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曹娟梅身軀一顫。
然而仔細想想的話，就覺得陽九的猜測非常有可能。
宋縣令晚上還呆在章有榮的家裡，必然是有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章有榮能從欠一屁股債的混子，蛻變成小鎮最富有的員外，肯定離不開宋縣令的幫助。
現在章有榮被嚇死，想要知道真相，只能想辦法讓宋縣令開口。
宋縣令看著很富態，實則骨頭非常硬，死活都不開口。
陽九也不打算對他用真話水，這玩意兒剩得不多，得省著點用。
鬼知道系統會在什麼時候再給上一瓶，而去兌換的話，需要不少功德值。
唰。
陽九猛地揮刀，將章有榮的腦袋砍掉。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尤其是宋縣令，更是雙眸圓睜，想不到章有榮死了，陽九都會砍掉其腦袋。
陽九將刀還給那個差役，笑道：「將宋縣令暫時收押，明天午時斬首。」
「陽九，你不過是個縫屍人，竟敢……」宋縣令聞言大驚。
陽九輕笑道：「我相信，百姓們會很開心。」
像宋縣令這樣的狗官，將當地百姓禍害得慘不忍睹，但百姓們拿當官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默默承受著。
那些差役並不傻，陽九手持魏忠賢的令牌，武功又高，只能暫時聽命行事。
陽九隨後將章有榮的屍體搬到空房裡，下手縫屍。
看看章有榮的生平，多半就能知道這傢伙跟宋縣令在搞什麼鬼。
甘思思在外面盯著宋縣令，畢竟那些差役中，肯定有宋縣令的心腹。
但那些差役，明顯沒將甘思思放在眼裡。
詭異的是這些傢伙也沒有拯救宋縣令的意思。
而在屋子裡，章有榮的頭顱很快就被陽九縫上去。
《生死簿》也是緊跟著出現，直接記錄章有榮的生平。
章有榮生在一個還算富有的家，從小受盡寵愛。
這樣的成長環境，自然也養成了他飛揚跋扈的性格。
從小周圍的孩子就被章有榮壓得死死的，久而久之，便跟著章有榮到處作惡。
但凡章有榮闖出禍來，家裡總能拿出錢幫他擺平。
直到成年，他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可能是他過得太過舒服了，爹娘竟先後病逝。
從未學過打點生意的章有榮，很快就將家產敗光，只剩下一座大宅子。
也就是在這時，章有榮經常出入曹娟梅的家。
作為曹娟梅的遠房表哥，他來曹家的目的，就是為了混頓飯吃。
當年章有榮的爹娘也沒少幫曹娟梅的家，故而曹娟梅的爹娘都對章有榮非常好。
家裡值錢的東西，章有榮都賣光了，然後還因賭博欠了很多錢。
這要戒賭其實還容易，可是手頭沒錢，就連那些窯姐都低看他一眼。
那些窯姐看似低賤，卻從不賒帳，沒銀子就別想上她們的土炕。
這次來到曹家，吃過飯後，章有榮隨便溜達，陡然看曹娟梅，才發現他的這個表妹，相貌極美，身材又好，比那些窯姐不知道要強多少。
腦袋一昏，看到曹娟梅回了自己的房間，他便沖了進去。
完事後，曹娟梅一個勁在哭。
出乎章有榮的意料，之後曹娟梅竟然嫁進了章家。
這讓章有榮非常開心，畢竟曹娟梅過來後，他就不需要再求那些窯姐，曹娟梅可是免費的啊。
沒多久，曹娟梅就有了身孕。
章有榮手頭有點銀子後，又覺手癢得緊，再次跑去賭坊，結果反而欠下了更多的債務。
有了身孕後，曹娟梅也不讓他再碰，這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暴躁易怒。
就在這時，宋縣令出現在了章有榮的生命里。
宋縣令的老娘生了怪病，看過很多大夫，都是無藥可醫。
偶然的機會，宋縣令從一個江湖郎中最里得知，兩腳羊能治他老娘的病。
但不是所有的兩腳羊都可以，必須得是快要臨盆的兩腳羊，而且還不能生出來。
章有榮正被債主追著打，走投無路之下，想到滿足宋縣令要求的兩腳羊，他家就有啊。
儘管這麼做有點對不起兒子，可兒子生下來，不就是為了給老子養老送終？
現在老子都快活不下去了，兒子是該儘儘本分了。
章有榮從曹娟梅肚子裡取走孩子後，直接送給了宋縣令。
宋縣令就呆在小鎮外，馬車上還有火爐子。
兩腳羊送到後，立馬下鍋，邊煮邊趕往縣城。
宋縣令將時間算得很準，等到了縣衙，這兩腳羊剛剛煮好。
