鯰魚精對那伙人沒啥好感,也根本不想摻和進他們的陰謀詭計,不過妖怪的世界是以實力來說話的,他打不贏人家就只有乖乖聽話。鯰魚精打算把拍好的磁帶交給那伙人後就跟他們一了百了,於是為增加自己說話的份量,他認真看著攝像頭,準備把鬼人甲佐的最末好好拍下來。

「不過,沒想到居然會那麼厲害……」

鯰魚精喃喃自語著。這時候他說的厲害主要是指變成鬼人的甲佐正章。

原本只是文弱書生的甲佐正章,在注射了那什麼血清後變成半人半妖的鬼人,不但力大無窮,動作敏捷,而且還有連子彈也能擋下來的堅硬甲軀,就算同時對上兩位劍豪也幾乎沒落下風。事實上,那個小女孩般的劍道高手真的差點就栽在鬼人手裡,結果桐生和馬硬是逆境發飆翻盤,砍斷鬼人手腕而穩住陣腳。

能斬雷的劍豪那真的是一代天驕的人傑,鯰魚精其實根本就沒指望鬼人甲佐能把他拿下來。一開始桐生和馬跟女劍士明顯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他們穩住陣腳,估計像先前那般五五開的局面將很難再出現吧?鯰魚精冷靜判斷著。不過得益於常黯之地對神秘側的加持,鬼人在這裡能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所以桐生和馬他們要拿下大概也沒那麼輕鬆。

鯰魚精估計那邊大概還要針鋒相對地打上五六回合,不過當他把視線重新移回攝像機上時卻大吃一驚。他想像中你來我往的激鬥並沒出現。不講武德的桐生和馬等在鬼人胳膊來得及再生前便發動了搶攻,而且還是二打一的態勢!?

「太卑鄙了吧?」鯰魚精不禁咂舌。

只見桐生和馬搶先以大開大合的豪邁刀法斬向鬼人,縱橫交錯的刀路幾乎切斷了鬼人進退施展空間。無法閃避的鬼人只能以身上黑鱗硬抗下桐生和馬的斬擊,黑鱗被正宗刀鋒持繼削飛。就算他想抓住和馬力竭時機施加反擊,但馬上又會迎來女劍士的犀利突刺。女劍士的刀法跟和馬高度相似,雖然氣勢稍差,但變招精妙上卻仿佛更勝一籌,並且每每都能抓住鬼人動作的空檔,從難以防禦的死角施以重擊。

戰鬥中鬼人的進退全部被桐生和馬的砍劈所遮斷,而所有反擊的企圖也都被女劍士所戳斷。兩人的流暢配合甚至讓人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一場預先排演好的演武,而反過來鬼人那邊,則徹底陷入被一面倒地壓制、甚至蹂躪的境地。

「哇啊啊啊……」

鯰魚精情不自禁地打起顫來。他可是經歷過豪強並起的戰國時代,那時候的豪傑武士也是像這樣僅靠著刀劍就把妖怪們壓製得抬不起頭來。話說在科學文明繁榮昌盛的近代,人類個體的武力精力應該是持繼變弱才對,鯰魚精實在想不透那邊的兩名強腕劍豪到底是哪裡搞錯了來到了這個時代?這個問題實在讓妖怪蛋痛。

那邊的鬼人甲佐住兩名劍豪的挾擊,一大半是得益於此處常黯之地的加持,不過再怎麼加持也終究有其極限。在鯰魚精操縱著攝像機,努力把武鬥現場套進鏡頭的時候,那邊的撕殺也理所當然般的迎來了終幕。

桐生和馬的一記銳利牙突把鬼人胸膛戳了對穿。而幾乎同時,如幽靈般在背後浮現的女劍士,一記橫斬把鬼人的腦袋給砍了下來。就算再怎麼有常黯之地的加持,腦袋掉了也沒法再長回去。只見身首分離的鬼人甲佐,全身陡然騰起濃濃黑煙,在數息間便灰飛煙滅,不留餘燼——當鯰魚精好不容易調整好鏡頭焦距時,看到的正是鬼人灰飛煙滅的場面。

「什麼鬼!?」

鯰魚精被驚到了。他不過只移到目光幾秒鐘,怎麼回過神時戰鬥就特麼結束了?難道他不小心按下快進鍵不成?不不,這又不是搞笑漫才,哪來的快進鍵……鯰魚精搖頭吐槽著,突然間覺得有些膽寒。他從來都是膽大妄為的妖怪,因為膽小懂得趨利避害,所以才能活得比誰都長。

