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頭陀夜來
陳霄在雲州，沒有等來雲外仙子的談判，卻等來一個老熟人的深夜造訪，靈州府合義鏢局總鏢頭頭陀王西來。
王總鏢頭一見陳霄，就半是開玩笑半是埋怨的笑道：「陳總鏢頭下得好大一盤棋啊，大夥快讓你擠兌的沒活路了」
陳霄也不見外，哈哈一笑，拉著王西來進入花廳坐下，命人上茶後，搖頭道：「王兄你是明白人，不然當初也不會想到整合靈州府的鏢行，你心裡清楚，靖北道的鏢行必須有一次改變，不然早晚坐吃山空」
見陳霄直接掀開了謎底，王西來也沒法再打機鋒了，苦笑道：「陳總鏢頭說的不錯，不過我那是合作，你卻是吃獨食啊，你知不知道，各府的總鏢頭已經帶人齊聚雲州府，準備推舉雲外仙子為靖北道鏢行總鏢頭，要和你打對台呢？」
王西來此舉，就算是告密了，不過他自己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如果他不是那些攛掇雲中燕出頭的總鏢頭之一，此刻為何會出現在雲州，又如何能得到這消息
陳霄明白王西來打得什麼主意，無非是兩邊討好罷了，之前各府的鏢局反撲靖遠分號的時候，靈州府的合義鏢局是最後出手的，而且是在其他府有了結果之後，象徵性的找靈州分號的總鏢頭石勇切磋了一番，便對外宣稱惜敗一招，然後便坐視了靖遠鏢局在靈州開設的分號
這樣一來，王西來自問不算得罪陳霄，更沒有自絕於各府同行，這也是他今天敢登陳霄的門的底氣所在
如果合義鏢局真的和靖遠的靈州分號血戰一場，那他可不敢出現在陳霄這樣的先天高手面前姓王的我對你有傳功之恩，不過開個分號而已，又沒有奪你的基業，大家生意場上公平競爭罷了，你居然就打上我的門去，現在還敢來見我？
在對待靖遠鏢局靈州分號的問題上，雙方有默契的做了一把戲，所以王西來自問自己沒有得罪陳霄的地方，此番上門告密，既是向陳霄解釋自己身不由己，同時也不無示好之意
陳霄知道，王西來是絕頂聰明之人，而且對鏢行的事物極為熟悉，故而也不跟對方賣關子，直言不諱道：「鏢局這個生意，從前沒人樂意干，因為一出鏢便是一年半載，風險還大，可是這幾年卻越來越好乾了，也越來越暴利了
那些老匪基本被官軍剿滅了，朝廷推行文官治理地方，盤剝便輕了許多，也就沒那麼多人去當匪，匪徒不多了，鏢局的風險就小了，可鏢利卻不見減少，似此情況，銀子也太好賺了吧？」
一般人聽了陳霄的話，定然會詫異，你自己都是既得利益者了，銀子好賺你還不高興了？但王西來是絕頂聰明之輩，只是平日裡表現的大智若愚而已，聽了陳霄的話，立刻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搖頭苦笑道：「陳總鏢頭果然是n遠矚啊，呵呵，我為什麼急著統一靈州府的三家鏢局，便是看清楚了這一點，鏢局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大的風險了，如果一府之地里還要分出兩三家打擂台的話，必然會因為競爭而降低鏢利」
陳霄冷笑一聲：「所以你就將三家鏢局合為一家，這樣便保證了局部的市場壟斷，可以繼續賺取高鏢利了是吧，什麼合義鏢局，我看是合利鏢局？」
王西來聽不懂陳霄那些古怪的詞彙，但不妨礙他連蒙帶猜的體會陳霄話中之意，聽到陳霄語氣中的譏諷，王西來也不惱，笑著搖搖頭道：「陳總鏢頭，這幾年靖北道各府的鏢局都經歷了不止一場廝殺和兼并，表面上看是江湖恩怨，可為什麼各府的鏢局都是越殺越少，最後只能留下一家存活呢，在王某看來，無非是財帛動人心而已，以前大家都過苦日子，互相還能幫襯一下，可眼看著好日子來了，卻都想著吃獨食，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啊」
王西來這番話中，不乏暗諷之意，我靈州府就算是合利鏢局，也是同富貴了，這還不算義氣？不說別的府，就拿你陳霄所在的涼州來說，你是怎麼做的，邢致遠sn投靠，荊大風、謝長河身死道消，你做的可比我王某人過分的多，還有臉諷刺我？
卻不想，陳霄聞言後哈哈大笑起來：「老王，沒想到你也有脾氣啊，我一直以為你這人城府深不見底呢？」
原來是在試探我，王西來恍然大悟，只能苦笑道：「陳總鏢頭真愛說笑，王某一個匹夫，有勇無謀之人，能有什麼城府可言」
陳霄卻不再與他兜圈子，單刀直入道：「老王，咱們朋友一場，我就把話說明白了吧，我認為靖北道如今的鏢行，已經變了味道，各府都在壟斷自家的生意，劃分勢力範圍，然後賺取獨家的鏢利，可是鏢利沒有上漲啊，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在如今的情勢下，維持以前的鏢利已經是暴利了，咱們都是鏢行的人，最清楚不過，如今的靖北道哪有那麼多山賊路匪，年前我從涼州走了一趟宣府，都沒遇上一波劫道的，這樣的買賣，就敢逢五抽一，這和黑幫坐地收保護費有什麼區別？」
王西來知道陳霄說的是事實，可他也是既得利益者，只能硬著頭皮頂道：「那是因為有您陳總鏢頭的威望在，宵小之徒望風而遁了，要是沒有鏢局，商人自己走鏢，別說山賊了，路過個村子都能讓農民給劫了，咱們靖北道的百姓可是出了名的又窮又橫，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陳總鏢頭以為劫道的只是山賊路匪而已麼？」
他這話說的不無道理，但總體上還是狡辯，因為這世上的事從來都是事實勝於雄辯的，陳霄一句話就讓王西來的詭辯無所遁形：「既然如此，那我開分號礙著誰了，都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和陳某人作對，鏢局的生意這麼難做，收費合理的話，也不怕人來爭」
王西來能說什麼，只好強詞奪理道：「收費合理也怕人來爭，多一個搶食的總是不好，要飯的還要劃分地盤呢，一條街上只許留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