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是在給前太子報仇。」絕情道。

陽九愣道:「那個溺斃的好色太子?」

「奶娘好像跟前太子有一腿。」絕情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現在奶娘已被打入了六扇門的大牢,之後就看武三月會如何處理。

這奶娘在盡心盡力地照顧李星江,跟李星江親如母子,也深得武三月的信任。

得到這樣的結果,相信武三月心裡也會不好受。

「陽大人這麼早就要離開,可是要回去……」絕情露出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笑容。

縫屍鋪里有美嬌娘在等著,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哪還有心情縫屍啊?

入夜後,肯定是抱著睡才美啊。

陽九皺著眉頭,問道:「絕情,你剛從聖人那裡回來?」

「聖人還在批閱奏摺,真是太累了。」絕情輕輕搖頭。

二人並肩出東廠後,陽九走向另一側。

「陽大人,縫屍鋪在這邊。」絕情急忙提醒。

陽九笑道:「我進宮找聖人。」

絕情無語。

作為縫屍人,陽九卻能隨意出入皇宮,哪怕是在夤夜,也可。

武三月從黃粱夢裡醒來時,身上總會穿好著衣服,看著有點亂,但並非不掛一絲。

有時候她也會回憶,那些記憶是不是夢。

可這世上會有那麼真實的夢嗎?

一次又一次重複的夢,不大可能。

面對如山的奏摺,每次醒來後,她還是會忍不住去批閱。

可能她慢上一天,就會有不少百姓因這一天而喪命。

「聖人,陽大人在外求見。」有公公突然進來說道。

武三月微愣,道:「讓他進來。」

陽九步履極快,出現時,武三月微笑著問道:「想我啦?」

「太子殿下的奶娘的屍體,我想縫。」陽九直接說正事。

武三月皺皺眉,道:「我打算留她全屍,畢竟她沒有對江兒下手。」

「三月,那你跟我說實話,可是你指使她給先皇下的毒?」陽九又問。

武三月眉頭緊鎖,緩緩起身,邁步來到陽九面前,正色道:「我沒理由殺先皇。」

先皇縱然不中毒,就他那般好色,縱慾過度,也活不長久。

況且,先皇比武三月大得多,武三月就是想當皇帝,也完全等得起。

事實上當時先皇快要駕崩時,她什麼都沒準備,這才急著要給先皇續命。

「那就砍了奶娘的頭,屍體交給我,此事不查明,恐怕三月你在宮裡也不安全。」陽九道。

武三月靜靜看著陽九的眸子,那雙清澈的眸子,分明有擔心。

「我說了,你想做的事,我肯定會鼎力支持。」武三月莞爾一笑。

看陽九如此喜歡縫屍,若非擔心會將陽九的身體累垮,她都願意將天下的殘屍全都交給陽九來縫。

陽九主動在武三月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轉身離去。

武三月捂著臉,在原地呆了很久很久,方才展露桃花盛開般的笑容。

隨後她便派人去傳話,讓諸葛正雄明天將奶娘的頭砍了,入夜就送到陽九的縫屍鋪去。

以後陽九想要縫誰,將頭砍掉送過去便是。

回到縫屍鋪,甘思思睡得正香。

陽九泡個腳,光著鑽進了被窩。

天亮後,兩人還在被窩裡膩歪,突然被貓叫聲打擾。

陽九掀開被子,看到橘貓帶著家屬蹲在地上,莫不好奇地看著他們。

騎在陽九身上的甘思思,頗覺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陽九斥道:「看什麼看,大橘你沒幹過這種事?」