不用說,眼前的桐生和馬,還有他搭檔的那名厲害女劍士,都被他劃到「儘量不要去招惹」的人物中。這時候鯰魚精已萌生退意,下意識地看向手裡的攝像機。幸好總算拍到鬼人跟桐人和馬打鬥的場景,這樣交上去也能勉強應付過去。

心中有了主意的鯰魚精,關掉攝像機悄悄向著湖邊退去。既然甲佐正章已經從世界上消失,那他也就沒必要再摻和進這檔破事裡了。凡世中知曉其存在的人原本就沒幾個,他要藏起來,桐生和馬也未必拿他有辦法。這處常黯之地雖是神秘側的樂園,對人類來說卻不是什麼好地方,他桐生和馬就算再厲害還能住在這裡不成?

鯰魚精邊警惕著遠處的桐生和馬,邊向湖中退去。他的半條腿已經沾以湖水了,突然卻瞥到桐生和馬旁邊的女劍士。或者確切的說,是女劍士手中的日本刀,頓時忍不住咦了聲。

**

「斷時晴雨出問題了?」和馬驚訝望向晴琉。

「不是出問題,倒不如說,不知怎回事用起來突然變得格外順手了……」晴琉努力組織著語言。「以前用不出的招式,現在突然可以很順利地用出來。招式跟招式之間的變換也流暢了許多,就好像……嗯,斷時晴雨自己配合我施展一般?」

「是這樣嗎?不過說實說,你剛才確實也是相當超常發揮呢。」和馬聞言不禁皺眉。

能那麼快擺平鬼人甲佐,一大半原因是晴琉的犀利配合。那呼吸一致的流暢感和仿佛驟然提升好幾個段位的劍法,他還以為那都是詞條加持的結果,但聽晴琉說起來似乎又不完全是那麼回事。和馬瞄向晴琉頭頂,只見龍飛鳳舞的詞條上確實有光煌流轉。詞條的加持作用是肯定有的,但這般近乎脫胎換骨的改變,恐怕還有別的因素。

和馬目光移到晴琉手中那把斷時晴雨上,突然咦了聲。

「咦?有電?」

不是錯覺,他真的在斷時晴雨的劍身上看到一抹電光哧溜閃過。不過電光一閃即逝,當他再定睛望去時,斷時晴雨又恢復成了寡淡無奇的模樣。

這把刀,該不會也是靈刀吧?和馬禁不住懷疑著。這個世界上由名匠集天地精華打造的刀劍,有時候確實會蘊含非同尋常的靈性。他自己的正宗跟村正便是兩把性格迵異的靈刀,不過他跟晴琉交過手,那時斷時晴雨並沒顯現出類似靈刀的跡像。

「……你聽到刀鳴了?」和馬跟晴琉慎重確認著。

「沒有啊。」晴琉搖搖頭,也是滿臉疑惑。

「算了,等回去後問問玉藻,說不定她知道答案。」神秘側的事情有家裡狐狸當顧問,不了解情況的外行人就算再怎麼想也沒用,於是和馬搖搖頭把這個問題暫時掠過,然後把目光移到前方棧橋處。

棧橋上有鬼人自焚後留下的一堆灰燼,另外灰燼中還有一塊被燒烏黑的金屬表。那塊表毫無疑問是甲佐正章的所有物,拿去檢驗說不定還能查出dna什麼的。不過和馬也不太確定,一來這個時代的基因檢測技術還比不上他來的那個世界,二來看甲佐正章最後變成的那鬼模樣,誰知道他的dna還是不是人類的序列。

這個世界可是有神秘側的,和馬不知道是否這個原因,感覺世界線好像和他所熟悉的另一端有所偏移。至少在那端的世界上,可沒有這種能讓普通人突然變身超級塞亞人的玩意兒。當然電影上可能有,不過那東西畢竟只是藝術誇張,而剛剛他可是真真切切地斬了個半人半妖的惡黨。

甲佐正章此刻已灰飛煙滅,那麼問題就留下來了。到底是誰,以及用什麼手段,還有為什麼把他變成那模樣的?這裡面可供深究的東西太多太多,給和馬感覺就像好不容易抓到根繩子,但扯過去時卻發現其背後連著亞馬遜森林一般。而且現在繩子還特麼斷了?這特麼連怎麼下手都徹底不知道了。

