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子學得很快,一下子就適應了木刀和竹刀的不同。

「手感確實有一些不一樣,」千代子還自己總結起來,「可能是因為木刀稍微重一點?」

「重心也不太一樣。」

和馬補充道。

「嗯。」千代子點點頭,然後認真的問,「接下來我做什麼呢?我也想儘可能的提升自己。」

和馬撓了撓腦袋:「做基本的揮劍練習……」

和馬剎住話頭,他知道千代子的基礎挺紮實的,基礎訓練雖然重要,但每天滿足一定量之後就很難通過積累量變來獲得質變了。

而且千代子也是越川女子的劍道部,現在正是備戰劍道預選賽的時候,今天千代子應該沒少進行基礎訓練。

於是和馬改口道:「來,和我對練吧。」

「用竹刀?」千代子問。

「不,木刀。」

「不會影響劍道比賽的成績嗎?」千代子來了這麼一句。

和馬皺著眉頭:「現在是擔心劍道比賽的時候嗎?」

千代子點點頭:「也對。反正我就算去不了全國大會,靠成績也能考上越川女子的高中部。」

和馬正想稱讚自己這妹妹兩句,突然注意剛剛自己是不是被隱晦的DISS了一下?

畢竟千代子還不知道今天她老哥已經害得英語老師顏面掃地大出風頭。

就像是呼應著和馬的想法,千代子開口了:「老哥你得靠劍道推薦入學進警校吧?用木刀練習沒問題嗎?」

「我昨天沒說嗎?我要考東京大學。」

千代子驚了:「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

「那要很高的偏差值才行啊,老哥你最近一次全國模考,偏差值多少來著?」

和馬笑了笑:「所以才要從現在開始努力啊。」

千代子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和馬,但她馬上點頭:「嗯,既然老哥你說你能做到,那我就相信你吧!要我幫你補習英語嗎?我英語還挺好的!」

和馬一聽樂了,馬上拽了一段英國詩人華茲華斯的詩——之所以選華茲華斯,當然是因為今天英語老師拿雪萊的《致華茲華斯》來考他,所以他這會兒剛好想起來了。

千代子嘴巴張成了O字型。

和馬得意的問:「怎麼樣,我的妹妹喲,你老哥這首華茲華斯的詩背的怎麼樣?」

千代子將信將疑的問:「你……難道是為了泡藤井學姐專門背的?」

「為啥會提到藤井?」

「因為那個女人不是整天粘著老哥嘛!」千代子看起來對美加子很大意見的樣子。

「好啦好啦,來對練。今晚的目標是,能防住我所有的攻擊。當然,我會稍微放慢速度。」

千代子搖頭:「不用!我可以擋下來!」

「到時候身上會一堆淤青,疼上幾天哦。」和馬警告她,「真的要我全速攻擊嗎?」

千代子明顯猶豫了。

幾秒鐘後,她說:「我去穿護具,反正還沒洗過澡,出一身汗也沒事。」

看起來她既想和全力以赴的和馬對練,又不想被打太疼。

和馬看著妹妹的背影,微微一笑。

**

同一時間,津田組事務所三樓,津田正明按下倒帶鍵,準備從頭再聽一遍交換回來的磁帶上大門五郎的話。

他使用的錄放機塊頭相當大,四四方方的。儘管有如此的塊頭,這東西還是叫做「便攜」錄放機。為了凸顯「便攜」的特性,這東西上方有個摺疊式提把,而打開機子背後的蓋板,還有放電池的地方,用的是大個頭的一號電池。

2000年以後出生的世代,有不少壓根都沒見過一號電池。

此時此刻,大洋彼岸的美國搖滾青年,正流行扛著這種款式的收放機,一邊走一邊RAP同時用步槍對射。

日本這邊這玩意則主要被用在各種地下樂隊的突擊演唱會上。

而津田組常備的這台,主要是用來錄下被抓的人的慘叫聲,然後拿去威脅不肯配合的地契所有者。畢竟這個年代,只有座機,津田組用來關人的地方多半沒有座機——這種秘密地點,如果把地址報給了電話局那還叫秘密地點?報上電話局之後可是要上「黃頁」(也就是電話總目錄)的。