橘貓露出藐視的眼神,喵喵叫了幾聲,又拿爪子比劃幾下,大意是說白雲要回娘家了,可能它們一家四口得在蘇府住上一段時間,讓陽九和甘思思不要太想它們。

陽九揮手催道:「走走走,趕緊走。」

橘貓又叫了幾聲。

來道別是一個目的,要點銀子買禮物也是一個目的,相對而言,第二個目的更加重要。

白雲初次回娘家,派頭絕對不能小。

雖說貓不會說話,可橘貓這傢伙,總感覺鬼精鬼精的,跟正常的貓不一樣。

甘思思臊得滿臉通紅,想要下去,卻被陽九抓得死死的。

陽九一擺手,一錠金子落到了橘貓面前。

橘貓歡快地叫了一聲,催促白雲趕緊走,生怕陽九會將金子收回去。

「大橘,你先別走,我這裡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陽九喊住橘貓。

白雲已是帶著兩隻小貓從門洞爬了出去。

那門洞先前被堵上過,但在橘貓的強烈譴責下,只得重開。

「這是開慧丹,先前你吃過,效果不錯,我又得了一顆,就給白雲吧。」陽九說著將開慧丹交給了橘貓。

橘貓歡快地叫了一聲,朝陽九一抱爪,就從門洞裡爬了出去。

甘思思好奇地看著陽九,問道:「九郎,開慧丹是什麼?」

「繼續。」

陽九瞪大眼睛,只說了兩個字。

氣得甘思思拿拳頭直捶陽九的胸口。

直到日上三竿,二人才起床洗漱,走出縫屍鋪。

對街的包子鋪門口,魏雨燕坐在台階上,看到他們出來,立即拿出蒸籠里的包子,歡快地跑了過來。

「嬸嬸,今天的包子全都賣完啦。」初次單獨做生意,魏雨燕非常興奮。

在甘思思的幫助下,她做出來的包子,還是那個味。

貓不理包子的牌子已經打出去了,只要做得不太難吃,生意就不會太差。

以後魏雨燕勤快點,要不了幾年,就能變成十足的富婆。

「雨燕,現在你賺了錢,得省著點花,一定要多存點……」甘思思拿起一個包子,笑著說道。

魏雨燕點頭道:「我知道,我要攢錢買座大房子。」

「這麼小就知道買房,有錢途。」陽九也贊道。

忙了很久,魏雨燕的肚子也餓了,好在她留下的包子很多,也坐在旁側開吃。

兩個肉包子下肚,她很滿足,好奇地問道:「叔叔,那個縫屍鋪里的老爺爺生病了嗎?」

她抬手指著的正是三爺的一號縫屍鋪。

生病?

陽九笑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早上很早很早的時候,我剛準備蒸包子,那個老爺爺就打開門,喊著讓我給他多送些包子過來,我看他的臉色很不好,像是生了病。」魏雨燕說道。

甘思思道:「九郎,你不是會看病嗎?去給三爺瞧瞧吧。」

「好,回頭就去。」陽九點頭。

仔細想想,這兩天的確沒有見過三爺。

聽魏雨燕的描述,三爺應該是得了難以啟齒的怪病。

你說這三爺也真是的,生病了來找就是,藏著掖著不得耽擱了?

吃完包子,甘思思和魏雨燕去了火鍋店。

陽九則是來到一號縫屍鋪前,伸手敲敲門,喊道:「三爺,開門。」

縫屍鋪里沒有任何回應。

「這門不結實,要是不開門,我就砸了。」陽九又喊道。

「別、別砸……」

三爺低沉的聲音傳出。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將門打開,鬼頭鬼腦的模樣,非常滑稽。

「三爺,你可是得花柳病了?」陽九笑問。

三爺攢點銀子,除了正常的生活開銷,剩下的銀子分成兩份,一份買壯陽藥,一份去雲雨樓。

這年頭青樓姑娘避孕全靠草藥,迎來送往的都是密切接觸,很不安全。

有時候一個姑娘得了花柳病,能讓全長安城的男人膽戰心驚。

其實花柳病能治好,陽九覺得三爺完全沒必要覺得羞恥。

不好意思去找別的大夫,半夜偷偷來找陽九就是。

三爺一把將陽九拉進去,砰地將門關上,悄聲道:「噓,小點聲,別把他們給招來了。」

「誰?」陽九看三爺的模樣,倒不像是生病。

三爺的雙手緊緊抓在一起,坐立不安,身軀一直在顫抖。

「小心點……」三爺猛地喊道,飛身撲過去,將一隻飛蛾從蠟燭旁邊趕走。

窗簾拉上,哪怕是白天,縫屍鋪里也是非常暗,只有點上蠟燭才能看得清。

「瞧我這記性,又忘記燈罩了。」三爺說著拿起丟在旁側的燈罩,輕輕遮住了蠟燭。

陽九鄙夷地道:「三爺,不就是一隻飛蛾,死便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是,那就是一隻飛蛾,但飛蛾也是一條命啊,這蠟燭是我點上的,要是燒死飛蛾,相當於是我殺了飛蛾……」三爺情緒激動。

也不知道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又縮在冷榻上,瑟瑟發抖。

心地善良?

膽小如鼠?

