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共榻聖人(為舵主寶寶長大了了加更)

太醫們走後,甘思思非常絕望,蹲在門口,淚珠落地。

算死仙的聲音沒有傳進她的耳中。

「夫人,可要我給您算一卦?」算死仙在甘思思面前停下。

甘思思抬起頭,紅著眼道:「給我算?」

「給死人算不了,但給夫人算算,就能知道夫人是否會守寡,從而……」算死仙這麼跟人解釋,往往會換來一頓毒打。

甘思思滿心絕望,看不到丁點希望,不等算死仙將話說完,便道:「我算。」

「我們到屋子裡算。」算死仙說著走進了縫屍鋪。

梅姨和魏雨燕守在床前,雙雙哭紅了眼睛。

甘思思抓起銅錢,輕輕拋到桌子上。

六枚銅錢,有四枚散得很開,但有兩枚重疊在一起。

甘思思滿懷期待地看著算死仙。

算死仙盯著卦象看了很久,方才摸著下巴說道:「有生路,但這生路離得遠,能不能打通,還得看機緣。」

「大仙,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求大仙給我指條路……」甘思思說著起身翻出大量金銀,全都放到了算死仙的面前。

看到那些金銀,算死仙眼眸冒光,呵呵笑道:「夫人寬心,我與陽大人也算有緣,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算死仙說著來到床頭,仔細觀察陽九的狀態。

此刻他很肯定,陽九不是中毒,而是中蠱。

一看陽九的眼睛就能知道,這種蠱非常罕見,江湖中能煉出來的沒有幾人。

最可怕的是這種蠱不需要人服用,只要皮膚粘上一點,就會中蠱。

陽九能撐到現在還沒被蠱蟲弄死,也算是奇蹟了。

「夫人,我倒是有個法子能救陽大人,就是……」算死仙看著桌子上的金銀,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甘思思心領神會,道:「只要能救九郎,大仙想要多少金銀,儘管提便是。」

「這些足矣,這些足矣……」算死仙其實就是想問問,只要他說出方法,可否將桌子上的這些金銀全都帶走。

他也不敢坑得太多,以免陽九痊癒後,直接將他宰了。

「銀子你都拿了,快救救叔叔。」魏雨燕更咽著催道。

算死仙對梅姨和魏雨燕說道:「你們倆先出去,這個法子,我只跟夫人一人說。」

魏雨燕不情不願,被梅姨強行拽了出去。

算死仙看看床上的陽九,再看看甘思思,嘿嘿笑道:「陽大人沒有中毒,而是中了蠱,但這蠱蟲,比毒還麻煩……」

中蠱?

甘思思越聽越糊塗。

「陽大人吃了解毒的藥,對這蠱蟲也有鎮壓效用,但想要解蠱,還得靠夫人。」算死仙越說聲音越低,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甘思思追問下,算死仙方才明說。

要解陽九的這蠱蟲,得靠女人。

陰陽交合,蠱蟲自滅。

當然,並非是個女人就行,必須得是有國運護體的女人才行。

算死仙算出陽九竟然有國運護體,著實震驚。

反過來看,如若沒有國運護體,陽九應該早死了,也不會撐到現在。

「大仙的意思是只要找個被國運護身的女人,讓她跟九郎……」甘思思呆呆看著算死仙,生怕自己理解錯了。

算死仙撫掌道:「正是如此。」

只要能救陽九,就算多找幾個女人跟陽九行周公之禮,甘思思也能接受。

就是這被國運護體的女人,讓她上哪去找?

詢問算死仙,算死仙頗為緊張,靠近點,壓低聲音道:「聖人。」

聖人?

聖人是一國之君,自然有國運護體。

大魏不亡,聖人很難被殺死。

以前甘思思進宮行刺先皇,先皇正是被國運保護,才免遭一難。

只是算死仙說得輕巧,讓聖人來陪奄奄一息的陽九睡覺,這可能嗎?

