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一下，還是冥河率先開口：「昔日之人皆盡隕落，未成聖者也就鎮元子幾位。」
旁邊的后土，亦是點點頭。
「早前道祖立東王公為男仙之首，多有跟隨，後隕於妖庭征伐。餘下之人皆被帝俊、太一強征入妖庭，亦是在量劫中身隕，唯有如妖師鯤鵬這等人物存活。」
言罷的后土，心中也是一陣感慨。
鴻鈞於紫霄宮中講道，原本以為天地將迎來一個盛世，不想這才多長時間過去，一眾紫霄客皆盡隕落。
除卻成聖的幾人，整個天地中似乎就只剩下鯤鵬及鎮元子兩位。
水元眉頭微皺，果如他心中所想。
「他們死後都沒有留下傳承嗎？」
這些生靈幾乎都是先天魔神，卻僅在紫霄宮中露了下臉，往後即再沒有任何消息，實在是太詭異了。
聽著的冥河、后土搖搖頭，眼中帶著費解，不知水元為何突然詢問這些。
「紫霄宮講道之後，洪荒所傳之道皆為道祖流出，想來也無人習他們之道。」后土看了眼冥河，輕聲回應。
水元心中一嘆，看來那些人的身死，並沒有任何人在意。
想想也是，洪荒如此之大，天地又頻有量劫生出，如紅雲這等老好人都身死，更不用說其餘之人。
「大哥！怎麼了？難道他們有古怪？」冥河摸著腦袋，臉上布滿了疑惑。
他有點搞不懂水元的想法，怎麼好端端的詢問這些身隕之人。
「具體我亦不知曉，只是道祖所傳斬三屍之道，洪荒中可有人藉此成聖？」掃了眼兩人，水元輕聲開口。
聞此一言，后土、冥河皆是神色微變。
后土乃祖巫不修元神，此道並不適合巫族，並未嘗試。
但洪荒其餘生靈，冥河乃至於其餘幾位天道聖人，走的都是斬三屍之道。
可惜，他們每一個成聖，都不是靠斬三屍之法。
女媧造人，天將功德得以成聖，三清立教有功德成聖，西方二聖發下諸多大宏願成聖。
而他們兩人，一個身化輪迴，一個藉由黃泉。
水元毫無例外，走的肯定不是斬三屍成聖。
鴻鈞斬三屍之道於洪荒盛傳，可卻無一位聖人得以此成聖。
「難道成聖根本就跟鴻蒙紫氣沒關係？」冥河口中驚呼，臉上帶著愕然。
很早之前，他就斬去三屍，可冥河一直都以為是因為缺少鴻蒙紫氣的關係，故而未能踏出那一步。
如今細細想來，斬三屍之道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鴻鈞賜下的鴻蒙紫氣，或許另有他因。
「此事恐怕只有幾位天道聖人知曉。」水元搖搖頭，臉上也是帶著疑惑。
按照水元的想法，通天等幾位天道聖人應該知曉很多事情，但因為元神寄託天道的關係，多有顧忌。
如今細細想來，封神量劫最後，通天的舉動也甚是怪異。
封神量劫中，截教大敗，諸多弟子門人盡數上榜，通天教主卻要重煉地風水火，再開世界。
量劫已經發生，門下一眾皆盡隕落，就算是開了世界又如何，截教還不是道統大傷。
而且還有一點，諸聖大戰，打得洪荒大地破碎，鴻鈞都沒有現身，就在通天欲開世界的時候，紫霄宮這位道祖剛好出現。
至此三清服下殞聖丹，全都退出洪荒舞台。
如此看來，封神最後，諸聖大戰，通天再開世界，似乎也另有深意。
只是這等事情，眼下去詢問通天，怕也不會得到答桉。
天道聖人元神寄託於天道，對於洪荒大地真實的變化，恐怕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
「大哥！莫非紫霄宮一眾盡遭算計？」說著的冥河，目光望向了混沌方向。
早先從水元及后土口中，冥河知曉天地並沒有那麼簡單。如今再聽得水元此言，冥河發現好像洪荒萬事皆有算計。
身為紫霄宮一員，自己能活著等到水元，怕是多虧了血海的存在。
鎮元子乃地仙之祖，掌有地書，與洪荒地脈緊密相連。妖師鯤鵬曾創立妖文，與萬族息息相關。
幽冥血海自不必多說，洪荒大地污穢之物盡匯於此。
看來他們幾位能存活至今，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實力夠強。
說著的冥河，再次開口：「這封神量劫莫非也是那位的手段，昊天只是對方推出的棋子。」
后土沒有說話，顯然也認可了冥河的推測。
迎上兩人的目光，水元點點頭：「封神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讓聖人退出洪荒，鴻鈞同樣借封神之事蠶食最後的天道意志。」
言罷的水元，將星空中的事情緩緩說來，連同心中的猜測水元也沒有隱瞞。
幾人都是地道聖人，早就是一條船上。
連元神寄託天道的天道聖人都要退出洪荒舞台，他們這些地道聖人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局。
后土沉著臉，神情凝重。冥河卻是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滿的不可思議。
