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銳看似輕飄飄一掌,卻蘊含著沛然大力,將虎爺整個人打飛,向前撲出,如癩蛤蟆一般摔在了地上。

「這是……」

虎爺似乎想到什麼,眼睛瞬間瞪大。

他在老虎幫中,一次酒席上,幫主喝大了曾誇耀過,武道到了中品,自有神異,會誕生一股獨立於肉身力量之外的『勁力』。

『難道,這就是……可、可……』

虎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什麼時候招惹到了如此強敵。

不是……他何德何能啊,竟然讓一個中品強人,在大白天殺上門來,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

就在虎爺驚怖之時,方銳身形一閃,飛快上前,刀尖連挑,割斷了虎爺手筋、腳筋。

嘴巴倒是不用。

方銳也不擔心,虎爺口中放出毒針。

以為是小說話本哪?

他實在想像不出,嘴巴放毒針,是何等情形,也做不到。

是的,以六品的實力,都萬萬做不到『嘴巴吐毒針』這種弔詭操作。

牙齒中藏毒藥自殺?更不可能了!

虎爺又不是什麼殺手,死士,極為惜命——若真牙齒藏毒,萬一不小心毒藥泄露,造成小命丟了,那該多冤啊!

方銳沒去管失去反抗能力的虎爺,徑直進屋。

虎爺見此,眼睛一動,仿佛想起什麼,當即大呼出聲:「爹,快跑!」

他這般呼喚,既是提醒自家老爹,也是希望引來救援。

可……周圍一片安靜,仿佛無人區,周圍鄰居,都如同死了一般。

虎爺心中大罵:『該死的官府衙役!該死的一群白眼狼!都是黑了心的!』

他平日欺壓別的胡同百姓,可兔子不吃窩邊草,很少欺負周圍鄰居,偶爾還會給點小恩小惠,這些鄰居也都是賠著笑臉,虎爺長、虎爺短叫著……

可現在,到了要命關頭,竟沒一個人敢來看看!

屋內。

「救命!來人啊!救命……」

聲音戛然而止。

方銳提著一個打暈的老翁,走出來,將此人與虎爺昏倒的妻兒扔在一起。

至此,虎爺一家團圓。

方銳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說實話,虎爺的實力,讓他有些驚訝。

『虎爺此人,實力已經接近八品,還掌握著一門刀法,方才那一刀,換一個八品武者,可能都栽了。』

『若是我七品時,貿然前來,說不得還會有些波折!』

方銳目光一閃,砍刀指向虎爺:「交出你那門刀法武技。」

虎爺雖然有些奇怪,這般高手怎麼可能看上自家武技,可落到這個地步,已沒心思去好奇,只是冷笑道:「我交出去,閣下能放過我?」

「你死,他們活!」方銳淡淡道。

「這……」

虎爺遲疑了。

如果眼前這強人說『放過他,以及全家人』,他必然不信;可殺他,留妻兒、老爹,還是有可能的。

「我說……」

他一咬牙,開始背誦,只是語速較慢,不時,還停頓下來想一想。

顯然,仍心存僥倖,拖延時間。

『找死!』

方銳目光一閃,刀尖往下一紮,刺在一處痛覺神經。

「啊!」

虎爺發出一聲慘叫,面孔都疼得扭曲變形,痛不欲生。

「不要耍小心思!」

「不是,我……」虎爺還想分辯。

方銳又是一刀刺下。

「啊——我錯了,不敢、不敢了!」

虎爺求饒著,再不敢故意拖延。

很快,一遍過後,結果卻是……

面板無記錄!

「呵!」

方銳冷笑一聲,也不再去折磨虎爺,反而走向一邊,那裡,是虎爺妻兒、老爹三人。

虎爺看到這一幕,仿佛猜到了什麼,睚眥欲裂,比方才受到折磨時,更驚恐難當:「停下!回來!我錯了!爾敢?!啊!」

只見:

刀光一閃。

那老翁……也就是虎爺老爹,人頭滾落,鮮血如噴泉般迸濺。

方銳淡漠收刀,臉上沒有半點不忍。

虎爺妻兒、老爹,三人享受虎爺這麼多年作惡的成果,那麼,一同承擔作惡的苦果,不是理所當然嗎?