聖人讓太醫來給陽九解毒,只因陽九是大魏最出色的縫屍人,能幫聖人排憂解難。

聖人是何等身份,豈會……

「大仙,除了聖人,還有誰?」甘思思抓住算死仙的胳膊,可憐巴巴地問道。

算死仙嘆道:「我知道的只此一人。」

「聖人乃九五之尊,讓她來、來……」甘思思心亂如麻。

儘管有了希望,可這希望實在太過渺茫,還不如沒有。

「夫人不去試試,如何知道聖人不願?」算死仙說著將桌子上的金銀用一塊黃布包起來,拎著離開。

到門外時,他又回頭喊道:「還望夫人早做決定,陽大人雖有國運護體,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甘思思坐在床頭,緊緊握著陽九的雙手。

誰能想到,最後能救陽九的人,居然會是聖人。

聖人貴為九五之尊,同時也是個寡婦,若在將來聖人突然找幾個猛男進宮服侍,天下人都不會覺得意外。

畢竟聖人還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正是如狼似虎……

但不管怎麼想,讓聖人犧牲清白來救一個縫屍人,絕無可能。

甘思思決定再想想別的辦法,畢竟算死仙說的,也不見得就是真的。

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就進宮去求聖人,哪怕被砍頭,也得說服聖人。

守寡的聖人早晚是要找男人的,多一個陽九不多。

就是現在陽九昏迷不醒,聖人若是答應救人,可能得多辛苦一些。

要是聖人不介意的話,她可在旁邊幫忙。

……

點蒼山。

蘇擎蒼帶著招募來的江湖群雄,就駐紮在一片林子裡。

「鬼面客,點蒼山上,空無一人。」蘇擎蒼穿著黑袍,戴著鬼面具,頗為威風。

點蒼派選擇逃走,無疑是明智的。

佛手的消息正是點蒼派放出來的,要是他們繼續呆在點蒼山,絕無活路。

蘇擎蒼皺眉看著點蒼山,半晌後說道:「燒了。」

追隨蘇擎蒼來到點蒼山的人,全都是拿錢辦事的江湖人,況且他們早看點蒼派不順眼,殺不了點蒼派弟子,燒掉點蒼派的老巢,倒是也很刺激。

反正這消息傳到江湖中,江湖中人只會知道是鬼面客帶人燒了點蒼山。

想到妹妹遭受的苦難,蘇擎蒼拳頭緊握,只恨他來得太晚了。

想在偌大的江湖中找到點蒼派掌門萬劍鋒,談何容易?

不過不管希望有多渺茫,蘇擎蒼都不會放棄。

現在唯一的線索是真佛手極有可能在點蒼派掌門手中,但那傢伙手裡沒有藏寶圖,或許藏寶圖是唯一能引出那傢伙的法寶。

看到點蒼山上很快燃起熊熊大火,蘇擎蒼心頭還是覺得很暢快的。

給眾人結算了說好的酬勞,蘇擎蒼最後請他們再幫個忙,讓他們在江湖中幫忙散步一個消息:

藏寶圖在鬼面客手中。

到時候蘇擎蒼會再派人散出消息,鬼面客如今棲身在長安城。

既然萬劍鋒玩失蹤,那就用最好的魚餌,將這條大魚釣出來。

如果江湖中隨便冒出一個人,說是手頭有萬佛窟的地圖,恐怕江湖中無人相信。

但若這人剛燒了一個大門派的基業,那其所說出的話,份量就會重很多。

親眼看著點蒼山被燒,蘇擎蒼也算是出了口心頭的惡氣。

蘇擎蒼離開沒多久,魏忠賢便趕到了點蒼山。

然而呈現在魏忠賢面前的是一片廢墟。

得知是鬼面客燒毀了點蒼山,魏忠賢搖頭苦笑。

這個蘇擎蒼真是太亂來了。

隨後的消息足以證明,蘇擎蒼是想將萬劍鋒引到長安。

萬劍鋒這隻老狐狸,當真會上當?

