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葉青進來,野人巫很惶恐,急忙將手上的陶罐放在一堆草繩上。

草繩很粗,經過編織,似乎是個粗糙的草袋。

確定陶罐不會歪倒之後,野人巫這次急忙轉身朝著葉青跪伏下來,一動不動。

他的家人見了,也是慌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原地趴下,頭埋的低低的。

嘈雜的屋內,立刻變得安靜起來,能聽到他們顫抖的嗦嗦聲,以及恐懼的磕牙聲。

葉青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陶罐。

「那是什麼?」

他輕輕地問道。

野人巫微微抬頭,順著葉青的目光,見到陶罐,他驚恐地說道:

「這……這個不能給你啊,你……你說過的,可以讓我們繼續祭祀自己的圖騰的啊!」

葉青很鬱悶。

我要你個破陶罐子幹嘛?

「我不是要它,我只是問問,它是什麼?」

「這……這是我們的圖騰。」

「圖騰?是這個罐子,還是上面的符號?」

野人巫完全抬起頭,有些茫然。

葉青走過去,在陶罐邊上坐了下來。

「你起來吧,大家也不要趴著了,該幹嘛幹嘛……」

坐的近了,葉青發現,陶罐上的花紋很多,除了卦爻紋,有連珠紋,有鳥紋,有波浪紋,還有太陽紋。

葉青指著陶罐上的卦爻問道:

「這是什麼?」

他想知道,在這個時代,在野人的心目中,這個卦爻代表怎樣的含義。

野人巫戰戰兢兢地在葉青對面坐好。

看見葉青指著的卦爻圖案,原本惶恐的狀態消失,變成了黯然。

「那是……易!」

「它代表什麼,是什麼意思呢?」

「我……不知道。」

「咦!它不是你們的圖騰嗎?你們怎麼會不知道?」

野人巫滿臉羞愧。

「這個陶罐是先祖傳下來的,只是,傳承在無數年的時光中,丟失了,易,所代表的意思,現在也不知道了。」

葉青很是失望。

「那你們的先祖……」

野人巫滿臉崇拜地說道:

「很久很久以前,在遙遠的南方群山中,之水的發源之處,生活著一群偉大的人。」

「他們種稻穀薏米做酒以娛天神,觀日月星辰制易以避災禍。」

「他們就是我們一族的先祖。」

葉青好奇地問道:

「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

野人巫不確定地說道:

「2000年吧,不,3000年,也不是,應該是4000年前吧。」

好吧!

在這個沒有文字,全靠繩結或是口耳相傳的年代,想知道一個部落確切的傳承時間,確實為難了一些。

換個問題。

「你說你們的先祖觀日月星辰制易以避災禍,是怎麼制易的呢?」

野人巫激動地說道:

「他們以太陽,太陰,太歲等的運行軌跡作爻,上三爻為天,下三爻為地。他們通過爻的變化,來預測天地的災害,族群的禍福。」

「日月輪轉為易,他們是……易族。」

「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們開始分開向著四面八方遷徙,而我們一族就是向北方遷徙的那一部分人的後裔。」

「遷徙到各個方向的先祖,都帶著這樣的陶罐。」

「傳說,每一支遷徙隊伍,所攜帶的陶罐上面塗畫的圖案都不一樣,而將所有的圖案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易。」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又變得黯然。

「可惜,我們已經喪失了先祖們觀測日月星辰、預測天地災禍的本領。即便遇見了曾經的同族,也無法制易了。」

「我們不配稱為易族。」

「我們丟失了先祖觀察日月制易的本領,沒了易,我們只能是……殤族。」

葉青:「……」

葉青不知道說什麼好,心中充盈著莫名的情緒。

這是一個古老的部落。

歷經數千年的滄桑,卻在傳承中,步步退化,一點一點喪失了先祖輝煌的成就。

到如今,卻是連血脈都差點保不住。

這是一種悲哀。

見野人巫沉浸在悲傷中,葉青安慰他:

「先祖的傳承,既然遺失了,再則麼懊惱也沒用,還是需要向前看。」

「說起來,你們現在做的也並不比先祖差,我想,你們的先祖肯定是沒有你們這麼擅長養豬的,這養豬以後也是你們部落的傳承了,你可要好好的將養豬的經驗傳承下去,可不要像你們先祖制易的傳承一樣失傳了。」

野人巫渾身一震,眼裡冒出神采。

「你說的對,論養豬,我們是最擅長的,我一定會讓後輩們好好將它傳承下去,只是……」

他忽然又想到什麼,看著葉青,頹然說道:

「我們,還可以養豬嗎?」

葉青哈哈大笑。

這個野人部落,他最看重的就是豬啊。

迫使他們降服,就是為了他們的豬。

葉青並不是稀罕他們的養豬技術,說起養豬來,他比這些野人懂得多得多。

農村長大的孩子,有幾個不會養豬的呢?

葉青真正在意的是已經完全馴化的、適合家養的優良豬種。

但附送一批養豬能手,也沒什麼不好。

這次,可以建起一個像樣的養豬場了。

三個野人部落合起來近400頭豬,加上部落原有的百來頭,500多頭豬了。

豬的繁殖能力強,部落又有足夠的飼料飼養,相信不用幾年,讓部落每戶均攤一頭豬的養殖目標,就可以實現。

葉青說道:

「當然,你們當然可以繼續養豬,甚至我還可以傳授你們更好的養豬方法。」

有著熟手幫著養豬,葉青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限制他們不准養豬呢?

野人巫一臉驚詫。

「你,你也擅長養豬?還有更好的養豬方法?」

「我擅長的可不止養豬啊!」葉青微笑說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野人巫極為高興,因降服而有些絕望的心情,也變好了不少。

葉青又問道:

「我看見,在盆地的山腳邊,有很多的漆樹,這些漆樹,是天然生長的還是你們種植的呢?」

「那是我們學著本地的部落種植的,為的是不讓豬跑進樹林裡去,漆樹有一種氣味,這種氣味會讓很多野獸避開,豬也不喜歡這種味道。」

「咦?」葉青有些驚奇,「你們和外圍的那些部落不是一個族群嗎?」

「不是啊!數百年前,我們的先祖遷徙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就存在了。」

「起初,雙方還發生過不少爭鬥,都最終都奈何不了對方,打著打著就不打了,後來接觸多了,雙方又聯姻了,關係也就越來越緊密了。」

「儘管關係很緊密,但我們不是同一個族群啊。」

葉青眉頭皺了起來,這有些難辦了。

他本以為降服野人的核心部落,外圍的部落便能比較輕鬆地說服他們歸降。

沒想到,竟然不是同族。

再想按計劃讓野人巫去說服他們,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野人巫可沒有為外族族群做主的權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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