況且,虎爺的老爹,他聽聞過一些……一樹梨花壓海棠,黃花閨女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

「你……好狠!」

目睹自家老爹慘死,虎爺內心一片冰冷,打消了心中僅存的僥倖。

他意識到了:眼前這人打暈自家妻兒、老爹不殺,並非不忍、心軟心善,而是……威脅自己的砝碼。

果然,方銳冰冷望來:「下次,再有錯漏,你妻兒皆死。」

他語氣平淡,毫無波瀾,仿佛再說一件普通的事,可就是這份平靜,讓虎爺心驚膽戰。

「我說了,你就能放過我妻兒?」

「你可以賭一賭。」方銳緊了緊握著的刀柄。

他不想耽誤太久,也沒那麼多耐心,若虎爺當真不說,那就殺了虎爺全家了帳,儘快離開。

婦孺無辜?

笑話!

老楚一家無不無辜?被虎爺破家的那麼多柳樹胡同人家,無不無辜?

始作俑者,其無後也!

至於,虎爺的那門刀法武技?

方銳是想要,可不是勢在必得。

需要用到武技的敵人?必是中品,明面上,暫時沒有。

中品之下?勁力加持之下,身體屬性碾壓,也根本用不到武技。

換句話說:沒那個迫切需求。

「好,閣下這般強者,想必說到做到!」

虎爺這話,自是將方銳架起來。

可,方銳根本無動於衷,讓他看不出絲毫想法。

「罷!罷!」

虎爺慘笑了聲,再一次開始背誦。

這一次過後,面板技能一欄,一門武技出現。

顯然,是真的。

方銳微微頷首:「功法?」

虎爺之前已經被突破心理防線,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次就容易接受得多了,乖乖再次開始背誦。

功法比武技要長,中途背誦到一半……

方銳耳朵一動,聽到外面有了些動靜。

「停!」

虎爺的功法名叫《蠻牛決》,是一部不比《養身功》好上多少的垃圾功法,不適合女子,他也不太在乎,不是志在必得。

如今時間緊迫,自然放棄這塊雞肋。

「藏錢的地方?」方銳轉而問道。

「在……」虎爺說了兩處地方。

方銳進門,又很快出來,身上褡褳中多出了一百六七十兩銀子。

『一波肥,大收穫!』

他表面不動神色,心中卻是頗為欣喜。

方銳不知道的是:其中相當一部分,是老虎幫採購藥材的銀錢。

——說來,這也算是因果循環,虎爺想要盤剝方銳一道賺差價,可陰差陽錯,如今反被方銳空手套白狼。

「閣下,你想要的,都已如願……可以放過我妻兒了吧?」虎爺忐忑問道。

虎毒不食子,這個時代,對於香火後代的看重,是方銳前世之人所無法理解的!

即使如虎爺這般惡人,明知自身必死,也願意做些什麼,甚至不惜向仇人低頭服軟,為妻兒爭取一分活命的機會。

「自然,虎爺好走!」這次,方銳沒再刻意掩飾自己的聲音。

「你、你是……」虎爺滿面驚容,眼睛如銅鈴一般瞪大。

震驚、

悔恨、難以置信……

就在這般情緒中——

咔!

刀光一閃,人頭滾落。

方銳給了虎爺一個痛快。

『虎爺可能隱藏了些藏錢地方,不過,大頭應該都在這裡了,其它的瑣碎,我也不在乎了!』

他拍了拍褡褳中銀子,撿起虎爺的朴刀,徑直離開。

對虎爺妻兒,也沒動手。

原因?

這一對孤兒寡母,沒了虎爺,也活不下去,那些虎爺曾經欺壓過的人,會加倍奉還回來!

風水輪流轉,他們也該嘗嘗底層人那般絕望的滋味……

方銳沒必要髒了手。

至於什麼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十年之期已到,戰神歸來,橫掃報仇?

現實又不是話本。

退一萬步講,即使這孩子沒死,也學成一身本事,想要報仇,該找誰?

方銳直接打暈了他們,沒讓他們看見自己,還有葛布蒙面。

『而且,那時,我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強了……』

方銳看著遠處趕來的官府衙役嘲諷一笑:「殺人何須用刀?不說虎爺曾經那些欺壓過的人,這些趕來救援的衙役,見到虎爺身死,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落井下石!」

抄家縣令,破門衙役,豈是說著玩的?