魏忠賢不以為然,下令出動東廠全部的探子,十日內,定要找到萬劍鋒的下落。

真正的佛手極有可能在萬劍鋒的手中。

魏忠賢始終覺得,佛手還是捏在他自己手裡,比較安心。

萬劍鋒以佛手攪亂江湖,不見得萬劍鋒自己手裡捏的就是真佛手。

想在這亂糟糟的江湖中找到真佛手,可不容易。

除非是真的藏寶圖現世,否則這真佛手,很難出現。

……

九號縫屍鋪。

陽九再次醒來,感覺精神狀態極佳,詢問甘思思現在是什麼時辰。

甘思思道:「還不到亥時。」

「正好去縫屍……」陽九說著就要翻身起來。

甘思思將他摁住,罵道:「都成這樣了,還縫什麼屍啊,不要命了?」

罵到最後,聲音更咽,淚下如雨。

看她神情憔悴,顯然有多日沒有好好休息過,陽九也是頗為心疼,嘿嘿笑道:「別生氣,逗你玩呢。」

能不能下床都是問題,縫屍更是痴心妄想。

「思思,你拿筆墨來,我感覺我找到了解毒的方子。」陽九催道。

現在神識非常清醒,等會兒說不定又會陷入昏睡。

甘思思找來筆墨,低聲說道:「九郎,你這不是中毒,而是中蠱。」

「中蠱?」陽九微愣。

甘思思道:「有的蠱就是這樣,粘到就能入體,所以解毒丹才沒有用。」

如果是蠱蟲的話,想用藥物來解,就更麻煩。

陽九想給自己配藥,依靠的是他自身的感覺,可憑藉這些中毒後的反應,肯定無法判定蠱蟲的類型。

粘之就能中蠱的蠱蟲,靠自身的感覺判定種類,那就是扯淡。

老子是金剛不壞之體,蠱蟲是如何鑽進去的?

刀劍都砍不進去,蠱蟲卻能爬進去?

這不科學。

寫好方子後,陽九解了個手。

「多這一次也不多,搞得我沒給你擦乾淨身子似的。」甘思思滿臉鄙夷。

陽九雖在昏睡中,可她還是給他喂水,喂粥,幫他清理乾淨穢物。

「我再睡會兒,你去抓藥,吃了就能好。」陽九笑道。

甘思思點點頭,看著陽九睡著後,方才來到外面,讓范仝去抓藥。

中蠱後,陽九的身體情況牽繫著許多人的心。

期間,蘇錦雲來看過好幾次,送來了大量補品。

這些補品陽九都用不著,甘思思便分給眾人。

郭七娘等縫屍人,更是每天都來詢問陽九的情況。

就連遠在邊緣的定西侯薛血,也託人送來了慰問品。

來自宮裡高檔貢品,更是品目繁多,看得人眼花繚亂。

然而吃過陽九親自開的藥後,陽九的情況也沒好轉,一天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

幾次甘思思想向陽九說明真實情況,現在能救陽九的人,只有武三月。

只是陽九醒來後,她無法開口,感覺這件事,不用經過陽九的同意,由她自己來拿主意就好,麻煩的地方在於武三月作為九五之尊,當真會委身於陽九麼?

無論結果如何,都得試試。

次日。

甘思思早早來到皇宮外,估摸這會兒已經下了早朝,便拿著金牌進入皇宮。

武三月剛回到養心殿,正準備用茶。

今日早朝議事比較多,武三月說得喉嚨都快冒煙了。

「思思,陽九如何了?」看到甘思思,武三月都沒心情喝茶,就怕會從甘思思嘴裡聽到不好的消息。

這兩天實在太忙,她都沒有空去看望陽九。

然而在平時忙碌的時候,腦子裡總會出現陽九的身影,當然更多的是跟陽九坦誠相見的快樂。

甘思思沒有回答,眼淚唰地流出,撲通跪在地上,磕頭道:「求聖人救救九郎。」

武三月有些懵,起身過去將甘思思扶起,道:「要是那些太醫解不了陽九體內的毒,朕便將他們全給殺了,朕這就下令,重賞招募江湖……」

當年先皇生病時,武三月也沒這麼著急。

「聖人,九郎沒有中毒,而是中了蠱,這世上能救九郎的人,只有聖人。」甘思思哭著說道。

中蠱?

