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大牢雖比不上錦衣衛的詔獄,但也守衛森嚴,尤其是在外面盛傳有人想要劫走賽扁鵲的情況下,諸葛正雄更是增派了數倍的人手。

賽扁鵲若在六扇門大牢被劫走,那諸葛正雄就能告老還鄉了。

想要在六扇門大牢偷梁換柱,需要買通的人實在太多。

絕情都不敢想像,此事要是查起來,將會牽連多少人。

正常來說,古新兵被易容成賽扁鵲,被砍頭後,縫屍人將頭顱縫上去,然後就會埋到城外的亂葬崗,此事就會了結。

此後賽扁鵲只要換個名字,繼續可在世間橫行,反正賽扁鵲這個名字,也非他的真名。

陽九感覺有點對不住斷情和周香紅,她們在看過賽扁鵲被砍頭後,雙雙離去。

好在在她們心中,賽扁鵲是真的被砍了頭,心中已無遺憾。

剛才對他們出手的兩個捕快,想來也是牽扯其中,否則不會傻到想要刺殺陽九和絕情。

「師父,出什麼事了?」郭七娘剛縫完一具屍體,聽到這邊有動靜,便匆匆跑了過來。

陽九指著其中的一具屍體,道:「七娘,這具屍體你縫了。」

喊來東廠差役,幫忙將屍體抬過去。

另一個捕快的屍體則被抬進了九號縫屍鋪。

「陽大人,我該做點什麼?」絕情心亂如麻,想不到六扇門內部,竟會出現如此大的事。

陽九笑道:「什麼都別做,就在這裡等我。」

縫完那捕快的屍體,起碼能知道一點事情的真相,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進入縫屍鋪,關上門,點上香,屍體只有手腕和喉嚨有傷,陽九很快就給縫好。