「你們慢慢玩吧,走也!」

方銳腳尖一點,身形如鴻雁般掠出,飛快離開。

……

後面,還能聽到依稀的聲音。

「虎爺死了?!兇手在那,快……」

「閉嘴!追什麼追?那強人一掠兩丈,不是身懷精妙身法,就是……反正不是咱們能得罪的!」

「老伍好見識!做咱們這一行的,招子不放亮點,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再說,追兇可沒什麼油水,油水在這兒哪!那位強人吃肉,留下的骨頭,都夠咱們啃了……」

「敲骨吸髓,榨油水嘛,幫派人員精通,咱們也不差……房子……拷打……銀錢……還有這女人,嘖嘖……」

……

返回。

方銳進屋,就受到了方薛氏、三娘子的迎接。

——方銳交代她們別亂跑,外面亂糟糟的,可他自己卻出去了,半晌才回來,讓她們怎能不擔心?

「銳哥兒,沒事吧?」方薛氏關切問道。

三娘子去倒了碗水,端過來,沒開口,一雙秋水明眸卻也是望著方銳,滿是關切。

「娘,我沒事!謝謝三姐姐!」

方銳坐下,喝了口水,道:「娘,今天中午,拿塊臘肉,還有些蘑菇出來炒了,多放些油水,炒一盆豆芽……再燉一大碗雞蛋糕,做頓好飯吧?」

「這也太大手大腳了。咱家日子是好過了些,可也不是這麼過的……」方薛氏心疼道。

她雖然答應過,在吃的方面不吝嗇,可這也太奢侈了。

三娘子沒說話。

一來,她的身份,不好勸說;二者,方家沒錢了,她存的私房錢,拿來就是……

再沒了,就陪著一起過苦日子,打定主意跟方銳時,三娘子心中,就做好吃糠咽菜的準備了。

「是奢侈了些,不過……我武道上有些突破,飯量更大了,還有,今天是個好日子,慶祝一下。」

方銳笑了笑,解下褡褳,放在桌子上,打開。

嘩!

許多五兩的小錠銀子,還有大片碎銀,連成一片的璀璨光芒極為衝擊人心,反射的淡淡光影在牆壁上起伏,如春日陽光下粼粼蕩漾的湖水。

二人都是呆住了。

方薛氏捂著嘴,眼睛瞪大。

話說,她這一輩子,還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銀子哩!

三娘子同樣驚訝,不過稍好一些——這些年,她為那些軍頭操持產業,經手的銀錢也不在少數。

她的失態,更多是因為:方銳沒有避及她,為這份信任觸動。

——正如昨日,方銳向她承諾的那般,『對待你和囡囡,如對待娘親、妹妹一樣』。

君若作磐石,妾當為蒲葦,磐石無轉移,蒲葦韌如絲!

三娘子仰慕、感動地看著方銳,一雙如剪影秋水的眸子裡,綿綿情意仿佛能將人化開了去。

看著方薛氏、三娘子或震驚、或情意綿綿的眼神。

方銳心中自有一股自豪,說不出的成就感。

他為何會為這些銀子欣喜?還不是想到:方薛氏、三娘子見到它們,可能會震驚、高興?

不然,百多兩銀子罷了,對前世見過大世面的方銳來說,也就那樣。

「銳哥兒,」

方薛氏下意識看了眼關好的門窗,才鬆了口氣,震驚過後,忐忑不安問道:「這麼多銀子,怎麼來的?」

三娘子亦是問詢地看向方銳。

方銳沉吟了一下,還是選擇坦言相告:「之前,虎爺找來……」

「……娘、三姐姐,你們也知道,那批藥材,是我存著防備萬一的,輕易不能捨棄……」

「方才,我去虎爺家走了一遭……放心,娘、三姐姐,沒人知道是我!」

方銳說出原委。

這也是三娘子一個定心丸,武道突破,連虎爺都能殺,這般實力,自然庇護得住她、囡囡。

「銳哥兒,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不和我們商量一下?是,和我們婦道人家商量沒用……可,至少也說一聲……」

「所幸,神仙保佑,你平安無事……」

方薛氏埋怨著,絮絮叨叨。

方銳含笑聽著,並無半點不耐煩——如果說,這世上,有誰為他付出不圖回報,甚至能為他去死,方薛氏絕對算一個。

「辛苦你了!」

三娘子胸中千言萬語,只說出這一句話。

她是有體會的,在外面操勞,是何等危險,要何等算計,勾心鬥角……也明白的,正是因為有方銳在外面遮風擋雨,負重前行,才有她們的安穩。

方銳做的,三娘子懂,正因為懂,才感動,才傾慕。

『三姐姐好會啊!』

被愛慕、喜歡、崇拜、依靠……『自己是她的天』那種眼神看著,實在是……令人沉醉其中……如同貓爪撓似的,心中痒痒的……

『怪不得,有句話說,溫柔鄉是英雄冢!』方銳暗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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