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條保奈美剛剛坐下,朝倉康純就開口了:「上周五發生的事情,我真的非常抱歉,那時候我喝高了,請允許我像你誠摯的道歉。」

保奈美真想指著這傢伙的鼻子大喊:你胡說,剛剛你還說什麼過了今天我就是你的人了。

但是她忍住了,維持著臉上的面具。

然而,朝倉康純看到南條保奈美的表情,卻笑了起來:「別這樣,女孩子的笑容才是最美麗的。」

說著,他直接伸手要摸保奈美的臉——

保奈美下意識的就扇過去了。

打完她才意識到,壞了,裝了那麼久,破功了。

朝倉康純的臉,上周五腫起來的現在還沒消腫呢,又被保奈美這樣一巴掌上去,他直接疼得發出傻豬般的嚎叫。

這下全場的注意力都轉了過來,看著「小兩口」。

保奈美用眼角餘光瞥了眼她爺爺,立刻決定繼續裝,於是她調動起全部的演技,在臉上堆滿了歉意和關切:「啊,抱歉,下意識的就打過去了,我、讀的女校,不太擅長和男性相處。」

這就是在騙鬼,她和桐生和馬相處的時候自如得很。

朝倉康純指著保奈美的鼻子:「你!」

眼看他就要發作,但緊接著他改變了主意,臉上露出壞笑。

「啊,沒事沒事。」朝倉康純擺擺手,「但是我這臉,估計要冷敷了,來人啊,拿冰塊給我。南條小姐,可否借你的膝蓋一用,讓我枕一會兒?」

他這是明目張胆的在要膝枕。

南條保奈美不動聲色的回應:「朝倉先生,我們只是訂婚關係,不適宜有這麼親密的舉動,您忘了周五您為什麼被您父親打了一巴掌嗎?被您父親打的那邊臉,難道現在已經不痛了嗎?」

保奈美知道自己這應對,有可能讓爺爺發現她之前都是裝出來的,但是她就是不願意給朝倉康純提供膝枕服務。

朝倉康純:「只是個膝枕而已,未婚妻給未婚夫膝枕,還有掏個耳朵什麼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請恕我拒絕。」

保奈美說著就要把自己的坐墊往旁邊挪,然而朝倉康純一把抓住她的水袖:「你不要得寸進尺!你忘了上周五你是怎麼讓我們朝倉家蒙羞的嗎?」

「我認為大庭廣眾之下對剛剛訂婚的未婚妻動手動腳的你,才是讓朝倉家蒙羞的罪魁禍首。」保奈美情緒略微有些激動,她一邊反駁,一邊要把水袖抽回來。

朝倉康純發了狠勁,拉著保奈美的水袖一用力,想把她直接拉進自己懷裡。

這時候,意外發生了。

保奈美身上這件昂貴的和服的水袖,竟然被滋啦一聲扯裂了。

更糟糕的是,藏在水袖裡的菜刀就這麼順著裂縫哐當一下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南條保奈美和朝倉康純一起低頭看著落在地上的菜刀,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保奈美沒看過少林足球,所以她不知道這時候應該撿起菜刀淡定的解釋說「我作為一名預備家庭主婦每天要負責做飯身上有一把菜刀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這時候其他人也看到了掉出來的菜刀。

一名女傭尖叫起來。

本來還處在被意外事態給石化的狀態的保奈美被這尖叫「激活」了,她二話不說撿起菜刀。

本來她想挾持朝倉康純的,但在採取行動前她忽然想到那樣她就犯罪了。

這樣的暴力犯罪會成為南條家抹不掉的污點。

於是保奈美當機立斷改變了原來的想法,把刀架自己脖子上。

——我挾持自己總不算犯罪吧?

「你們別過來!都別動!不然我就濺你們一臉血!」

保奈美怒喝道,效果拔群。

不但保鏢、傭人全定在原地不敢動彈,仿佛中了大聖的定身術一樣,就連南條廣也停下動作,維持著想要對保鏢們下令的姿勢,盯著保奈美。

「對,這樣就對了!別動就對了!」

保奈美挾持著自己,飛快的沖向會場邊緣,奪門而出。

——很好,第一步從保鏢和傭人的包圍中脫出這件事完成了!

保奈美收起架在脖子上的刀子,全力狂奔。

背後傳來南條廣的怒喝:「抓住她!快!」

保鏢們從剛剛保奈美打開的門中一涌而出,向保奈美追來。

保奈美對自己的腳力還是挺有自信的,但人家保鏢們畢竟是專業的,據說還有專門負責追人的飛毛腿保鏢混在裡面。

保奈美按照自己剛剛記憶的地形,取最短路徑沖向樓梯,結果在第一個拐角就遇到了攔截。

轉過拐角她差點和圍堵過來的保鏢撞個滿懷。

保鏢愣了一下,但馬上伸出手準備擒抱保奈美。

保奈美直接向保鏢撞過去,肩膀頂在保鏢的胸口。

標準的肩撞姿勢。

也不知道保奈美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體重比她大的保鏢整個人向後飛去,撞在走廊的花窗上,嘩啦一聲撞破了花窗,跌向樓下。

保奈美這才發現走廊的花窗居然是紙糊的,而不是用的噴漆毛玻璃。

她這根本就不需要走樓梯了,跳窗戶就完事了。

保奈美沖向窗戶。

但是一名女保鏢一個飛撲抱住了她的腰。

保奈美摔倒在地上。

「你放開我!讓我走!」她絕望的大喊著,轉身把刀扎向保鏢的肩膀。

結果卻插到了新撲上來的男保鏢的小臂上。

男保鏢慘叫起來。

但是更多的保鏢衝上來,齊心協力按住南條保奈美。

保奈美強行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窗戶。

明明就在面前了,明明只差一點點,就可以從窗邊飛出去了。

她看著窗外的夜空,雖然此時空中因為下雨,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只有一片漆黑,但她依然努力的向前伸出手——

然而那手立刻被幾隻強壯有力的手按到地上,動彈不得。

——事已至此,只好咬舌了。

保奈美想。

就算死,也不想和那朝倉康純在一起——保奈美此時對朝倉的厭惡,就是強烈到了這種地步。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看過一個說法,說咬舌死的那些女性,一定已經深陷絕望的深淵,因為咬舌非常痛苦。

不過,痛不痛苦,只有那些死去的人才知道。

而我馬上就知道了。

南條保奈美橫下一條心。

就在這時候,烏雲密布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走廊。

然後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南條保奈美的視線里。

他披著月光,長劍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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