症狀如此明顯,已經無需多想,陽九也知道了結果。

「三爺,你是……送喪翁?」陽九皺眉問道。

三爺平日裡絕非這副模樣,看砍頭都看得很爽,怎可能會去顧憐一隻飛蛾的性命?

這分明就是菩薩心腸在起作用。

再看三爺這般膽小,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將他嚇成這鳥樣。

這是膽小如鼠在起作用。

三爺絕對是送喪翁。

吃喜酒那天,三爺突然離席,後來再沒回來,敢情是去做準備了。

一號縫屍鋪和九號縫屍鋪離得並不遠,三爺能夠知道陽九什麼時候不在鋪子裡,可輕鬆將紙人傀儡放到九號縫屍鋪里,然後跑到破廟裡操控。

三爺知道這事早晚都瞞不住,也不知道陽九和魏雨燕給他吃了什麼藥,竟會讓他變成這樣。

這兩天他已經受夠了,都想自殺,可自殺的話,菩薩絕對不會原諒,肯定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煎熬,痛苦,讓三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看到三爺點頭,陽九呵呵笑道:「三爺,您可真會苟啊。」

誰能想到,好色成性的天字號縫屍人柳三爺,竟會是壞事做盡的送喪翁。

「小九,我也是身不由己。」三爺嘆了口氣。

陽九笑道:「我知道,壞人被打敗後,往往都會這麼說。」

「既然我還有一口氣在,那我就告訴你,送喪翁不止一個人。」三爺說道。

他的眼眸里,滿是懼意。

陽九此前就猜到了這點,可能會有一群人,共用送喪翁這個名頭,三爺只是其中之一。

這麼多人能共用一個身份,要麼是合作關係,要麼就是同僚。

詢問之下,三爺才說道:「我們都受制於一人。」

「誰?」

「萬劍山莊莊主蕭昆。」

說出這個名字,三爺也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氣,說出口後,額頭冷汗狂冒。

想不到送喪翁竟然跟萬劍山莊有關。

「小九,你也不用問別的,別的我也不知道,至於剩下的那些送喪翁是誰,只有蕭昆知曉。」三爺道。

陽九稍作沉思,湊近點盯著三爺看,看得三爺渾身發毛,很不舒服。

「你、你這樣看我,我很怕怕……」三爺嘴唇打顫,心頭怕得要命。

陽九咧嘴一笑,道:「三爺,我咋看你這麼眼熟呢?」

「我們都認識多久了,就差一起去嫖,能不熟?」三爺瞪眼,隨即又陷入到緊張害怕的不安中。

陽九擺手道:「不對不對,你的這張臉,我好像在哪見過……」

確切地說,應該是三爺年輕時候的臉。

此前縫屍時,就看到過送喪翁露出過臉,那張臉應該是三爺年輕的時候。

昨晚縫柳宗承的屍體後,竟也看到了相同的臉,是比此前看到的送喪翁的臉更年輕的臉。

「沈三?三爺,你是沈三,對不?」陽九捋順一切後,立馬得出了答案。

這回輪到三爺瞠目結舌。

他的真名,陽九是如何知道的?

「不對啊,按理說你殺了柳宗承後,以你當時在萬劍山莊的地位,定會當上莊主,那個蕭昆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陽九感覺事情好像變得明朗了,又好像變得更加複雜了。

三爺呆若木雞。

陽九的幾句話,如驚雷在他腦中炸響,震得他都快暈過去了。

「小九,你……」三爺吞了吞口水,腦子一時間沒法轉過來。

陽九拍拍三爺的肩膀,笑道:「三爺,我很同情你,可這菩薩心腸和膽小如鼠是不可逆的,請恕我也幫不了你。」

「你不殺我?」三爺面露疑惑。

陽九和甘思思大婚那晚,他可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決心要取這對新人的心頭血。

長生不老丹就快煉成,絕不能因他很欣賞陽九就放棄,要怪只能怪陽九和甘思思的命不好,一個是還魂借氣,一個是天煞孤星,簡直就是上天給他送來的藥引子。

若非陽九棋高一著,可能這會兒他已經大獲成功。

陽九笑道:「有一點三爺說對了,我跟思思成親後,她的心疾的確……」

「痊癒不了,我那是騙你的。」三爺打斷了陽九的話。

陽九微微皺眉,今天他還給甘思思把過脈,感覺她的心疾已經徹底痊癒,也不枉他日日夜夜賣力耕種。

「那丫頭的病,不好治,可能永遠都治不好,活不久的……」三爺邊說邊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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