武三月愈發疑惑。

陽九中蠱,仍然需要頂尖的大夫找到解蠱的法子,可甘思思為何要說只有她能救陽九?

但不管怎樣,只要能救陽九,任何事她都願意做。

「思思,你別著急,先告訴我,如何救陽九。」武三月問道。

甘思思鼓足勇氣,道:「聖人跟九郎行周公之禮。」

說出這話,甘思思靜靜看著武三月,想看看武三月的反應。

事實上,此次進宮,她可是抱著被砍頭的決心。

讓聖人去陪一個奄奄一息的縫屍人睡覺,任誰當著聖人的面說出這種話,無疑都是殺頭的罪。

武三月的腦袋嗡嗡響,半晌才回過神,問道:「你說……什麼?」

甘思思又重複了一遍。

「這樣真的能救陽九?」武三月有點不大相信。

甘思思將算死仙的話,又詳細解釋給武三月聽。

哪怕武三月是個女人,好歹如今坐在龍椅上,掌控一國氣運。

陽九體內的蠱蟲再厲害,又如何能厲害得過武三月?

武三月倒是無所謂,畢竟她跟陽九之間,有過太多次美好的回憶,現在又能救陽九的性命,又能慰藉她的相思之苦,好得很。

她笑眯眯看著甘思思,輕聲問道:「思思,你不會吃醋麼?」

「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況且像九郎這麼好的男人,我也沒理由獨霸。」甘思思嘴上這麼說,心頭還是打翻了醋罈子。

不過轉念一想,站在她面前的這個漂亮女人,可是當朝皇帝。

要是這樣的女人也鍾情陽九,足見她甘思思的眼光有多好。

逃離師門,碰到陽九,真就是三生有幸。

不管她有多任性,有多愛闖禍,陽九都會包容她,幫她解決所有的麻煩。

這樣的男人,此生不會再遇到第二個,所以一定要救活他,將來就算他想娶一大堆小妾,只要他能開心,她也不會反對。

「聖人,此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甘思思看到武三月似乎還在猶豫,急忙說道。

畢竟這種事若是傳開,將會有損武三月的名聲。

武三月笑而不語。

甘思思心裡著急,道:「聖人,如果你還是擔心,那就將我殺了。」

死人肯定能保守好秘密。

「思思,你多慮了,要是你不介意,要是這麼做真能救陽九,朕准了。」武三月道。

甘思思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反應過來後,又要跪下謝恩。

「你看是你將陽九送過來,還是朕出宮去。」武三月隨即說道。

接下來,就得商量好該如何進行這件事。

縫屍鋪那邊人多眼雜,隔牆很容易有耳朵,極不安全。

甘思思不假思索地道:「今晚我就帶九郎進宮。」

「好。」武三月也會清退所有人。

甘思思離開後,武三月都無心幹活。

但那堆積如山的奏摺,真是無論如何努力,都批閱不完。

這一天的時間,乃是武三月此生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天。

到了天黑,她早早用過晚膳,泡個澡,換上新衣,滿心歡喜地等待。

然而當甘思思將陽九送到養心殿時,武三月懵了。

陽九昏睡如屍體,若非胸口起伏,她真的以為陽九就是具屍體。

面對這樣的陽九,她所有的精心打扮,都將毫無意義。

看著精心打扮過的武三月,光彩照人,甘思思都有些自慚形穢。

「思思,你回去好好休息。」武三月不想讓甘思思守在養心殿外。

甘思思也知道她留在這裡,不合時宜,心情沉重地離去,只盼今晚過後,陽九的蠱蟲能被武三月全部殺死。

陽九也換了身新衣服,身上被擦得乾乾淨淨,顯然甘思思今天也給陽九做了充足的準備。

男女之事,武三月自然精通,只是面對昏睡如屍的男人,她還真的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靜下心來,也就知道該怎麼做。

「九兒,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死的。」武三月的眼裡,再也瞧不上別的男人。

此前跟陽九開了個玩笑,想不到陽九居然真的找來一個喜歡穿女裝的男人。

那樣的男人在這皇宮裡,的確能夠很好地掩飾身份。

可她武三月像是缺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嗎?