章有榮也坐在馬車上，自然是要到縣衙拿銀子。
然而他們到了縣衙，才知宋縣令的老娘剛剛駕鶴走了。
宋縣令癱在地上，不敢相信。
章有榮更是懵逼，誰能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那宋縣令承諾給他的銀子，還會不會給？
想不到宋縣令非常仗義，承諾要給的銀子，一兩都沒少。
章有榮正是靠著這些銀子，還清債務，東山再起。
此後的日子裡，他經常幫宋縣令尋找合適的兩腳羊。
原因是宋縣令又聽說，常吃這樣的兩腳羊，等吃夠九十九隻，就能羽化升仙。
章有榮每殺一個孕婦，都能從宋縣令那裡拿到大量的銀子。
兩腳羊也不能天天吃，基本上是兩月吃一隻，故而想要成仙，得堅持十幾年。
陽九等人來到章宅的這晚，章有榮已經煮好了兩腳羊，就等宋縣令來享用。
吃完這隻，再過倆月，再吃一隻，宋縣令就能登仙。
偏偏在這時，陽九帶著曹娟梅的鬼魂上門。
在看到曹娟梅的瞬間，章有榮瞬間就被嚇死。
【縫屍一百九十八具，獎勵宿主黑心。】
陽九來到外面，在水缸前洗了手。
看到宋縣令還坐在地上，那些差役並沒有將宋縣令收押。
陽九幾步走到宋縣令面前，寒聲問道：「你怎麼還沒死？」
宋縣令惡狠狠瞪著陽九，心想老子只差一步，就能變成神仙，長生不老，如何能死？
哪怕現在處境艱難，只要還活著，事情總會有轉圜的餘地。
一隻，真的就差一隻，現在要是放棄，真的太可惜了。
「吃了那麼多無辜的胎兒，你居然還活著。」陽九雙眸噴火。
宋縣令身軀一顫，雙眸睜得更大，顯然不敢相信。
此事極度隱秘，知曉的人只有他跟章有榮。
每次他都是來到章宅，跟章有榮獨處，旁人不可能知曉。
陽九輕笑道：「不用那麼緊張，是章有榮親口告訴我的，你想救自己老娘，結果老娘沒救成，倒是自己想要成仙，想得很美嘛。」
「你……」宋縣令的身軀顫抖得更加厲害。
此事若是傳出去，那可是誅九族的罪。
當年沒能救下老娘，可如今他還有兒有女，就這麼栽了，兒女該怎麼辦？
陽九隨後將真相說出來，那些差役都是滿臉驚駭，不怎麼相信。
但當陽九讓他們到剛才宋縣令和章有榮待過的房間去查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細小的骨頭。
真相大白，足以震驚世人。
誰能想到一地的父母官，竟會幹出如此駭人聽聞的事。
曹娟梅想要的就是個真相，現在得到了真相，再看看章有榮的屍體，她的心頭已經沒有任何的遺憾。
至於爹娘，她不想再看到他們。
當年章有榮侵犯她時，爹娘就該站出來為她做主，而不是為了消除閒言碎語，直接將她推進了火坑。
「九爺，多謝。」曹娟梅的臉上露出笑容。
她的姿色的確不算太出眾，但一顰一笑，另有韻味。
陽九抱拳道：「走好。」
曹娟梅點點頭，轉身走進了黑暗中。
《功德簿》也是立即出現：
宿主幫曹娟梅了卻遺願，獲得二十點功德，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一千八百五十。
當晚二人回到客棧睡下，次日便跟那些差役一起，前往縣衙。
小鎮鬧鬼的傳聞，其實也是章有榮搞出來的，為的就是讓百姓們入夜後老老實實呆在房間裡，不要出門。
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方便宋縣令吃兩腳羊。
像章有榮和宋縣令這樣的畜生，不能稱之為人，當為兩腳獸。
消息早就傳回了縣城，城中的百姓歡呼鼓舞，早早都在翹首以盼。
而縣衙中的一些官員，包括宋縣令的師爺，剛得到消息，就選擇跑路。
陽九連宋縣令都敢弄，他們跟著宋縣令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等陽九來到縣衙，肯定沒他們的好果子吃。
不跑就會落得跟宋縣令一樣的下場。
宋縣令直接被帶到了菜市口，等午時一到，就會處斬。
百姓們都很激動，對著宋縣令破口大罵。
「九郎，你說像這傢伙這樣的狗官，天底下還有多少啊？」甘思思神色平靜。
除了宋縣令這樣的狗官，還有豪紳，還有惡霸，等等，說普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點都不為過。
但想要徹底改變這世道，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