《生死簿》現。

這捕快名叫包增龍,自幼家貧,吃了上頓沒下頓。

但他又酷愛練武,經常爬牆去看六扇門的捕快捕頭練功。

看到這些捕快捕頭平日裡在大街上非常威風,他便立志長大後也要加入六扇門,想到自己也在街頭飛奔著抓賊,做夢都能笑醒。

當時還是捕快的諸葛正雄,無意中發現了包增龍,看包增龍如此熱愛捕快工作,便請他進入六扇門,跟著那些捕快一起練功。

但包增龍的天賦實在有限,不過長大後,他還是如願當上了六扇門的捕快。

而這時候,諸葛正雄早已是六扇門的總捕頭。

包增龍平日裡的生活,就是跟在那些厲害的捕頭身後,上街巡邏,偶爾抓賊。

儘管沒有再往上升的可能,但包增龍也很享受這樣的生活,畢竟這就是他嚮往的生活。

手頭有點閒錢後,包增龍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都說十賭九輸,這話一點都不假。

沒有多少日子,包增龍就在賭坊欠下了巨額債務,靠他的那點微薄的俸祿,幾輩子都還不清。

賭坊的人幾乎每天都會派人過來討債,搞得包增龍身心俱疲。

就在這時,還債的機會突然擺在了他的面前。

神捕無忌突然找到了他,直言可幫他還債,前提是他得幫無忌一個忙。

得知要在大牢里替換掉賽扁鵲,包增龍嚇壞了。

畢竟這事要是暴露,那可是誅九族的罪。

「現在你已經知道我要做什麼,若你不願,嘿嘿……」無忌露出陰險的笑容。

但凡被找上門的捕快捕頭,若不願意,下場自然是死。

正因如此,所有捕快都選擇順從,拿錢辦事。

在六扇門,他們的地位非常低,無忌隨隨便便就能搞死他們。

若他們站出來彈劾無忌,手頭又沒有證據,最終還是死路一條。

如此還不如拿了銀子,說不定此事就會這樣過去,而他們照樣能像往常一樣過日子。

賽扁鵲要被處斬的前夜,包增龍和另外幾個被收買的捕快,押著一個頭被黑布裹著的犯人進入六扇門大牢。

這個犯人正是已被易容成賽扁鵲的古新兵。

古新兵被縫了啞穴,無法言語,每隔兩個時辰,都得這樣做一次。

此刻六扇門大牢里的獄卒,全都已被收買。

將古新兵丟進賽扁鵲所在的牢房,無忌親自動手,將賽扁鵲易容成了古新兵,又換上捕快的衣服,大搖大擺地離開六扇門大牢。

走出大牢後,賽扁鵲扭頭看了一眼,哂笑道:「回去告訴你主子,我要那個縫屍人死。」

會被定罪,都是陽九一手造成,賽扁鵲心頭對陽九的怨恨,生吞活剝都不足以解恨。

次日處斬賽扁鵲時,包增龍就在法場,並主動跟絕情提出,要送賽扁鵲的屍體到東廠的九號縫屍鋪。

反正誰送都是送,絕情也沒有多想。

實則包增龍和另一個捕快的目的,就是為了監視陽九,若陽九發現屍體有問題,立即斬殺。

但他們倆真敢對陽九和絕情出手,顯然是沒掂量好自身的實力。

陽九還是習慣性地拉拉鐵環,打開門,讓東廠差役進來將屍體抬走。

【縫屍一百六十具,獎勵宿主大力丸。】

古新兵的屍體還躺在外面。

「陽大人,如何?」絕情問道。

陽九笑道:「絕情,真相可能會讓你很難受。」

「這話是什麼意思?」絕情不解。

其實她心裡清楚,要做到偷梁換柱,沒有六扇門的高層參與是做不到的。

在六扇門,除了總捕頭諸葛正雄,就數他們四大名捕最有權勢。

陽九道:「目前我敢肯定,無忌神捕是有問題的,至於無禁和冷血兩位神捕有沒有參與,就靠絕情大人去做深入調查了。」

「無忌?」絕情倒是覺得無禁大有問題,沒想到居然會是無忌。

無忌有多嫉惡如仇,她最是清楚。

當然冷血也是有可能被收買的,畢竟這傢伙為了搞那些小發明,需要一直燒錢。

只要銀子給得足夠多,冷血也能被拉下馬。

「陽大人,你懷疑過我嗎?」絕情覺得六扇門的所有人可能都有問題。

陽九笑道:「我只相信證據。」

可若說無忌是幕後主謀之一,陽九好像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

不過絕情很是堅定,只要陽九去找無忌,定能讓無忌親口承認,口供就是證據。

而且只要無忌開口,就能知道收買無忌的人到底是誰,從而查明整件事的真相。

「絕情,當務之急是不能讓賽扁鵲跑了。」陽九轉而說道。

那人費盡心思,秘密調換賽扁鵲,定然是想讓賽扁鵲給某個人治病,故而賽扁鵲不會太快離開長安。

他們肯定以為,人們都覺得賽扁鵲已經死了,只要賽扁鵲暫時換張臉,就很安全。

若非有《生死簿》在,此事絕無法這麼快就被發覺,等古新兵的屍體被埋,世人都會認為賽扁鵲已死。

「可要找到賽扁鵲,先得查明此案。」絕情皺眉說道。

陽九道:「你忘了我扎個小紙人,就能給我們帶路嗎?」

那兩個捕快的屍體,絕情拜託東廠的差役直接埋到亂葬崗。

至於古新兵的屍體,暫時也存放在東廠。

六扇門內,絕情感覺沒有可信任的人。

今晚縫完賽扁鵲的屍體後,陽九不打算再去閻羅殿,直接回家好好跟甘思思過過二人世界,誰能想到會出這檔子事。

陽九的速度很快,扎出的小紙人,相貌正是賽扁鵲。

「陽大人,賽扁鵲都已經易容了,這樣還有用嗎?」絕情好奇。

陽九笑道:「易容後的相貌,隨時都能改變,但他自身的臉,卻不會變。」

「所以不管賽扁鵲換成了怎樣的臉,這小紙人都能找到他?」絕情嘖嘖稱奇。

在她的印象中,能擁有此等本事的,都是鎮屍司中拔尖的明衛,平日裡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奔波大魏各地,衛護天下蒼生。