國務繁忙,哪有空想男人?

將養心殿的門反鎖,武三月爬上龍床,放下床幃。

透過床幃,能夠看到武三月宛如觀音,而陽九就像是蓮花台。

將近黎明時,陽九的神識恢復過一會兒,隱約看到了武三月。

跟武三月多次同做黃粱美夢,搞得自己都快死了的時候,居然還會夢到這樣的畫面。

就算要夢,也該是跟甘思思。

不過人的夢,許多時候都很詭異,現實中得不到的,不敢想的,都會呈現在夢中。

夢裡什麼都有。

哪怕武三月累得不成,可當她恢復精神,又看到陽九也能行時,還會繼續努力。

既然這樣能幫陽九解蠱,自然是多來幾次更為穩妥。

一夜折騰,直到天亮時,她才昏昏睡去。

因武三月早有吩咐,今天的早朝取消,而且不許任何人進入養心殿打擾她休息。

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宮裡的太監宮女,都很清楚武三月實在是太累了,的確得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

但他們絕對想不到,他們以為武三月在休息,其實武三月比平日裡忙碌時還要累。

……

甘思思坐在九號縫屍鋪門口,看著太陽升起,才想起她一夜沒睡。

也不知道武三月有沒有成功。

也不知道九郎的蠱有沒有解掉。

也不知道……

那個青袍男人,她絕對不會放過他,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一夜祈禱,就盼再次進宮時,能夠看到陽九已經好轉,很快就會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

「思思,小九呢?」梅姨送早餐來時,看到陽九並不在鋪子裡。

甘思思勉強笑了笑,道:「我送他治病去了。」

梅姨沒有多問,打開飯盒,道:「吃點吧。」

甘思思沒有拒絕,她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更有精力去照顧陽九。

昨晚送陽九進宮後,武三月讓她等消息。

等消息的意思就是不要隨隨便便進宮來。

要是武三月臉皮厚點,甘思思都想站在旁邊幫忙。

「算前程,算姻緣,算吉凶……」算死仙扛著旗子,從一側大步走來。

甘思思攔住他,道:「有勞大仙再給我算一卦。」

算死仙經過這裡,就是來給甘思思算卦的。

甘思思再次拋出六枚銅錢,這回有三枚滾到了很遠的地方,剩下的三枚重疊在一起,非常緊密。

「成了,成了。」算死仙沒有收錢,大笑著離去。

梅姨百般不解,疑惑地問道:「思思,他這是什麼意思?」

甘思思笑道:「九郎沒事了。」

「太好了。」梅姨也是喜極而泣。

……

睜開眼。

陽九感覺眼前的事物都很熟悉。

仔細一看,這、這不是養心殿的龍床嗎?

扭頭再看,身旁躺著武三月,緊緊抱著他的一條手臂,鼻頭髮出輕微的鼾聲,睡得極香。

呃……

難道昨晚看到的不是夢?

陽九輕輕掀開被子,看到兩人的腿交纏在一起,沒有任何隔擋。

按道理來說他不是應該躺在縫屍鋪里休息嗎,怎會跑到武三月的床上來了?

夢遊?

