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好不容易搞定了自己第一次發布會,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直接就癱坐在椅子上。

「辛苦啦,警部補。」他的秘書小夏趕忙過來給他倒茶。

和馬一邊脫制服一邊問:「每天都要面對這種陣勢嗎?」

「差不多。」回答和馬的是佐藤巡查部長,「這還是沒有大案的時候,等他們聞到新聞的味道的時候,會加倍難纏。」

和馬:「還能加倍的難纏?」

「對,出了要案的時候,隨著搜查本部的建立,這些記者們會狂化。」佐藤巡查部長想了想,用了個比較偏遊戲風格的詞。

這時候小夏問和馬:「警部補準備怎麼解決午飯?」

和馬看了看天花板,問:「一般來說大家都怎麼解決午飯問題的?」

「一般是出去吃。」小夏回答道,「附近有很多不錯的店鋪。」

和馬大驚:「什麼意思?警視廳居然沒有飯堂嗎?」

小夏笑出聲:「警視廳從來沒有過飯堂啊,您從哪兒聽說警視廳有飯堂的?」

和馬摸了摸頭髮,他想當然的覺得警視廳這種政府機關,怎麼著都該有個飯堂之類的機構。

小夏繼續說:「如果您比較忙,來不及出去吃飯,可以到一樓的小賣部買點麵包什麼的對付一下,小賣部的兩麵包夾芝士很有名。」

「什麼玩意?」和馬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兩塊麵包夾芝士?」

「對啊,因為芝士和麵包搭配形成了絕佳的口感,所以很有名呢。」小夏女士興致勃勃的介紹道。

和馬撓撓頭,這時候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便問:「那啥,既然警視廳沒有食堂,那平時審問犯人的時候的豬扒飯是哪兒來的?」

「就外面買的啊,」佐藤巡查部長解說道,「一般都是在附近的料亭點外賣。」

居然是點的外賣麼!

和馬一邊驚嘆,一邊把警服掛起來,重新穿上自己的風衣。他不想出去吃個飯還要穿警服。

穿好風衣,和馬把警察手冊放進風衣的口袋裡。

這時候他注意到佐藤巡查看著他的配槍,便說:「這是幾年前一場事件結束之後,當時的豐國警示監親自給我開的持槍證。」

「哦,這樣啊。」佐藤巡查部長點了點頭,「所以警部補您就是豐國一派的人咯?」

和馬露出苦笑:「我不知道啊,我剛進警視廳,什麼都不知道呢就給踢到廣報課來了,也沒人跟我接頭對暗號什麼的。對了,我如果想問問為什麼把我安排到這裡來,是應該去哪個部門?」

