礙事!」

李然看著面前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端木賜,也是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往昔歲月。

曾幾何時,他李然又何嘗不是如他一般的初生牛犢來?

看來此行,確是非他莫屬了。

「那范鞅可不是那些只做得生意的泛泛之輩。賜可千萬不能大意!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孔丘依舊是有些憂心的又與他如是囑咐了一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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