鴻鈞居然在謀劃整個洪荒天地，那不是將他也囊括其中，如今連大哥都被困在了洪荒世界。
冥河的臉色也變得凝重。
西方二聖他無懼，就算是三清，他也有信心一戰，可面對鴻鈞。
對方早早成聖，更以身合道，還是諸位天道聖人的師尊，到底有所強，冥河也不知道。
眼下看來，昊天包括幾位天道聖人都只是對方推出的棋子。
聖人之下皆螻蟻，天道聖人高高在上，不想居然都是鴻鈞的傀儡。
這突然的發現，完全顛覆了冥河心中的認知。
成為聖人，不是應該高於洪荒萬族，執掌萬物生死，怎麼最後都變成了傀儡。
冥河驚在原地，一時不知說什麼。
早先須彌山下鏖戰西方二聖的好心情，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后土揉了揉額頭，沉聲說道：「水元，即將到來的封神量劫我等該如何？」
好在那一位以身合道，並不能無所顧忌行事，這應該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洪荒世界還有天道意志存在，而地道、人道亦有所復甦。
「量劫之事以不變應萬變，眼下當務之急是溝通混沌，最好能反哺洪荒世界，壯大地道、人道，甚至是天道。」皺著眉頭的水元，輕聲回應。
鴻鈞很早之前就在布置，而他們準備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早先打算謀劃西方二聖，得以消減天道的力量，大機率也會削弱鴻鈞的實力，或可突破屏障，溝通混沌。
溝通混沌之後再壯大天道，勢必延長鴻鈞蠶食天道的時間。
而時間，正是他們最缺少的東西。
軒轅還未踏出那一步，地府還有最後兩口黃泉沒有動靜。
后土點點頭，輕聲說道：「封神劫起，地道、人道皆有感應，那幾口黃泉復甦的速度已經快了很多，不過時間依舊非常緊促。」
武乙射天，量劫也就這百來年時間。
若是封神過後，鴻鈞徹底執掌天道，盤古留在這方世界的最後意志也將消失。
人道三皇之位缺二，地府聖位不全，肯定無法抵擋鴻鈞。
「大哥！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旁邊的冥河拍了拍胸脯，高聲應道。
被鴻鈞欺騙如此多歲月，冥河心中同樣惱火。
搞了這麼多年，原來天道聖人早就內定好的。
難怪女媧造人成聖，他創造阿修羅一族屁沒有。三清立教、西方二聖發大宏願，最後都得以成聖，他有學有樣，同樣啥都沒有。
整個洪荒天地中，成聖之法，他冥河嘗試最多。
原來自己就是個小丑！
越想冥河心中越是惱怒，不由開口建議：「大哥！不若我往紫霄宮中走一趟，試試那鴻鈞的根腳。」
鴻鈞以身合道不假，但他現在也是聖人，實力還是很強的。
聽著的水元眼中一亮，不過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行！太危險了！」
旁邊的后土，也是連連點頭。
沒有弄清楚天道聖人到底有何忌憚，此法太過冒險。
地府好不容易誕生一個地道聖人，可千萬不能出現意外。
聞言的冥河努努嘴，倒也沒有多說。
他心中雖有怒火，但也清楚鴻鈞的厲害。
稍稍沉思了一會，水元鄭重說道：「你還是拖住西方二聖，量劫中我等再見機行事。」
「好！我早就看那兩個傢伙不爽了！」冥河連連點頭。
很久之前，冥河就不服兩人發點宏願就可成聖，不想竟是鴻鈞開的小灶。
冥河心中越想越怒，他決定了，等會就去須彌山走一趟。
「那我呢？」后土轉頭望來，輕聲開口。
洪荒世界乃是盤古父神所留，后土怎甘心被鴻鈞所竊取。
想到巫妖量劫之時，共工怒觸不周山，后土心中就一陣暗然。
不周山乃洪荒天柱，是父神嵴柱所化，除了他們這些祖巫，還有誰能撞斷。
其他生靈別說撞斷不周山，單單有冒犯之意，都會被其所承載的盤古意志震殺。卻因為鴻鈞推動的巫妖量劫，被暴躁的祖巫撞斷。
聖人、萬族盡被鴻鈞算計。
「你就暫時留在地府，靜待封神！」迎上后土的目光，水元輕聲回應。
巫族雖然暴躁，但確實是整個洪荒大地最自詡盤古後裔的存在，甚至於比盤古元神所化的三清都要狂熱。
他們不敬天地，只尊盤古。
可洪荒世界演變成這般模樣，不周山的斷裂絕對有很大關係。
雖是遭受算計，恐怕此刻后土的內心同樣也不好受。
后土點點頭，倒也沒有拒絕。
她身化輪迴，身上帶著濃郁的輪迴氣息，一旦離開地府，幾位天道聖人第一時間就可察覺。
就算是有所行動，怕也無法躲過他們目光。
簡單交代幾句，水元沒有久留。
於他而言，當務之急，是加快對太陽星、太陰星的吸納。
才剛出現於洪荒星空之上，水元就感覺到西方世界爆發出一股凌厲的劍意。
冥河又去尋西方二聖的麻煩，水元也無甚在意。
對於這兩個傢伙，他同樣沒啥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