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送來的正是那賣面婦人的屍體。

那婦人死得極慘。

她脖子上挨了一刀,胸前挨了三刀,左邊的胸幾乎被劈成了兩半。

陽九看著看著,只覺鼻頭一酸,默默點上香。

拿起針線,先用心將那婦人的脖子縫好。

然後縫好了胸前的兩刀。

婦人的胸保養得不錯,非常挺拔,就是上面的抓痕、咬痕,觸目驚心。

陽九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上輩子都還是個雛兒,初次縫女屍的胸還是頗為緊張。

深吸口氣,手觸碰到那部位的一瞬,他身軀一顫。

但當下針後,一切歸於正常。

在縫屍人眼裡,躺在縫屍桌上的就是屍體,不分男女。

屍體縫合完整後,陽九長舒口氣,輕輕給那婦人穿好衣服。

生死簿頓時出現了這婦人的生平。

婦人叫趙桂花,從小嬌生慣養,長大後嫁給了縣丞的兒子。

新婚不久,那縣丞因貪贓枉法,被皇上砍了腦袋。

趙桂花的丈夫就是個紈絝,吃喝嫖賭,很快就將家產敗光。

人過慣了富裕的日子,沒辦法去過窮苦日子。

趙桂花被丈夫賣給了一個賣面的老翁。

老翁得了嬌妻,夜夜耕耘,只求能得一子。

凡事過猶不及,老翁太過勤奮,沒幾日就累死在了床上。

趙桂花從此成了寡婦,靠賣面為生。

但因無依無靠,她經常被兇惡的男人欺負,肚子稍微有點動靜,她就會買來墮胎藥,次數多了,肚子就如一潭死水,再也不會起半點漣漪。

偶爾被一個男人欺負也就算了,想不到活到這個歲數,還會被一群乞丐輪番欺負。

趙桂花徹底怒了。

昨晚那群乞丐又來了,而且比前晚還多了四人。

趙桂花將菜刀藏在枕頭下,在帶頭乞丐將她壓在床上時,她從枕頭下摸出菜刀,兇狠地砍在了那乞丐的頭上。

那乞丐的腦袋差一點就被劈成了兩半,鮮血帶著腦漿噴了趙桂花一臉。

趙桂花掄起菜刀,朝站在床前的那些乞丐亂砍。

雙拳難敵多手,最終她被乞丐們打趴在地,再度遭受羞辱。

活下來的乞丐得到滿足後,用菜刀砍死了她,罵罵咧咧地離去。

趙桂花是個十足的可憐人。

但在如今的魏國,比趙桂花可憐百倍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香已燃盡。

陽九拉動鐵環,差役進來帶走了趙桂花的屍體。

【縫屍四具,獎勵宿主桃花針法。】

這桃花針法乃縫屍人所創,用來縫合屍體,又結實,又好看。

但因種種原因,這套針法已在江湖中失傳。

這是縫屍人做夢都想得到的針法,陽九自然開心,以後屍體被縫合的地方,應該就不會太過難看了。

等了半晌,不再有屍體送來,陽九便上榻睡覺。

天亮後,陽九起床去吃早餐。

經過趙桂花家時,看到有幾個乞丐正往外搬東西。

趙桂花經營麵攤,家裡還算有點積蓄。

但因她是橫死,正常人不敢進她的家門。

這些乞丐本就是殺人兇手,自然無所忌憚,將趙桂花家裡值錢的物件,全都拿去當鋪,至少能換一年的溫飽錢。

有的乞丐身上有傷,正是被趙桂花給砍的。

陽九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你就是那窯婦偷養的小白臉?」一個乞丐追上了陽九。

窯婦?

陽九稍感詫異,隨即明白這是在罵趙桂花是妓。

「那窯婦將銀子都給你了吧?交出來,老子就饒你一命。」那乞丐的臉上挨了一刀,傷口才剛結痂,面目看著無比猙獰。

乞丐應該是可憐人。

雖說入這一行的門檻低,只要將自己弄得髒臭,拿個破碗往街頭一坐,就能討得一碗飯吃。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要是給他們機會,他們也能變成十足的惡人。

這群乞丐對趙桂花所做的事,簡直令人髮指。

「啞巴啦?」那乞丐說著一拳狠狠砸向陽九的面門。

陽九沒有還手,也沒有躲。

「俺滴娘啊……」一拳砸到陽九的臉上,感覺卻如砸在了石頭上,痛得那乞丐哭爹喊娘。

搬東西的乞丐紛紛趕過來,詢問情況。

「兄弟們,他就是那窯婦養的小白臉,銀子都在他身上。」那乞丐的右拳鮮血淋淋,一聲招呼,所有乞丐迅疾撲向陽九。

陽九身子一轉,輕鬆避開,拔腿就跑。

那群乞丐看得傻了眼。

「看你娘個板板,追啊。」受傷的那乞丐帶頭去追。

陽九知道這群乞丐在哪座破廟落腳,一口氣跑到了他們的老巢。

一群乞丐追進去,看到陽九就站在院子裡,全都樂了。

這小子是不是傻?

逃命居然逃到了賊窩,這就不能怪他們無情,只好辛苦那些縫屍人入夜後再多縫一具屍體。

鐵布衫用來防禦,九牛斷頭刀自然是用來進攻。

正好撞上這大好良機,陽九想試試這刀法的威力。

他手裡一把短刀。

「兄弟們,這小白臉有刀,都小心點。」受傷的那乞丐滿臉獰笑,從腰間拔出一把生鏽的菜刀。

但這乞丐還沒來得及揮刀,腦袋就離開肩膀,骨碌碌滾到了一側的水坑裡。

其餘乞丐紛紛瞪大雙眼,那感覺就跟白日撞鬼似的,後背涼颼颼的。

陽九動都沒動過,新老大的頭是被誰砍掉的?

九牛斷頭刀就是快。

這些乞丐都非習武之人,更難看清陽九的身形。

初次殺人,而且殺的還是惡人,感覺真不錯。

陽九再次出刀。

眨眼間,所有乞丐的腦袋都掉到了地上。

鮮血將地面染得通紅。

要是能有把趁手的刀,這九牛斷頭刀的威力當能更強。

離開時,陽九掃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屍體。

也不知道,今晚會不會配其中一具屍體給他。

回縫屍鋪的途中,陽九聽到有美妙的旋律從一家酒樓里傳出。

他稍作猶豫,邁步走進酒樓,找位子坐下。

反正也不困,來這裡喝喝酒,聽聽小曲,倒也不錯。

唱曲的是個穿著紅衣的姑娘,紅紗遮面,身條很美。

那嗓音更如天籟,即便回到了縫屍鋪,仍在陽九耳邊迴繞。

真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啊。

天黑後,東廠差役便送來了要縫的屍體。

陽九一看,這屍體正是被他第一個殺死的那個乞丐。

只是這屍體看著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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