「不行,線索太複雜了,我得捋捋……」

和馬乾脆席地而坐,閉目冥思起來,反正有晴琉在身邊戒備,不用擔心會被偷襲。

高田警部和甲佐正章等人相牽連的日向公司,利用洗腦術操縱人心、謀財害命等系列事件,應該說隨名主謀兩人的接連伏誅,大致上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直覺上,和馬更傾向於把今次變異鬼人跟日向公司分開來對待。因為高田明顯沒跟神秘側有聯繫,而甲佐就算跟神秘側有交流,大機率也只是跑腿龍套的角色。像這種讓普通人突然變身凶暴鬼人的末日項目,怎麼看都不像是他有資格參與的。要是甲佐正章手裡真的握著這樣的王牌,那他當初根本就不用去跟高田搞那些下三濫的洗腦了。

基於這些理由,和馬判斷洗腦犯罪的日向公司和神秘側的鬼人變異應該是兩起各自獨立的事件,甲佐正章不過是偶然在其中充當了跑龍套的角色,並且最後還被當成犧牲品拿出來獻祭了。追著甲佐正章踏足常黯之地的他,理論上說應該是「偶然」摻和進這個目前還不知底細的陰謀中——說實話,和馬不太相信真的是「偶然」。穿越以來他撞上大小事件的機率幾乎能跟傳說中的死神小學生相媲美了,至於前陣子得到的那個新詞條,更讓和馬確信這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老天爺的安排」。今次這麼輕易就踏進新的事件,大機率也是天道詞條的加持,和馬幾乎都能看見「替天行道」幾個字在背後閃閃發光了。

「誒誒,橫豎又沒薪水可領,我高興個啥啊……」

冥想中的和馬搖頭苦笑出來。不管怎麼說,這番整理讓他思路清晰了不少。高田甲佐先後伏誅,日向公司的事件到此結束。今次的鬼人變異可以看而是來自神秘側的新課題,而背後牽連的勢力跟實力恐怕遙遙超出前者。至於要如何調察,目前只有落到此處常黯之地上。

從福址科技開始,和馬便頻頻跟神秘側接觸,玉藻為預防萬一給他灌輸了許多神秘側的常識,其中就有不少是關於常黯之地的。和馬皺眉回憶著大妖狐教的內容,突然間耳邊卻捕捉到一輕微的聲響。那聲響類似於微型馬達的轉動,若是放在東京街頭大概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但這裡可是常黯之地!

和馬眼睛微微睜開條縫,以餘光瞄向周圍,只見晴琉手持斷時晴雨在三步外戒備,而離她稍稍後面的位置,也就是棧橋隱蔽的角落有一道微弱的反射光。那距離在手槍射程之內,用「黑龍」也能夠得到——

和馬睜開眼睛對晴琉招招手,受被招呼的晴琉側身望過來,那角度正好遮擋住遠處的反光。和馬抓住那瞬間拔出內脅的手槍,朝著閃光點三發點**准射出。棧橋角落響起驚惶叫聲,隨即一黑影猛躍出來,已擺好架勢的和馬猛然踏步放出黑龍。沉重劍鞘宛如咆哮黑龍般射向空中的黑影,不過在挨到對方的瞬間便莫名側滑了出去,遠遠跌向湖中。

「打歪了?」

和馬錯愕著,他的黑龍用得已是相當熟練,打歪的情形應該不可能出現。不過打歪歸打歪,那招兇猛黑龍貌似還是把隱蔽者嚇得夠嗆,對方從空中斜斜掉落下來,噗通一聲拍在前面棧橋上。

「什麼人……咦呃!?」

晴琉威風凜凜的喝問在途中變成驚叫,和馬抬頭望去,也露出不輸給晴琉的錯愕神情。

那暗中窺觀又被他轟出來的,是一四肢粗短的矮胖人形。只見那矮胖人形身著跑錯片場般的貴族華服,脖子以上卻是扁圓扁圓的魚腦袋,並且手裡還拿著一台小型攝像機。如此多的元素以格外不著調的形式組合成一近乎荒唐的形象,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和馬也是愣了半刻鐘才反應過來。

「……鯰魚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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