鎮屍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非如此,魏忠賢也不會想盡辦法,想要將鎮屍司緊緊攥在自己手裡。

哪怕東廠讓朝廷百官聞之喪膽,可跟鎮屍司相比,終究差點意思。

給小紙人點睛後,陽九吩咐道:「帶我們找到你。」

小紙人唰地抬起右手。

二人展開輕功,跳上屋脊,頃刻間,就來到了一座官邸外。

「東宮?」絕情臉色大變。

儘管太子李星江大多數時間都呆在皇宮裡,但這裡的確是東宮。

相信等李星江再長大點,就會經常住在這裡。

將賽扁鵲安置在東宮裡,的確很安全。

絕情就算去查,也不可能會去查東宮。

陽九輕笑道:「可能幕後主使就是太子,也可能是看太子不在這裡,有人借東宮藏人,總之,今晚我們要逮住賽扁鵲,再去審訊無忌,此案定可真相大白。」

絕情本覺得應該跟諸葛正雄通報一聲,轉念想到諸葛正雄極可能都有問題,還是先跟著陽九偷偷調查,等諸葛正雄沒有嫌疑後,再請罪彙報也不遲。

平常太子不在宮中,東宮的守衛也沒那麼森嚴。

即便如此,正常人也不敢靠近這裡。

但今晚,東宮守衛森嚴,巡邏的兵士一隊接著一隊。

照這架勢,幕後主使不可能只是暫借東宮藏人,太子李星江也是此案的參與者。

李星江不過十二歲,到底為何要這麼做?

此案將太子牽扯進來,那絕對是大案要案,稍有差池,就得掉腦袋。

但也正因如此,倒讓絕情格外興奮。

李星江既然不是武三月親生的,那陽九倒是沒有太多的顧慮。

「絕情,敢去闖闖嗎?」陽九笑問。

絕情的心撲撲狂跳。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二人來到側面,等了好久,才找到機會,展開輕功,翻牆而入。

東宮外的巡視非常森嚴,裡面更加恐怖。

只要李星江來到東宮,東宮的戒備就是如此森嚴。

太子的安危,關乎國運,不可大意。

「陽大人,我覺得我們還是明天……」絕情藏在樹後,看著不遠處來來回回巡邏的護衛,心頭總覺得不安。

陽九想了想說道:「我們這樣的確很難帶走賽扁鵲,這樣吧,你去找個地方,隨便製造點混亂,吸引護衛過去,我再見機行事。」

絕情愣住。

陽九繼續說道:「遲則生變,絕情,猶豫不得啊。」

絕情盯著陽九看了半晌,頗為無奈,轉身朝一側奔去。

要製造大的混亂,只能放火。

半晌後,遠處就有火光閃現,伴隨著濃煙騰起,非常壯觀。

一瞬間,東宮裡面就亂成了一團麻。

走水不是小事,若不及時將火勢控制住,整座東宮都有可能會付之一炬。

放完火的絕情看到東宮的護衛們匆匆忙忙來救火,使勁揉揉額頭,只覺自己真是瘋了。

在東宮縱火,死罪一條。

這邊的火勢看著兇猛,實則很快就會被控制住。

既然已經做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手再狠點。

更多的地方走了水,搞得東宮裡的護衛東奔西跑,差點累死。

易容成古新兵的賽扁鵲,得知消息,神情變得肅然。

東宮多少年都不見得會走一次水,今晚倒好,此處的火還沒撲滅,別處的火又燃了起來。

賽扁鵲知道來人肯定是衝著他來的,想不到躲在東宮,居然都不安全。

關鍵是這招偷梁換柱,非常高明,到底是誰能發現端倪?

真話水的效用過去後,賽扁鵲滿心悔恨,又無比憤怒。

他心頭想的全是要將陽九碎屍萬段。

李星江在幾個侍衛的陪同下,來到賽扁鵲的房間裡。

別看李星江只有十二歲,眸子裡居然透著一股狠勁,看著賽扁鵲說道:「先生,此處不安全,還請速速轉移。」

「殿下,你說我還能去哪兒?」賽扁鵲無奈地搖搖頭。

李星江道:「皇宮。」

既然東宮不安全,躲到皇宮,總該安全了吧?