就算有人真的為此在努力，也很難辦得到。
陽九沒有回答，畢竟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想要徹底改變現狀，需要幾十年乃是幾百年的時間。
宋縣令人頭落地的時候，菜市口山呼海嘯，聲浪如雷霆炸開，震得所有人頭昏腦脹。
宋縣令的屍體，陽九沒有興趣，自會有縣衙的縫屍人去縫。
有一個縣丞沒有跑，縣衙的事，陽九全交給此人。
此人真若是個好官，相信很快就能當上縣令。
處理完曹娟梅的事，二人繼續向北。
更北的地方剛下過雪，而且是下了好幾天的雪，大地銀裝素裹，到處白茫茫的，美不勝收。
冬天是捕獵狐狸的最佳季節。
這雪景再美，只要想到會有村民被懸掛在冰天雪地的松林里，靜候狐狸來搭救，甘思思心頭就莫名覺得悲傷。
……
「靈靈，這個陽九，好像也不是壞人啊。」溫霜坐在馬車裡面，透過窗戶，能夠看到外面的皚皚白雪。
來到長安後，就再也沒看到如此美的雪。
長安也會落雪，但比起更北的地方，長安的雪就像是毛毛細雨，而北疆的雪是特大暴雨。
石靈靈在前面趕著馬車，道：「他可能是個好人，也做了很多好事，救了很多人，但他殺了我爹。」
溫霜暗暗點頭。
對石靈靈來說，有這一點，就足以下定決心去殺死陽九。
「霜兒，別看陽九懲治了那狗官，但他此去的目的地，極有可能就是溫家村，我擔心他也是奔著狐仙的皮毛去的。」石靈靈道。
溫霜卻不怎麼相信，更覺得陽九是去拯救溫家村的村民的。
有些話跟石靈靈沒法說，說了也是白說，還有可能會讓她們之間生出嫌隙。
「還有多遠啊？」石靈靈問道。
溫霜笑道：「快了，再有兩三天吧。」
溫霜其實也想不明白，這一路上，原本有很多下手的幾乎，但石靈靈都沒有動手，讓那些江湖朋友，先一步前往溫家村。
在溫家村動手的話，極有可能會傷到無辜的村民。
對此溫霜心裡始終覺得很不安，但她沒有向石靈靈表露。
兩天後，她們已是來到了溫家村。
溫家村位於被冰雪封住的山中，馬車無法進入。
就算能夠進入，也會被山下的官兵攔住。
在山腳下，搭著幾座簡陋的茅屋，有數十官兵住在裡面，阻止外人進入溫家村。
而在溫家村內，更是駐紮著眾多的官兵。
「陽九呢？」溫霜遠遠看著那些巡邏的官兵。
石靈靈搖搖頭，道：「暫時還沒收到消息。」
可以確定的是陽九和甘思思的目的地，的確就是溫家村。
但他們顯然沒有直接來到這裡。
「霜兒，我們先進山吧。」石靈靈笑著說道。
溫霜道：「我知道一條小路。」
現在大雪封山，要想從那條小路進山，非常危險。
不過以她們倆的武功，當能應付。
……
溫家村。
死氣沉沉。
但在村子外面，茅屋成片，居住在這裡的兵士們，終日飲酒狂歡，好不快活。
陽九和甘思思潛入村子裡，看到官兵將溫家村嚴防死守，便能想像溫家村的百姓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
只要進入村子裡面，倒是非常安靜。
尚且活著的村民，都是面如死灰，在忙著手頭的活。
現在他們不用勞作，就會有糧食吃。
但等待他們的卻是被懸掛進後山的林子裡，作為捕獲狐狸的誘餌。
偌大的村子，如今已經沒剩下多少人。
聽外面那些官兵的說法，等熬過這個冬天，山裡的狐狸也被獵殺得差不多了，到時候他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回家去。
「請問溫霜的家在哪？」甘思思攔住一個背著柴火的老翁。
那老翁只是抬手指了指。
溫霜的家就在斜對面。
院子裡的落雪潔白如雲，表面平整，沒有腳印。
這就說明溫霜的家裡已經沒有人了。
得知溫霜家來了人，周圍的鄰居都是忍不住過來查看。
陽九和甘思思將院子裡的雪掃掉，又將屋子裡的蛛網大概清除，再生上火，屋子裡很快就暖了起來。
「村裡還活著的人可都在這裡？」甘思思看到人多，直接詢問。
那些人只是好奇地看著，沒有一人回答。
甘思思再問時，他們全都轉身匆匆離去。
無論何事，都會有人被綁在松林里，周圍埋伏著精兵，就在等狐狸出沒。
得知情況，陽九低聲說道：「我們先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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