所以錄下慘叫,拿著錄音帶和錄音機去,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津田組的極道,時不時就會扛著這玩意用到目標家裡,然後開始放慘叫聲。

順帶一提,在和馬上輩子,這種款式的收音機很快流入了他的祖國,並且被仿製,最終成了紅遍大江南北的「燕舞牌錄音機」。

津田正明再一次嚴肅、認真的聽完了錄音帶里左山巡查部長和大門五郎的對話,然後他按下停止播放鍵,抬頭看著太田十三:「什麼意思?」

太田十三總結道:「大概意思就是,桐生和馬確實很強。」

津田正明站起來,轉身面對開向街道的窗戶。

「他一個高中學生,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武力?」津田正明嘀咕道,抬起手打開窗戶,讓微寒的春風吹進事務所。

沒有人回答津田正明,因為大家都不知道。

沉默籠罩著事務所。

太田十三看空氣好像不太對,終於開口說:「其實,天賦異稟實力強勁的高中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出現。每過幾年都會有一些天賦異稟的高中生出現在各種武術全國大會上。比如很多年前的鬼庭玄信,還有前幾年的空手道冠軍毛利晴子。」

這時候房間裡最年輕若眾新之助開口道:「那個毛利晴子我聽說過,她能徒手劈斷好多層木板,一腳把飛馳的汽車踹停下來……」

「八嘎!」太田十三怒喝道,「人類怎麼可能做得到那種事?又不是奧特曼!」

新之助閉嘴了。

津田正明聽著太田十三和新之助的對話,繼續看著窗外沉思著。

突然,他開口了:「太田,你明天找幾個有劍道底子的舍弟,去桐生家的道場,要求一日觀摩學習。」

太田十三楞了一下,不過他已經習慣自家組長跳脫的思維,馬上回答道:「明白。是去搞事嗎?」

「你蠢嗎?那有什麼用?一日觀摩,理所當然的包括和師範代切磋,對不對?讓舍弟們和桐生打一打,再摸個底。」

「我親自去如何?」太田十三問,「我有劍道段位。」

「你先去照照鏡子,看看你長得什麼樣,就算把組紋拿掉,人家一百米外依然能看出來你是個極道。記住了,挑那些看著不像極道的舍弟去,也不要戴組紋。」

這時候新之助不解的問:「本家那邊不是給了我們一把槍嗎?武功再高,也怕手槍啊。」

「蠢貨!」太田十三大罵道,「動了熱武器,警察們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千里迢迢的趕過來。」

日本是禁槍國家,有嚴格的槍械管制法,只要被查到持有非法槍械,就能很輕易的定罪,請大律師來也沒啥辦法。

所以日本警察特別喜歡抓非法持槍,只要兇案現場發現使用槍械的痕跡,警察們就會像打了雞血一樣,投入幾倍的力量。

於是極道漸漸的對槍械的使用變得異常的謹慎。而津田組能被作為二代組織的本家託付保存熱武器,這意味著津田正明得到了本家充分的信任。將來他到本家擔任若頭甚至少主都是可能的。

津田正明回頭看了眼新之助:「如果真的在這個高中生身上動槍了,說明我們無能,所有人都會看不起我們,我們津田組可能一輩子都是三代組織了。不,不能動槍。對了,太田,之前提到的刀呢?秋田屋還沒給消息?」

秋田屋是專門處理贓物的「職人」,和哪一派極道都有交易,甚至傳說警察們也會拿那些已經無用的證物和贓物去那邊換取經費。

太田十三說:「我再去催一下好了。」

「嗯,儘快。」

說完津田正明深吸一口氣,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嘀咕:「看起來不能硬來啊。那就要想點別的辦法了。」

還好津田組要在關東聯合幹部會議之後,才會正式接手原本錦山組負責的這個生意。

津田正明還有時間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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