要是夢遊能游到武三月的床上,那便說明他對武三月有著濃濃的情意。

如果不是夢遊,那就只剩下武三月強行將他帶到了養心殿,為的就是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再好好滿足一下自己的私慾。

這女人真是……

再次扭頭看向武三月,武三月緊緊縮在他的身上,半邊臉被枕頭壓得鼓鼓的,烏髮鋪在枕頭上方,長長的睫毛在輕輕顫動,太美了。

當然最美妙的還是她的身體,綿軟如棉花糖,這樣相擁更是舒服得要命。

陽九想要動一下,卻發現身子仍然不聽使喚。

不過此刻他的神識非常清醒,等會兒要是武三月醒了,未免也太尷尬了。

這事要是說出去,天下的男人肯定都很羨慕,說他將皇帝給睡了。

然而個中的彆扭,只有親身體驗過,才能知曉。

武三月突然睜開了眼睛,嚇得陽九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別裝了,我都看到你醒了。」武三月探起身子,笑靨如花。

陽九倒是忘了,對他來說,這樣的場面很尷尬。

但對武三月而言,這樣的場面不是發生過好多次麼?

現在只是再來一次,她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陽九這回留到了天亮。

陽九扭轉頭,睜眼看著武三月,問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感覺如何?身體有沒有好點?」武三月滿臉關心。

都快被榨乾了,能好才怪。

不過說實話,這次醒過來,陽九感覺跟此前不同,體內的那種蟲噬般的痛苦,大大減輕,全身都覺舒暢。

陽九點點頭,道:「好多了。」

「原來是真的。」看到陽九精神變好,武三月比誰都開心。

想不到當上皇帝,她的身上居然還會出現那種神秘力量。

「什麼是真的?」陽九疑惑地問道。

他心裡卻在想,此前的事都是武三月的黃粱美夢,但這次卻是真的。

武三月也真正成了他的女人。

這事要如何跟思思解釋?

甘思思平時嘴上雖說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實則心眼比誰都小,怎可能會毫不在意?

「是思思送你來的。」武三月說了實話。

陽九一聽徹底懵了,那憨憨到底在做什麼?

他都快死了,還將他送給武三月壓榨?

只有憨到家,才能做出這種憨事。

「思思說了,你身上的蠱蟲,只有我才能消除,而方法就是……」武三月說著一隻玉手又摸向不該摸的地方。

陽九是徹底無語,甘思思肯定又是聽哪個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才會做出這種事。

這個江湖術士極有可能是算死仙。

「三月,你別這樣,我剛醒來。」

「我看你已經好多了,再鞏固一下。」

「三月……」

「九兒……」

陽九想吐血,兩個人這樣喊,搞得像是在調情似的。

武三月的手仿佛有神奇的魔力,一碰就起。

「我還是那句話,身體是最誠實的。」武三月笑得猖狂,擺出勝利者的姿態。

直到午後,武三月才走下龍床,梳洗打扮,然後開門走出養心殿,命人送來食物,親自喂給陽九吃。

吃飽喝足後的陽九,突然很是內急,憋得滿臉通紅。

「沒事,我來幫你把著……」武三月笑容邪惡。

人有三急,陽九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數日後,陽九已能下床,相信體內的蠱蟲,也被消滅得差不多了。

這幾天,武三月都沒有上早朝,盡心盡力服侍著陽九。

雖覺有點對不住甘思思,但陽九感覺現在的自己,真的是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試問這天下能有幾人,可將女皇帝……