佐藤巡查部長和小夏巡查對視了一眼,然後回答道:「人事權都掌握在警務部手裡,羽藤警視正只是負責實施,真正起決定作用的還是警務部部長宇佐見,你有疑問可以去找他問。」

和馬果斷問:「警務部在幾樓?」

「樓下。」小夏巡查指了指樓下,「但是警務部一般不會對人事安排做出解釋。」

和馬回答道:「那也得問問看才知道。」

說完他大踏步走向辦公室的大門,臨出門的時候他扔下一句:「我會直接去吃飯,下午見。」

房間裡的兩位異口同聲的回應:「下午見。」

然後和馬出了門。

房間裡只剩下佐藤巡查部長和小夏巡查,小夏問佐藤:「你怎麼看桐生警部補?」

佐藤聳了聳肩:「他應該是被當成麻煩踢過來了吧。刑事部現在是反豐國派當道啊,相反警務部則主要是豐國派。」

「那他不應該去警務部嗎?」小夏巡查疑惑的問。

「不知道啊,可能豐國派那邊也不把他視作自己人?然後他就這麼被踢到廣報部來了,廣報部可是能讓人一路待到老的部門啊。」

警視廳的廣報官只規定了最低警銜,上不封頂,一路干到警視正都有可能。

整個廣報部唯一的工作就是和記者周旋,變著法子搪塞記者們。

關鍵作為廣報官,很多時候就算在發布希麼消息上也沒有決定權,真正發生了大案,記者們會要求搜查一課課長或者刑事部長這種實權官僚出面,根本不鳥廣報官。

小夏巡查一臉擔憂:「你說,會不會桐生警部補這一輩子就在廣報官這個職位上弔死了?」

佐藤撇了撇嘴:「就算是那樣,也輪不到你來擔心,人家八百萬的年薪呢,轉正成警部,算上各種補貼一年就一千萬往上走了。」

小夏巡查抿著嘴:「好像也是哦……」

**

和馬這邊,他來到下一層,電梯門一開就看見了走廊上寫著警務部幾個大字,還掛著警視廳的櫻花紋章。

他出了電梯,沿著走廊看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警務部部長的辦公室,於是大踏步的走過去,直接敲了敲門。

這時候正好從旁邊辦公室出來的兩名西裝革履的傢伙看到和馬,遍開口道:「你找部長嗎?」

「是啊。」和馬好奇的看著這兩位,光看外表看不出來這兩位的警銜,只好點點頭。

這時候部長室里傳來應門聲:「進來吧。」

和馬立刻開門進去,不管碰見的兩人。

警務部部長也是一身西裝,和馬懷疑他是故意和刑事部那些喜歡穿風衣的人形成區別。

一看到和馬,警務部部長就笑道:「我就知道你得來找我,桐生君。」

和馬心想你知道啊,那就好辦了,於是開門見山的問:「我為什麼被分到廣報課去了?理論上講我應該去刑事部才能更好的發揮我的特長啊。」

宇佐見警務部部長笑道:「咋一看確實是這樣,可是我們更加看重你在新聞界的人脈啊。你是著名音樂家,還和那麼多女歌手有緋聞,你站在那裡,就是個吸引記者目光的磁鐵啊。

「我想在廣報部,你一定能活用自己的天賦。正好廣報部的能登警部病了,缺一個主事人,我們就把你派過去啦。」

這番話,和馬居然一時間沒挑出什麼破綻。

宇佐見繼續說:「當然,我們要承認你在偵破方面也有天賦,也有實績,但是相比你製造新聞的能力,你的偵破能力對警視廳反而並不是那麼重要。

「你就好好在廣報部干吧,等到發生了答案,就輪到你表現啦。」

和馬皺著眉頭,還想爭取一下,便說:「那個,我好歹也是劍道達人,還有配槍,我應該在偵破崗位上……」

「你這麼說,難道是想去機動隊?」宇佐見警務部長打斷和馬的話,「你要真這麼想,我也可以安排。」

和馬抿著嘴,不說話了。

機動隊離查案第一線更遠,日本警視廳的機動隊,主要任務是應付「群體性事件」,比如東大學生又占領安田講堂了,那就輪到機動隊出手了。

「不,我會在廣報部好好乾的。」和馬說罷準備轉身走——他從進警務部部長辦公室就沒有坐下,宇佐見警務部長也沒有請他坐。

這時候宇佐見喊住和馬:「哦,對了,桐生君,我們這邊希望你能負責警視廳的形象工程,你知道我們下面的警署一直會搞一些請明星過來當一日署長的活動吧?我想依靠你在演藝圈的人脈,搞個升級版,再寫個能廣泛傳唱的主題歌!」

和馬皺著眉頭:「這個……我並沒有真的和那些女明星有一腿啊。」

「但很多女歌手都願意唱你的歌對吧?」宇佐見兩手一攤,「另外,我們可以參與一些影視劇什麼的,要把你在娛樂圈的人脈利用起來。你看看怎麼搞,出一個方案,本周內提交給我吧。」

和馬哭著一張臉,應了句:「好吧,我試試看。那麼,我先走了。」

「嗯。你是要去吃飯吧?我推薦出門左手邊一直走的雨音之間,味道非常好,價格也便宜。」

「知道了。」和馬一邊應著一邊出了辦公室,然後向電梯間走去。

這時候他忽然聽見另一個辦公室里有人在討論自己。

「桐生警部補果然找過來了啊。」

「是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廣報課是個雜魚部門啊,有志在警視廳干一番事業的人怎麼可能甘心在廣報課虛度光陰。」

「可惜啊,刑事部現在和豐國警視監不對付,不可能要他,除非將來豐國當了警視總監,不然桐生估計一輩子都不可能進刑事部了。」

和馬皺起眉頭,居然還有這種事。

所以自己是被警視廳內部的鬥爭給aoe到了?

