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卷上樓之後,和馬扭頭跟玉藻對視。

玉藻:「荒卷桑如果領悟心技一體,可能對調查福祉科技有很大好處。」

「你是在勸我收徒嗎?」和馬問。

玉藻在回答問題前先用非常小的聲音問:「周圍沒人在聽吧?」

和馬凝神聆聽了一下,才搖頭搖頭:「沒有。」

和馬現在屏氣凝息的情況下,甚至可以聽到附近細微的呼吸聲,可以用來戒備偷聽的人。

所以他現在能做到很多動漫和武俠作品裡那樣的「感知氣息」。

總覺得這個能力再精進下去,自己會具備心跳感知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有心跳感知,速度又不錯,然後武器專攻近戰,懂了,是彩虹六號的防守幹員「心跳」!

美加子本來在喝牛奶,一看玉藻跟和馬這個樣子,立刻放下牛奶轉身就跑。

和馬:「你剛剛聽了那麼一大堆機密事項,現在才想起來跑路?」

「額……剛剛你們沒趕人就開說了,我好奇嘛!現在既然你們都擺出『我們要聊不希望別人聽到的事情了』的架勢,我當然走了。我去和晴琉一起保護上泉奶奶了!」

說完美加子溜了。

保奈美靠在門邊,占領了一個適合監視走廊方向的位置,雙手抱胸。

玉藻看了眼保奈美,然後開口道:「我用了很長時間追求心技一體的秘密,甚至不惜換成男兒身,然而並沒有收穫。不過,這段經歷讓我很擅長識別有這項能力的人。

「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喲,一般來說,妖怪只有在和來討伐的武士或者道士進入殊死戰才會發現『啊這個人是真正的人類強者』。

「很多大妖怪都是因為按死了太多假裝強者的人類而輕敵了,被真正的人類強者幹掉。

「妖怪們會主動離開人類的聚居區,住到深山老林里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因為在真正打起來之前、甚至在刀砍到身上之前,基本沒辦法識別敵人真的強大還是徒有其表。

「結果就是每個人類挑戰者都要嚴肅對待,時間一長就累了。

「有些妖怪不想放棄自己本來的地盤,選擇把見到的人類都殺掉,結果很快引來了大量人類強者討伐。

「就算把來的強者一個接一個的殺掉,人類依然會不斷的誕生新的強者,而且妖怪越是為非作歹,殘殺人類,人類強者的誕生速度就越快,實力也一個比一個強。

「比如中國有個強大的妖族叫九黎,他們本來想要徹底消滅人類,永訣後患,一開始確實取得了很大的優勢,但是人類的英雄們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誕生,還越殺越強。」

這時候保奈美開口道:「這個中國,指的是中國啊!」

日本也有個地區叫「中國地區」,包括鳥取、島根、岡山、廣島、山口五個縣。

所以玩光榮的信長野望系列遊戲的愛好者有個冷笑話:陶晴賢是中國人。這個中國就是日本的中國地區,而陶晴賢這個名字看起來又不像是日本人,於是就有了這個梗。

和馬看著保奈美:「聽到九黎的時候就知道說的是大陸上的事情了吧。」

「不不不!你們用中文的讀音我怎麼會知道這是啥?」

和馬:「就是蚩尤那個部落聯盟。」

保奈美:「哦……誒?那其實是一群妖怪嗎?」

「是啊,」玉藻點頭,「曾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妖怪,妖怪的世界強弱一出生就固定了,大妖怪從誕生那天起就是大妖怪,小妖怪永遠都是小妖怪。完全就和動物一樣。」