「三月,我覺得我已經痊癒了。」陽九在地上來回走動,腳步輕盈。

武三月斜靠在龍床上,媚眼如絲,格格笑道:「想思思了?」

說不想肯定是假的。

儘管武三月有送消息給甘思思,告訴她陽九的身體正在好轉,讓她不用太過擔心。

但陽九還是想親自告訴她,並好好解釋一下跟武三月的事。

「九兒,我看要不將思思也接進宮來,我們大被同眠如何?」武三月的想法很大膽。

陽九笑道:「也可。」

武三月也就是開個玩笑,畢竟她是一國之君,這樣亂搞,很容易將江山搞沒。

別看狄居易推行新政很順利,贏得天下百姓的一片讚譽,實則她的皇位,一點都不穩固。

朝中的那些老傢伙,一直都在尋找機會,好將她趕下龍椅,讓太子登基。

「好啦,不逗你了,我霸占你已經好些日子了,是時候將你還給思思了。」武三月起身下床,邊穿衣服邊說道。

此刻陽九的腦子裡都是懵的,想不到跟武三月有肌膚之親,居然真的能解蠱蟲。

國運這玩意兒還真是厲害。

「九兒,我放你回去,並不意味著以後你都可以不再理我,提前聲明,我想你時,你必須得來。」武三月走過來輕輕捏住陽九的耳朵。

陽九微笑道:「以前我沒來?」

武三月一想也是,擺手道:「走吧走吧,你看看那邊的奏摺,真是越來越多了。」

治好陽九後,武三月知道接下來她得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還沒坐在龍椅上時,她就立誓要做一個好皇帝,哪怕再辛苦,也不能食言。

走出養心殿,陽光落在身上,暖暖的。

但快到十月的風,已經很冷很冷。

「陽大人……」陽九悶頭朝外走,突聽身後有人喊他,回頭一看,竟然是狄居易。

武三月這幾天身體抱恙,一些特別緊急的事,狄居易都是親自拿到養心殿外來商量。

每次見到武三月時,她的頭髮總是有些亂,精神也很差,的確像是生了病。

詭異的是聖人生病,居然不讓太醫來看。

「狄閣老。」陽九走過去,抱拳行禮。

狄居易笑問道:「聽聞陽大人身中劇毒,老夫一直沒空看望,現在看陽大人精神抖擻,毒可解了?」

「已無大礙,多謝狄閣老挂念。」陽九笑道。

狄居易點頭笑笑,邁步走向養心殿。

雖說這老頭的笑容很詭異,陽九也懶得猜了。

剛走出宮門,就看到一身紅衣的甘思思站在不遠處,一直看著這邊。

這幾天甘思思每天都守在宮門外,如此武三月讓她將陽九接走時,也能省去不少時間。

陡然看到陽九自己走出宮門,她整個人都是懵的,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思思……」陽九腳下加快速度,很快便來到了甘思思的面前。

甘思思眸子裡的淚水,止不住往外流,猛地一頭扎進陽九的懷裡。

陽九的身上全是武三月的體香。

「不哭了,我們回家。」甘思思在陽九的衣服上擦乾淚水,緊緊握住陽九的手,歡快地走向縫屍鋪。

有些事不說,並不代表就沒發生過。

陽九清清嗓子,問道:「是算死仙告訴你武三月能救我?」

甘思思點點頭。

「那你就將我送到武三月的床上?」陽九的語氣帶著埋怨。

甘思思瞪眼道:「你都快死了,我能怎麼辦?況且只是讓你去跟別的女人那啥,就能讓你活命,我肯定得……」

話說到這裡,甘思思察覺不到不對,狠狠掐了陽九一把,罵道:「九郎,你得了便宜,還來跟我賣乖?」

「那算哪門子的便宜?你是不知道我這腰……」陽九右手扶住腰,裝作很痛苦的樣子。

甘思思嘻嘻笑道:「沒事,家裡有很多補品,回去就給你好好補補。」

「你不生氣?」陽九頗感意外。

雖說這麼做是為了救命,可事後以甘思思的性子,不得跟他耍耍小性子,來個好幾天都不理他?