「那倒真是個好去處。」賽扁鵲滿臉帶笑。

李星江抱拳道:「先生,請吧。」

一側的牆頭上,陽九偷偷看著。

看來不用找真正的幕後主使了。

幕後主使毫無疑問就是太子李星江。

李星江親自出馬,無忌為了錦繡前程,定然會放手一搏。

現在有李星江在,倒是不好直接動手。

要是在這裡強搶的話,扛著賽扁鵲也很難逃出東宮。

陽九已然知道賽扁鵲沒再易容,依然在用古新兵的那張臉,那就等賽扁鵲進了皇宮,再下手也不遲。

李星江可能搞錯了一件事,這皇宮的主人是武三月,並非是他。

他在東宮裡都保不住賽扁鵲,在皇宮更加不行。

陽九悄然跟著,目送賽扁鵲上了李星江的轎子。

東宮走水,正好讓李星江有藉口進宮。

至於賽扁鵲,自然得偷偷帶進去。

「陽大人,沒抓到?」絕情找到陽九時,滿臉驚駭。

她都這麼賣力地去放火了,以陽九的武功,竟然沒能抓到賽扁鵲?

陽九笑道:「太子護送賽扁鵲進宮去了。」

「太子?進宮?這不是胡鬧麼?」絕情心想小屁孩終究是小屁孩,李星江這麼胡鬧,可是會將太子之位鬧沒的。

李星河本在蜀地,也是李星江跑去求武三月,才有機會重返長安。

絕情甚至覺得在李星江的身邊,或許有李星河安插的人,稍稍蠱惑,就能讓李星江胡作非為。

「陽大人,那我們……」絕情想問還要不要去抓賽扁鵲。

陽九道:「這樣吧,你去抓無忌,我去抓賽扁鵲,然後我們在鎮撫司碰頭。」

絕情點點頭。

此案六扇門牽扯其中,的確不適合審理。

但無忌進了詔獄,恐怕會吃很多苦頭。

絕情跟無忌共事多年,情誼深厚,雖覺於心不忍,但不管有什麼理由,無忌犯下的都是十惡不赦的重罪。

像這種事,只要做一次,以後就會覺得再做一次也無所謂,時間久了,還當什麼神捕?

李星江在皇宮裡有一座寢殿,他直接帶賽扁鵲到了這裡。

來的途中,賽扁鵲就發現皇宮裡的女人,個個貌美如花。

當然他碰到的都是宮女,宮女都這麼好看了,那皇帝的妃子,豈非……

尤其是聖人武三月,據說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大美人。

先皇病逝後,他的那些妃子,全都獨守空房,肯定寂寞得很。

賽扁鵲突然感覺只要長住皇宮,定會有機可乘。

陽九進宮後,直接來到了養心殿。

武三月剛批閱完今天的奏摺,正準備休息,看到陽九到來,面露喜色。

儘管很困,但跟陽九再耍會兒的精力,還是有的。

「三月,太子犯下大錯了。」陽九進門卻是直接說道。

武三月一愣,問道:「怎麼了?」

陽九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跟武三月詳細說了。

武三月聽得眉頭緊鎖。

「簡直是胡鬧。」武三月猛地一拍桌子,氣得大口喘息,胸口顫動。

替換賽扁鵲,已是重罪。

李星江居然還敢將賽扁鵲偷偷帶進皇宮,成何體統?

