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暗的潮水如亘古不變的星辰洶湧地在耳畔拍打著。

猙獰的嘶吼聲。

發酸的磨牙聲。

怪異的呢喃聲……

這些聲音在這萬籟俱寂之地是那麼的刺耳和突兀!

祂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要被人掀開了!

黑暗中。

還有一雙雙不知來自於何處的手正在不斷地撫摸和抓撓著祂的面孔。

至於脖子以下的部分。

早已被黑暗和混沌徹底淹沒。

下一秒。

祂努力地顫抖著睜開了雙眼。

驚怖的幻覺異象似退潮般隱去。

淺淺的陽光從圖騰之柱的上方打下來。

給人一種溫暖安全的感覺。

祂原地喘了一會兒氣。

而後邁著優雅的步伐行走在空曠的上古祭壇上。

儘管已經從噩夢中甦醒。

但祂的眼神依然猩紅而凶戾。

每走一步。

祂身上的殺意便會累加一分。

而年輕且有活力的軀殼之下則隱藏著和外表不相符的滄桑和苦痛——

就算現在已經回到現世。

但那些來自於星空深處的噩夢仍然死死地糾纏著祂。

這是祂自回歸以來第三次對著太陽落淚了。

「這就是光的感覺啊……」

噗噗噗!

豆大的眼淚自白貓眼瞼下方留下。

落在了乾燥的地面上。

形成了一片片的水印。

祂任由這一幕的發生,不管不顧。

在黑暗中沉淪了太久。

祂現在甚至非常享受這種被太陽灼傷的感覺!

哪怕有些病態。

祂也覺得快樂!

但很快。

祂眼底的凶戾就被兇猛地激發出來——

「那本該是我們的太陽!」

「那本該是我們的光!」

「天神族!!!」

剎那間。

整根圖騰之柱的內部都迴蕩著「白貓之神」的怒吼聲!

「我們會奪回屬於自己的太陽。」

「然後永遠都不會再放他走……」

伴隨著那一陣陣的怒吼聲。

陽光下的祭壇上。

白貓之神逐漸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過了一會兒。

祂以一種較為慵懶的姿態伏在地面上。

不遠處。

部落里爆發的混亂祂感知的一清二楚。

可祂並沒有插手這些凡俗事物的興趣。

凡人們的死活。

祂一點也不關心!

祂只在乎自己的命令是否得到了執行。

至於曾經的白貓之神的形象。

祂也毫無維護之意。

作為一名回歸者。

祂很清楚自己的善念在這片土地上做過的那些為人歌頌的好事……

只是。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所謂的善念不過是一個不完全的自己。

或者說是祂於虛弱時的偽裝。

如今星空諸神大勢將起。

祂再也不需要這層偽裝來作為保護色了!

一念及此。

祂忽然冷漠地轉過腦袋。

祂的目光穿越宏偉的圖騰之柱。

鎖定在了最上方那個渾身被粗壯鎖鏈捆綁的白色光球!

那光球發出嗚嗚嗚的卑微懦弱的聲響。

它正在哀求祂不要遷怒於白貓部落的子民們。

那正是白貓之神的圖騰善念!

……

「真是無知啊……」

祂輕輕一嘆:

「凡人哪裡輪得到被遷怒呢?」

「我只是恰好需要一批血祭材料罷了……」

想到這裡。

祂靈巧地躍到了圖騰之柱的最上方。

而後準備將其一口吞下!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

白貓的動作忽然一滯。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

圖騰之柱周圍的黑暗處。

忽然冒出來一副發光的畫面來!

有外人接近!

白貓之神本能地拉高了警惕。

可下一刻。

那高漲的警惕就變成了無從發泄的怒火!

是他!

那個去而復返的外鄉人!

那個滿嘴謊言的行商!

那個自稱會武術的卑劣凡人!

「你膽敢對我的命令陽奉陰違?」

白貓之神勃然大怒。

祂來不及處理圖騰善念。

而是直接將一雙飽含惡意、足以將凡人殺死的目光投了過去!

數秒後。

令白貓之神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祂盯著對方一通猛看的時候。

原本只有在閉眼時才會發生的噩夢竟是去而復返!