甘思思笑道:「我生什麼氣嘛?九郎,你偷偷告訴我,有國運護體的聖人,感覺是不是不一樣?」

陽九聞言差點暈倒。

敢情守在宮門外,不是因為擔心他,而是想要滿足一顆好奇的八卦心。

回到縫屍鋪,有許多人都跑來看陽九。

看到陽九生龍活虎,眾人都感到難以置信。

「師娘,你到底將師父送到哪兒去治病了?」郭七娘滿面笑容。

冷血笑道:「不錯,說出來,這樣我們以後受個傷,生個病,也能保一條命不是?」

「你們就別鬧了,九郎身體剛恢復,就讓他好好休息。」甘思思聽到有人甚至想約陽九去吃酒,趕緊死死抓住陽九的胳膊。

馮豹和公孫青得知消息後,也帶著禮物來看望。

晚上,陽九在火鍋店擺宴,一併道謝。

這次能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著實不容易。

雖說救命的過程是幸福的,好在結果是好的,要是結果是壞的,那他這會兒可能已經跟三爺在地府逛青樓。

將需要感謝的人拉到一起,一頓火鍋就解決了問題。

陽九剛康復,眾人也很識趣,早早散去,好讓陽九早點休息。

甘思思伺候陽九洗完腳,也脫掉鞋子,鑽進被窩緊緊抱著陽九。

直到此刻,她也有種做夢的感覺。

看到陽九奄奄一息的模樣時,有好幾次她都覺得,她就快失去陽九了。

現在陽九恢復健康,仍然睡在她的身旁,感覺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九郎,聖人那邊怎麼說?」甘思思覺得這次欠了武三月這麼大的情,以後真不知道該拿什麼去還。

如果武三月不肯放下身段,也救不活陽九。

陽九摟住甘思思,輕笑道:「那是為了救命,不用管。」

「不能這麼沒良心,我看得出來,其實聖人是喜歡你的,不然的話,她又怎會肯用這種方式救你呢?」甘思思也不傻,能夠想明白個中的關鍵。

哪怕武三月要做一個博愛百姓的明君,也沒必要做到這種份上。

若她獨守空房過於寂寞,完全可在後宮養幾個健壯俊美的男人。

此前就有傳聞說聖人對陽九另眼相待,此次親自接觸,甘思思敢肯定,武三月對陽九的情意,可能並不比她對陽九的情意差。

「你想說什麼?」陽九已經聽出了甘思思話里的意思。

那就是絕對不能負了武三月。

別的女人生怕自己的男人有別的女人,甘思思倒好,死活想給自家男人再找一個女人。

「我知道你和聖人不可能成親,但私底下對她好點總可以吧?更何況只要你跟她好上了,以後我都能跟人吹噓說,我甘思思跟聖人武三月共同服侍同一個男人,你聽聽,多有面兒……」甘思思說得眉飛色舞。

陽九鄙夷地道:「你不去說相聲真是可惜了。」

「我還是更喜歡唱歌。」甘思思嘻嘻笑道。

陽九盯著屋頂,半晌都沒說話。

「那就這麼說定了,睡吧。」甘思思起身吹滅蠟燭。

陽九的身體被武三月掏得差不多了,甘思思也不折騰,得讓陽九好好養養,來日方長嘛。

相比武三月,她跟陽九在一起的時間無疑更多,只要想到這點,她的心理就平衡了。

次日天還沒亮,甘思思還在睡夢中,就被陽九好一陣折騰。

太陽升起後,兩人來到門口曬太陽。

入冬後,風很冷。

吃著魏雨燕做的肉包子,靠在一起曬會兒太陽,胡扯幾句,這才是日子啊。

「九哥,督主有請。」小玄子從一側跑來,氣喘吁吁地說道。

陽九能從鬼門關回來,小玄子也很開心,買了不少壯陽補腎的藥物和食材送到了縫屍鋪。

病去如抽絲,身體垮掉後,再想補回來,真是千難萬難,馬虎不得。

陽九站起身,笑問道:「督主回來了?」

「昨晚半夜回來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小玄子的意思是最好是順著魏忠賢,就能平安無事。

甘思思目送陽九離去,只盼魏忠賢那老太監能開明點,可千萬別又派陽九到萬里之外的地方公幹。

來到東廠,魏忠賢正在花園裡修剪一棵梅樹。

那棵梅樹並不高,去年才剛種下,長了一年,也沒長好。

魏忠賢給梅樹修修樣子,也是為了來年能讓它長得更好。

「拜見督主。」陽九進入花園,抱拳行禮。

魏忠賢專心修樹,笑著問道:「身體好點了?」

「好多了,多謝督主關心。」陽九道。

魏忠賢嘆道:「人啊,就像這樹,不修剪,長不好。」

這話啥意思?

魏忠賢是昨晚回來的,但陽九在養心殿住了好些天,魏忠賢很可能已經知曉,畢竟東廠的情報能力,還是超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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