「九兒,你說該如何處置?」武三月緩過一口氣,端起旁側的茶喝了一口。

陽九道:「賽扁鵲我得帶走,太子,禁足數日就好了吧。」

武三月點點頭,當即帶人來到太子寢殿。

李星江剛睡下,正感迷糊,陡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賽扁鵲也是如此,迷迷糊糊從床上翻身坐起,就被大內侍衛給擒獲,直接拖到了院子裡。

「娘……」李星江被帶出來時,滿臉驚懼。

本來就是偷偷摸摸帶賽扁鵲來皇宮暫避風頭,沒想到武三月這麼快就發現了。

武三月冷聲道:「李星江,朕是不是太縱容伱了?」

「娘,兒臣這麼做,也是為了娘好,要是娘哪天生個病……」李星江撲通跪倒,慌得手足無措。

武三月哂笑道:「生個病?所以你現在是盼著朕生病,最好是直接病死,這樣你就能當皇帝了?」

「兒臣不不不……」李星江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武三月轉而看向賽扁鵲,道:「醫者仁心,若無一顆仁心,縱然醫術再高明,跟禽獸又有何異?」

賽扁鵲跪在地上,垂頭不語。

本還想著以後能夠睡到皇帝的女人,卻不曾料到今晚就會將命留在這裡。

他偷偷瞄了幾眼,武三月果真如傳言中的那樣,美若天仙,只可遠觀。

陽九來到賽扁鵲的身前,伸手在其耳後摸了摸,很快就撕下了整張的人皮面具。

動作太大太快,強行扯下,痛得賽扁鵲直哼哼,臉上有好幾處的皮膚都被扯掉,有鮮血滲出。

「賽神醫,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陽九笑眯眯道。

賽扁鵲知道之所以會暴露,肯定是因陽九,冷靜地問道:「陽大人是如何發現的?」

「古新兵的屍體是我縫的。」陽九笑答。

然後就能知道那屍體不是我賽扁鵲的?

賽扁鵲覺得陽九所言,還是很扯,縫屍若能知曉一切秘密,那陽九豈非能成為震古爍今的天下第一神探?

有這本事,還做什麼縫屍人,六扇門總捕頭的位子,朝廷都得求著讓陽九來做。

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再次栽在了陽九的手裡。

「將賽扁鵲拖出去,斬了。」武三月冷聲下令。

陽九趕緊說道:「聖人,頭砍掉縫起來麻煩,況且此案牽扯的人非常多,還得……」

「好,那你帶他走吧。」武三月擺擺手。

若非李星江搞出這麼一檔子事,此刻她肯定正跟陽九在被窩裡說著情話,遠勝在這裡吹著寒冷的夜風。

武三月隨即宣布,將太子李星江禁足東宮,聽候處置。

陽九來到錦衣衛時,絕情等人早已等候多時。

對許多人而言,今晚終將是個不眠夜。

無忌被五花大綁,就跪在正堂中。

看到賽扁鵲也被抓來,無忌滿臉無奈。

坐在一側的諸葛正雄,臉黑如炭,想不到在他的治下,六扇門會爆出這等醜聞。

他推出的四大名捕,名震江湖,深受百姓愛戴。

無忌做出此事,算是徹底將四大名捕的招牌給砸了。

百姓們對六扇門的信賴也會大大下降。

蘇擎蒼倒是很開心,能看到諸葛老賊栽這樣的跟頭,心頭還是非常暢快的。

「無忌,人都到齊了,說說吧,是誰讓你這麼做的?」諸葛正雄冷聲問道。

無忌看到賽扁鵲都被抓住了,幕後主使是太子這點,恐怕已非秘密,便說道:「太子殿下找到我,讓我想辦法救下賽扁鵲的性命……」

「太子年幼,如此胡鬧,你非但不加以阻止,反幫著……」諸葛正雄氣得一口氣差點就沒上來,劇咳不止。

蘇擎蒼勸道:「諸葛大人,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想想該如何處置吧。」

如何處置太子,那是聖人的事。

剩下的相關人等,都得他們商量著來。

蘇擎蒼很了解諸葛正雄,諸葛正雄罵得越凶,說明心裡越想保下無忌。

無忌作為四大名捕之一,這些年屢破奇案,立功無數,雖說此次犯下的罪行不小,諸葛正雄還是想要保下他的性命。

「陽大人真是好手段,若非你,這事絕不會……」無忌猛地抬頭,看著陽九露出哂笑。

陽九笑道:「無忌大人的手段也很高明。」

提前放出有人要劫獄劫法場,到最後屁事都沒有,實則一招偷梁換柱,早已完美達成目的。

諸葛正雄卻是怒道:「無忌,你到現在,還不知錯?」

「大人,太子殿下有令,屬下若是不從,屬下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將不保啊。」無忌垂下頭,淚珠從眸中滴落。