和馬:「聽起來確實有食物鏈那味道了。」

「對對,食物鏈!所以我吃小妖怪是天經地義的!扯遠了,總之妖怪們輸掉了和人類的戰爭,起頭的大妖怪被殺,小妖怪們要麼被人類的強者屠戮殆盡,要麼逃往遠方。

「後來戰爭中誕生的人類強者紛紛作古,畢竟那時候人類的平均壽命不到二十歲,然後妖怪們發現新誕生的人類強者就沒有那麼強了。

「似乎只要是和平盛世,人類的強者個體實力就遠不如妖怪們,收拾最普通的小妖都要幾個人合力那種。

「所以大妖怪們決定,對人類採取不過分干涉的態度,以抑制人類的強度。那個年代,大妖怪甚至會出面幫人類幹掉不懂事的小妖怪。

「久而久之反而獲得了人類的崇拜……」

和馬嘴巴張成O字形:「是、是這麼回事啊?」

「對哦,而且有個大妖怪發現,別的妖怪其實還挺好吃的,甚至帶著信徒一起吃妖怪,然後信徒就寫出了《山海經》……」

和馬更驚訝了:「山海經?先秦的經典,文字詰屈聱牙……」

他趕忙打住,看到山海經就想到詰屈聱牙和「娘娘風浪忒大咧」,看來自己的DNA里已經被刻了太多奇怪的東西。

保奈美:「這些都是很有趣的知識,但是和你剛剛說的心技一體,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玉藻眨巴眨巴眼:「啊咧……我明明沒想說這些的……」

「沒事,我們也很高興能增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和馬擺擺手,「其實你去當歷史教授不好嗎?」

「我是沒有當,但是不代表其他妖怪沒有在當歷史百科全書呀。」玉藻笑道,「只不過這些都被埋在了台面下。我們還是說心技一體的事情吧。」

和馬點頭。

玉藻接著說:「剛剛說到大妖怪們對不能跟人類全面開戰達成共識,一開始千餘年,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

和馬:「要從那裡說起嗎?」

「都開了頭了,說完唄。一切一開始看起來都很美好,但是漸漸的大妖怪們發現人類還是在變強,而且這種變強不光是強者的強度提升了,而是一種整體性的變強。

「而且變強的方式完全出乎大妖怪們的預料。

「妖怪是不生產的,一開始看著人類製作石器、陶器沒有人——沒有妖覺得這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後來我們回想的時候,一切在最開始就有端倪。

「最開始的人類連最垃圾的妖怪都打不過,不對,是連比妖怪弱的動物,比如劍齒虎什麼的都打不過。

「後來他們學會了用火來趕走劍齒虎,這是人類掌握的第一種能對付劍齒虎的東西,他們小心的保存火種,直到發現鑽木取火。

「接著人類開始製造石器,於是比劍齒虎更弱的野豬開始成為人類的獵物。

「人類最初的石器是打制石器,切削能力很弱。後來人類掌握了用研磨來加工石器的辦法,研磨的新石器有切削能力,於是人類造出了第一把削尖矛頭的長矛,第一把弓箭。

「劍齒虎開始變成獵物。

「接著,人類造出了青銅器,使用青銅劍的人類武士可以對付一些最低級的小妖怪了。

「但直到這個時候,大妖怪們依然不以為意,哪怕後來人類造出了比青銅器更加厲害的鐵器,他們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