這上哪兒說理去。

他哭著一張臉走向電梯間,然後發現好幾個人等在電梯門口。

有人在小聲嚼舌根:「他就是那個桐生吧?」

「是啊,被發配到廣報部去的可憐傢伙,明明是東大畢業生可以大展宏圖的。」

和馬皺著眉頭,瞪了一眼嚼舌根的兩人,然後走向消防樓梯。

他不太想和這種當面嚼舌根的傢伙同坐一台電梯。

下了一層樓,和馬忽然發現這一層的樓梯門開著,基於好奇他往門外瞥了眼,然後就看到離門最近的房間上掛著「***搜查本部」的牌子。

看到搜查本部四個字,和馬下意識的就多看了眼——畢竟日本警察內部能成立搜查本部的都是大案。

這一眼和馬直接驚了,因為他發現外面走廊上好幾個房間都掛著搜查本部的牌子。

什麼鬼,搜查本部大派送?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和馬離開了樓梯,還順手把樓梯的門帶上。

他來到第一間房間門口,向裡面看了眼,發現這個搜查本部很小,也就五張辦公桌。

和馬這時候隱約明白了,這一層這些搜查本部,估計都是那些快要過了追訴年限的懸案的搜查本部。

日本這個追訴年限的規定,讓和馬覺得很不合理。

年限到了就不會再提起訴訟,那不就相當於放任犯人逍遙法外?

而且日本這個追訴年限的設定很短,像三億日元結案這種沒有人受傷的案件,刑事追訴年限只有七年,而民事追訴也只有20年。

和馬忽然想到了三億日元結案,便順著走廊一路找過去,最終找到了三億日元劫案的搜查本部。

這個房間和其他房間風格差不多,散發著一股清水衙門的氛圍。

和馬還看到一棵精心照料的多肉植物,看起來搜查本部的人照顧這顆植物用的精力都多過查案。

和馬進了房間才看到房間內有一面白板,白板上畫出了線索關聯圖,還貼了好幾張照片。

一張被標註為「少年z」的照片被畫了個紅圈。

和馬正觀察白板呢,門口忽然傳來中年大叔的聲音:「你是哪位?」

他扭頭看向門口,發現一名頭髮斑白的中年人站在門口,一臉戒備的看著自己。

「我是新任廣報官桐生和馬。」和馬說著掏出自己的警察手冊——這個手冊就相當於警察的身份證明。

「能登廣報官還好嗎?」中年人問。

「額,我還沒有去看過他,可能下午去。」和馬只能這樣說。

中年人點了點頭,然後自我介紹道:「我是三億日元搜查本部的本部長竹中,如果你是想問我們搜查的進展,我只能跟你說沒有進展。順便,我們一直認為這少年z就是犯人。」

竹中來到白板旁邊,指了指那個被畫出來的照片:「十年前,在刑事追溯年限過去之前,我們逮捕了少年z,但是最後因為證據不足沒有能提起訴訟。」

和馬「哦」了一聲,問:「為什麼沒有提起訴訟呢?」

「因為這傢伙血型和我們在現場採集到的不一樣。筆跡也恐嚇信上不同。我們一直在注意這傢伙,試圖通過發現他巨額財產來源不明來對他提起訴訟,但是他這些年一直過著清貧的生活。」

和馬:「所以完全沒有進展?」

「對,完全沒有。實際上這個搜查本部的人都明白,估計不會有什麼進展了,我們就在等追溯年限到了,然後搜查本部撤銷。」

竹中聳了聳肩:「唉,我人生的二十年就這麼耗在這件事上了,你如果想安排我做一個專訪,可以走悲情路線。」

和馬:「那當年你還進了這個搜查本部?」

「你以為我想的嗎?就和你剛上班就被踢到廣報部一樣,我也是被踢過來的啊。」竹中一臉無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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