諸葛正雄痛心疾首道:「你糊塗啊,遇到這種事,你更該跟我說啊。」

「大人,太子殿下若想搞我,大人真能護我一家老小的周全?」無忌再次抬頭,雙眸淚如雨下。

諸葛正雄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只因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蘇擎蒼道:「無忌,接下來只要你老實交代,將牽扯進此案的人全都供出來,我會在聖人面前替你求情,讓你留個全屍。」

全屍?

無忌哂笑。

諸葛正雄輕嘆口氣,無忌犯下的事,的確是砍頭的重罪,若聖人執意追究的話,誅九族都不為過。

「他們都是被我逼的,沒有一人願意干這事。」無忌死也不會說出被他拖下水的那些兄弟。

蘇擎蒼道:「無忌,你很清楚詔獄的手段,又何苦去受那種罪呢?」

「蘇大人,我所言都是實話,還請不要為難他們。」無忌哀求。

蘇擎蒼笑了笑,友善提醒道:「無忌,你也熟知大夏律法,你犯下的事,恐怕會誅九族。」

無忌全身劇顫,他最怕的就是會聽到這樣的字眼。

諸葛正雄等人都是無話可說,畢竟蘇擎蒼沒有誇大其詞。

無忌被李星江威脅,就去犯下此等重罪,簡直愚蠢。

此案現在由錦衣衛負責,諸葛正雄就算有心想要網開一面,也得看蘇擎蒼的臉色。

「絕情,想不到你我之間的情誼,居然還抵不上……」無忌扭頭看向絕情。

絕情神情落寞,心頭極為難受,但她並不後悔。

錯的是無忌,不是她。

無忌若執意覺得是她害了他,那也沒辦法。

「陽大人,聖人可有什麼吩咐?」諸葛正雄知道想要保住無忌,還得靠陽九。

只要聖人下令,那一切都好說。

陽九道:「聖人讓我們看著辦。」

李星江做下這等離奇的事,想來武三月也很憤懣,自然沒心情過問無忌等人。

「那陽大人是何打算?」諸葛正雄又問。

武三月說讓他們看著辦,其實就是讓陽九看著辦。

陽九嘆道:「參與此事的那些捕快,我相信他們都是被無忌逼迫,這次就別追究了,但還是得記下他們的名字,不可再犯。」

「陽大人仁慈。」諸葛正雄長舒口氣。

如何處置無忌,陽九卻拿不定主意,起身說道:「世人都知道賽扁鵲已被砍頭,所以這傢伙,肯定得死。」

眾人對此也沒有異議。

陽九拿出飲雪刀,猛地一刀刺進賽扁鵲的右肩。

「陽大人,你……刺錯了。」賽扁鵲滿臉猙獰,但眸子深處的懼意,卻是藏不住。

陽九笑道:「我只是想讓你好好感受一下死亡是如何降臨的。」

飲雪刀極度嗜血,正在瘋狂吸納賽扁鵲體內的鮮血。

賽扁鵲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陣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讓他喉頭幾次作嘔。