「但實際上,人類進步的不光是技術,隨著他們的發展,人類的精神也在變得越來越堅韌。

「原本人類看到閃電,都要嚇得倒地不起,但隨著技術的進步,人類人類越來越自信了。

「然後人類的武者最頂尖的那部分,開始掌握一種把自己的精神化作力量的技巧。

和馬:「終於轉回來了。」

玉藻笑道:「我以前不這樣跑題的,一定是在這個道場受到了影響。」

「我猜你以前也不會動不動就說相聲。」保奈美調侃道。

「確實。」

玉藻頓了頓,接著說:「在上古大戰的時候,人類的英雄們也有類似的能力,但隨著大戰結束和平到來,疊代後的人類強者就不具備這種能力了。

「沒想到隨著人類的發展,強者們又重新獲得了這種能力。這種能力有很多種叫法,但其實都是同一種東西。」

和馬點頭:「懂了。所以你一開始想說的是什麼?」

「我想說的是,我很擅長鑑別人類是否真的具備這種能力,根據我的觀察,我們桐生道場至少有四個人已經掌握了心技一體,或者有掌握心技一體的潛力。」

保奈美忍不住吐槽:「那你這繞得也太遠了,不對,你說的那些背景介紹,和你要說的這個根本沒關係啊。」

「不用在意,我們也聽了故事嘛。」和馬擺了擺手,「你倒是說說是哪四個?」

玉藻開始數指指:「和馬你一個,晴琉肯定懂。保奈美和阿茂可能現在不懂,但將來有希望掌握。」

和馬咋舌,確實一個不差的把道場有詞條的都點出來了。

有詞條是心技一體的前提。

不過……

和馬:「晴琉在春天和我對砍的時候確實有掌握心技一體,但是現在的她用不出來。」

雖然現在晴琉的詞條還在,劍術也在刷河馬的過程中提高了不少,但現在和馬和她對打的時候感受不到心技一體的存在。

可能她現在在道場過得比較安逸,沒有那麼強烈的情緒和精神動力了。

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麼……

保奈美:「等一下!我也有嗎?我明明已經放棄在劍道上的追求,只把劍道當成普通的強身健體了啊!不如說我一開始就沒有在劍道上的追求。」

保奈美一開始練劍道,只是遵循爺爺的指令。

和馬:「那你來道場是幹嘛的?」

「學做人啊。」保奈美理所當然的回答,「你是我人生的師父。真要學劍道,我甚至可以直接拜到上泉老先生門下哦,做不了入室弟子,但讓他指點我還是能辦到的。」

上泉老先生桃李滿天下,只是入室弟子收得少,不入室的那可就多了去了。

和馬挑了挑眉毛:「學做人啊。」

自己確實可以說改變了保奈美的人生態度和命運。

啟明星嘛。

玉藻清了清嗓子,把兩個人的注意力吸引回自己身上,繼續說:「我覺得,和馬你的道場六個徒弟,除了我這個註定掌握不了心技一體的人,和美加子這個沒追求的傢伙之外,都有心技一體的潛力,說明你確實很善於給人這方面的啟迪。」

和馬撓撓頭:「所以你建議我說服荒卷加入我們道場?然後教他心技一體?」

玉藻用力點頭。

和馬搖頭:「這個太難了。而且現在這個情況,只能說剛好碰上了,萬一到荒卷那裡碰不上呢?他是公安警察,工作忙本身能在道場露面的時間就少,他參與的案件什麼的大部分都涉密,不能讓我知道。

「今天他跟我說這麼多,是為了交換情報。而且這肯定犯錯誤了,被知道了怕不是要被穿小鞋。」

玉藻歪了歪頭:「說得也是。像現在這樣僅僅作為超自然方面的顧問,好像也不錯。」

確實,荒卷剛剛問和馬「以你角度看下稻葉覺得如何」,有那麼點把和馬當成超自然領域的權威的意思了。

雖然他用的說法是「你和蘇聯超級戰士對打過」。

和馬咋舌:「總之,這事情暫時就這樣好了,下稻葉總監和荒卷一定會讓福祉科技九州分公司脫層皮,我們等結果就好。」

玉藻:「嗯。主要我們現在能做的事情不多。」

「我到是可以讓南條財團的市場調查部門採取行動。」保奈美說,「但是和馬阻止了我,要我不要打草驚蛇。」

「對,先不急。」和馬如此說道,「後面有的是和他們交鋒的機會。」

說完他站起來:「我也睏了,今天感覺比昨天還累。」

保奈美和玉藻都露出理解的笑容。

和馬今天應酬了一天,而昨天是打了一天,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疲憊。

要和馬選,他覺得還是打一天比較輕鬆。

**

福岡,關門海峽隧道。

戸祭晃罵罵咧咧的開著車。

「這麼晚了叫我過海峽,這是發什麼神經!」他罵道,「該死的柴生,不過就是合川先生的一條狗,神氣什麼。」

忽然,他看見隧道中央站著個人,趕忙一腳急剎車。

還好車速不快,在離那人幾米的位置停下了。

「你不要命了!該死!」戸祭晃大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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