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里正想說要不要問問周先生,又一想周先生對妻子的態度,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光說村民不信。」

楊兮懂了,解開荷包拿出五兩碎銀子,「這是定錢。」

柳里正笑眯眯的,「行,這事我一定辦的漂亮。」

楊兮起身,「麻煩里正了。」

柳里正樂呵呵的,「不麻煩。」

這對他也有利,往年胡家沒少分他的話語權,今年胡家走了,他又幫整個村子賣了木炭,他在村裡的地位無人撼動了。

楊兮來了沒急著走,去胡嬌的屋子看看胡嬌。

胡嬌正借著光亮繡帕子,聽到動靜抬起頭,語氣滿是驚喜,「先生,您來了。」

楊兮坐下拿起繡好的帕子,「小妹說你進步十分快,現在我信了,你的帕子已經拿去繡樓賣了。」

胡嬌多了生存的本事,對未來更有希望,整個人都十分的鮮活,「周小姐說去縣裡會拿上我的帕子。」

楊兮放下手裡的帕子,詢問著,「這幾日感覺可好些?」

胡嬌感激道:「好多了。」

她現在每日泡腳,能看到雙腳的變化,雖然依舊醜陋,卻也長了許多,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走路了。

楊兮又看向小黑板,「今日我來了,你有什麼想學的,我可以教你。」

小黑板和粉筆是小妹帶給胡嬌的,小妹認可胡嬌,現在將胡嬌當成了朋友,最近開始教胡嬌認字。

胡嬌愣了,語氣激動的問,「可以嗎?」

「當然。」

胡嬌在胡家的時候,她聽到哥哥認字,也請哥哥教她,結果每次哥哥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從未教過她,娘知道後還數落她。

她一直將識字的渴望壓在心底,現在她離開胡家,有了朋友,還能向崇拜的先生請教,她覺得好像在夢裡一樣。

胡嬌掐了自己一把,疼,她臉上卻是笑的。

楊兮沒教一會,她還有課,拎著里正娘子送的醬菜回學堂。

里正娘子送楊兮離開,回到胡嬌的屋子,見胡嬌寫字,「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看你是個有後福的。」

胡嬌靦腆一笑,「我只想過好未來的每一日。」

里正娘子動了心思將胡嬌說給孫子,這個念頭起來又壓了下去,孫子的親事她也要聽聽兒媳婦們的意見,兒媳們佩服胡嬌,也願意和胡嬌來往,卻不會接受胡嬌這樣的兒媳婦。

沒過幾日,一個打雷砸了下來。

今日一早衙役到個村傳話,今年春季服徭役,秋收後再次服徭役,這一次服徭役沒有工錢可拿,縣衙入帳的稅收,早就背府城拿走,只留下帳面上夠運轉的銀子。

柳里正為了服徭役,特意來周家打聽消息,以往服徭役他都能第一個得到消息,這次太突然了。

周家一早得了鍾謹的消息,已經知道了緣由,對一頭霧水的柳里正道:「府城官員來監察徭役,府城官員昨日到的縣衙,縣衙得到消息就通知下來,所以很突然。」

柳里正抽著旱煙,「不是縣令管徭役了?」

周鈺點頭,「嗯,這次不在本縣服徭役,去花縣修溝渠。」

柳里正狠狠的抽著旱煙,「修溝渠?」

周鈺,「嗯,溝渠。」

柳里正心裡不安啊,「周先生你家,不對,你家有秀才可以免徭役。」

說完,柳里正的臉更苦了,哎呀,糟心啊!

柳里正又問,「先生可知道修多久?」

周鈺嗓子也有些乾澀,顧知府利用徭役大搞建設,這次徭役不會輕了,「不知。」

柳里正抹了一把臉,低咒了幾聲,「謝謝先生告知的消息。」

周鈺在上河村安家,為了自家的未來,也為了收攏人心,他也要去縣裡一趟,「我一會去縣裡再想想辦法,要是上河村能分到一處也好。」

柳里正激動,「我與先生一起去,正好找親戚商量商量。」

周鈺,「好。」

楊兮等周鈺和里正走了,看向心不在焉的葉啟恆兄弟,周炳的兩個免徭役名額給了吳家,葉家就要有人去服徭役。

村子裡的秀才的徭役名額輕易不會讓出來。

楊三回來就見姐姐皺著眉頭,「姐。」

楊兮,「你去哪裡了?你姐夫還找你呢!」

楊三從懷裡拿出一張契書,「我為葉順弄免徭役名額去了,你看這是簽好的契書。」

楊兮拿過來仔細查看,「你小子行啊。」

楊三嘿嘿笑著,「還多虧了鍾大哥幫忙,否則也不能這麼順利。」

他能找到秀才,麻煩在頂替名額上,縣衙沒人真辦不成,尤其是正服徭役的時候。

楊三道:「我去縣裡見到府城的官員了,顧知府想拉攏鍾大哥,見到我也沒說什麼。」

楊兮見葉啟恆聽到說話,這孩子一掃早上的低沉,正眼巴巴的看著他們,「這孩子聽到了。」

楊三揚了揚手裡的契書,「下課給你。」

葉啟恆咧著嘴,天知道他多擔心爹去服徭役,上次爹哪怕沒受累也瘦了許多,他經歷過爹病重的模樣,他不想經歷了,早上得到消息他想去服徭役,爹死活不同意,還拿棍子抽了他。

葉啟恆忍不住揉了揉後背,現在後背還疼的厲害,他是被爹拎著來學堂的。

楊兮注意到趙家兄弟羨慕的目光,可惜疏離就是疏離了,周家不會避諱趙家,楊三也不會為了趙家去奔波。

白朗和白江景不會為了服徭役困擾,他們沒有經歷過服徭役,更不懂為何同學苦著臉,好像親人去世了一樣。

鍾煦找了機會將徭役講了,兩人才知道為何服徭役。

白朗想寫信給他爹,最後也沒拿起筆,他是被寵著長大的,卻也明白,他爹什麼能插手,什麼不能插手,爹已經插手稅收了,不能再繼續插手服徭役。

白朗學的越多,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將軍府公子了。

縣衙,周鈺和柳里正到了縣衙,卻沒見到鍾謹,鍾謹正應酬府城官員,這些官員要等徭役登記好才離開。

柳里正心裡煩躁,這裡是縣衙,不好抽煙,只能握著煙杆時不時看向門口。

周鈺到了縣衙反而一點也不急了,慢悠悠的喝著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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