隨後襲來的寒冷,更是讓他全身發顫,襠部潮濕。

「魔、魔刀……」賽扁鵲吃力地吐出這兩個字,腦袋一垂,就此斷氣。

陽九拔出飲雪刀,笑問道:「蘇大人,可否找間屋子?」

現殺現縫,眾人看的都很無語,陽九對縫屍還真是真愛。

鎮撫司里最不缺的就是空房子。

在眾人繼續討論時,陽九則去附近的房子裡縫賽扁鵲的屍體。

只是右胸的一點刀傷,不到十針就給縫好。

《生死簿》隨即出現,開始記錄賽扁鵲的生平。

賽扁鵲從小是個孤兒,周圍的人都叫他狗蛋。

賽扁鵲對這個名字,自然極度不滿,他的理想是成為像扁鵲那樣的懸壺濟世的醫者,不,應該說是要比扁鵲還要出色。

他給起名叫賽扁鵲,到處拜師學藝,研讀醫典,嘗遍百草。

他在醫術上的確有著非凡的天賦,醫術進步神速,很快就在江湖中有了名氣。

饒是如此,賽扁鵲從沒放棄對更高醫術的追求。

就算他得到了「神醫」的名頭,想要賽過扁鵲,終究還差得很遠。

可以說在二十歲之前,賽扁鵲就是個懸壺濟世的好醫者,也救了不少人。

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直接改變了賽扁鵲的性子。

當時賽扁鵲跟一個富家小姐兩情相悅,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這天賽扁鵲本要到外地去出診,還沒走出鎮子,就收到了那個患者已經病逝的消息。

賽扁鵲返回家裡,卻看到那富家小姐在跟馬夫媾合。

大白天的,有這麼著急嗎?

賽扁鵲推開門,嚇得那二人趕緊縮進了被子裡。

賽扁鵲沒有說話,也沒聽那小姐的解釋,直接將二人毒死,然後傷心地離開了小鎮。

打這以後,賽扁鵲只要看到女人,就會覺得她們都是賤人,沒有一人會對自己的相公保持忠貞,看到男人又會覺得這些男人肯定都在勾搭別人家的小媳婦。

該死。

這世上的人全都該死。

賽扁鵲此後雖然在救人,但死在他手中的人,反而更多。

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奪走那些黃花閨女的清白,心情不好的話,還會取走她們的性命。

儘管殺了很多人,但他在江湖中的名聲,卻是越來越響亮。

再有聲望的人,只要家裡有病人,都說不惜花費重金,卑躬屈膝來請他治病。

一邊救人,一邊又殺人,賽扁鵲沉浸在這種美好中,無法自拔。

然而有一天,他卻發現自己生病了。

這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怪病,不管他想什麼辦法,都無法治好。

作為賽扁鵲的他,也隱去名字,去看過不少有名的醫者,全都束手無策。

賽扁鵲覺得上天真是搞笑,他明明是神醫,卻無法治好自己的病。

無意中他得知,在湘西的趕屍客棧,有一具僵王練出了千年內丹,服用後可治百病,甚至長生不老都是有可能的。

賽扁鵲當即來到湘西,找到趕屍客棧的主人曹虎,商討得到千年內丹的事。

曹虎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賽扁鵲去長安殺幾個人。

看到曹虎列出來的名單,全都是朝中重臣,首當其衝的正是當朝丞相狄居易,賽扁鵲心頭直犯怵,就算他真能將這些人殺了,又如何從長安全身而退?

況且事成之後,曹虎又反悔不給他千年內丹呢?

但有重病在身的人是他賽扁鵲,不是曹虎,最終賽扁鵲只得同意。

來長安的途中,賽扁鵲打著治病的幌子,又糟蹋了不少純情少女。

誰知剛到長安,在接風宴上,他就被陽九給算計,還跪在六扇門門口,哭訴自己犯下的罪行。

得知要被砍頭時,賽扁鵲心裡非常害怕。

無忌帶著古新兵出現時,賽扁鵲笑得很開心,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得知是太子救下了他時,他更加開心,靠上太子這棵大樹,未來可期。

到最後就連當朝太子都是沒能保下他,反被飲雪刀吸干全身的鮮血而亡。

陽九想看賽扁鵲的生平,主要就是想看看趕屍客棧和曹虎。

賽扁鵲到湘西後,也沒能深入趕屍客棧,只是跟曹虎在小鎮上接觸。

曹虎想借賽扁鵲的手除掉朝中重臣,造反的意圖非常明顯。

等找到曹虎的妻子洪秋蓮,就是對趕屍客棧開刀的時候。

走出房間,外面氣溫更低,風冷如刀。

【縫屍一百六十一具,獎勵宿主扁鵲神針。】

這扁鵲神針不僅能治病,更能鎮屍。

再強大的屍體,只需要紮上一針,就會老實。

陽九想著轉過身,正要帶上門,卻看到在賽扁鵲的屍體旁邊,赫然站著賽扁鵲的靈魂。

賽扁鵲滿臉獰笑,死死盯著陽九看。

陽九微微皺眉,邁步進屋,笑道:「賽神醫,我正愁沒法摧毀你的靈魂,想不到你居然會主動出現。」

「你、你能看得到我?」賽扁鵲大為震驚。

現在他還什麼都做不了,但只要他繼續呆在自己的屍體旁邊,假以時日,肯定能重新掌控這具肉身,到那時候他就能找陽九報仇了。

陽九笑道:「我不但看得見你,還要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陽大人真以為自己是鎮屍司的明衛?」賽扁鵲倒是無所畏懼,不信陽九會有辦法讓他魂飛魄散。

不過陽九能看到他,讓他覺得很不真實。

「有時候,我覺得我比鎮屍司的明衛厲害多了。」陽九說著亮出兩張拘鬼符,笑容單純,絕對無害。

但看到拘鬼符的賽扁鵲,卻是身子一顫,下意識向後退去。

陽九手裡的靈符非常危險,只要靠近,或許就會被卷進去。

此時此刻,賽扁鵲不得不信,陽九真有辦法打散他的靈魂。

「陽九,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苦苦相逼?」賽扁鵲想不到在他死後,竟然還是逃不脫陽九的手掌心。

陽九微笑道:「我只是嫉惡如仇罷了。」

看到陽九逼近,賽扁鵲舉起雙手,凝神戒備。

「沒有這張符的話,就是你傷不了我,我也傷不了你。」陽九的臉上毫無懼意。

賽扁鵲還想說話,卻見陽九一甩手,兩張拘鬼符同時打向了賽扁鵲。

拘鬼符的金芒非常駭人,映亮了整間房,也將賽扁鵲完全罩住。

才剛做鬼的賽扁鵲,弱小又毫無經驗,慘嚎著被封進了拘鬼符。

「賽扁鵲,能讓你魂飛魄散,感覺很好。」陽九說著在蠟燭上點燃了拘鬼符。

賽扁鵲的慘嚎聲再次響起,隨著拘鬼符被焚化,那慘嚎聲方才消散。

《功德簿》卻在此刻出現:

宿主剷除惡靈,獎勵五十點功德,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一千二百八十五。

既除掉了賽扁鵲這個惡靈,又得到了五十點功德,賺大了。

再次走出這間房,陽九隻覺神清氣爽。

但來到前堂時,氣氛非常沉悶。

無忌仍然跪在地上。

陽九問道:「你們商量得怎樣了?」

「陽大人,無忌非殺不可嗎?」絕情問道。

陽九笑道:「這我做不了主,得看蘇大人的。」

蘇擎蒼是很想看諸葛正雄的笑話,但也知道若他執意斬殺了無忌,必然會得罪諸葛正雄。

同朝為官,最好是相忍為國,合則兩利。

鬥來鬥去實在沒必要。

蘇擎蒼嘆道:「現在的情況是無忌殺不得,也留不得,實在不好處理。」

「蘇大人其實不必煩惱,我清楚自己犯下的罪行,處死我就行了。」無忌也不想讓諸葛正雄太過為難。

諸葛正雄言語間,明顯在對蘇擎蒼示弱。

即便今晚能保下他,以後諸葛正雄在蘇擎蒼面前,肯定會低人一等,這絕非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陽九看著無忌,問道:「無忌大人,以後若再遇到相似的事,你還會這麼做嗎?」

「我不知道。」無忌輕輕搖頭。

他是真的不知道,可能當家人的生命遭受到了威脅,他還是會選擇順從。

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再做一個合格的神捕了。

「無忌,你……」諸葛正雄聽得出來,陽九這是有意要放無忌一馬。

只要無忌保證以後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那這一次的罪,就可免除。

但無忌卻是個死腦筋,此刻就算是撒一下慌,也行啊。

「大人的栽培之恩,無忌只有來生再報了。」無忌突然朝諸葛正雄磕了幾個響頭。

諸葛正雄黑著臉,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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