黑暗的潮水如亘古不變的星辰般洶湧地在祂耳畔拍打了起來!

「不!」

「哦不!」

「不不不……」

哀嚎聲起。

那體態優雅的白貓忽然地就在祭壇上劇烈抽搐了起來!

……

與此同時。

那些負責在圖騰之柱外駐紮的守衛們竟是聽到了一聲響亮的撕裂聲。

緊接著。

他們看到那根粗壯無比的圖騰之柱居然從內部裂開了!

嘩啦啦!

天搖地動。

石屑狂飛。

整根圖騰之柱似乎都有傾倒的危機!

「這、這、這……」

因部落內部的暴亂本就有些心神不寧的守衛們徹底沒了主意。

他們面面相覷地看著這一幕。

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快去稟報祭司大人!」

過了一會兒。

才有一個看上去機靈點的守衛大聲呼喊道。

可其餘同伴都是一臉木然的樣子。

機靈守衛一拍大腿。

乾脆自己跑去報告了。

然而他沒跑出去多遠就被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量給拽住了!

「你幹什麼?」

機靈守衛有點不解。

因為拽住自己的赫然是另一個看上去傻傻的同伴。

這人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友。

平時幾乎不會有自己的主意!

二人一起的時候。

通常都是他說什麼好友做什麼。

根本不會出現阻止的行為!

……

「你到底在幹什麼?」

見好友有些失魂落魄。

守衛有些不安地拉高了嗓門。

下一秒。

那名守衛才如夢初醒向後一仰。

好友的臉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然後指著圖騰之柱的方向說道:

「沒事呀,泰格,什麼事都沒發生呀……」

「剛剛是我們眼花了吧?」

眼花?

有沒有搞錯?

泰格暴躁地想甩開好友的手:

「我沒時間……」

他的聲音忽然僵住了。

因為當泰格回頭的時候。

那根原本已經從中裂開的圖騰之柱竟然奇蹟般地『癒合』了!

不。

與其說是癒合。

倒不如像是從來沒有裂開過!

泰格人都傻了!

……

「不!」

「這不對勁!」

「眼花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眼花吧?」

泰格粗聲咆哮道:

「而且剛剛我們都聽到了聲音吧?」

他竭盡全力地嘶吼著。

試圖從同伴們身上找到一點認同。

可下一秒。

令泰格感到絕望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守衛都用一種看異類的眼神看著他!

他們的表情寫滿了古怪和不解。

「沒有什麼聲音,是你聽錯了吧泰格?」

「是啊是啊……」

「說什麼柱子裂開了,你是不是內心有鬼啊?」

「柱子一直都好好的!」

守衛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

那一刻。

泰格只覺得手腳冰涼。

旁邊的好友一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你是太累了泰格!」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這句話仿佛一聲暗號。

旁邊立刻有三五個大漢眼神麻木地圍了過來。

泰格心知不妙。

陡然間。

他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慾望。

他掙脫了大漢們的圍剿。

竟然以極快地速度衝出了其他守衛的包圍圈!

圖騰之柱附近頓時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泰格一路狂奔。

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因為他能感覺到。

那些人正在追自己!

儘管他們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但泰格很清楚。

他們已經不是自己的同伴了!

而他之所以知道這一點。

是因為他曾偷看過一些禁書!

知道邪神的一些手段!

……

「神上到底怎麼了?」

「先是血祭的命令,還要求30對童男童女……」

「現在圖騰之柱又出現了這種變故!」

哪怕是奔跑的時候。

泰格也是心亂如麻。

但他仍然在堅持。

依靠出色的危險嗅覺。

借著對部落地形的熟悉。

泰格成功地從守衛們的包圍圈中殺了出來!

10分鐘後。

他離開了部落中心。

來到了懸崖邊一座孤零零的小屋面前!

……

篤篤篤!

泰格用力地敲著門。

「祭司大人!」

年輕的守衛一邊敲門一邊喊著。

身後的叢林裡。

追兵的腳步聲接踵而至。

「來不及了……」

剛剛那個場景泰格越想越是頭皮發麻。

於是他想轉身離開。

可就在這個時候。

小木屋的門吱呀一聲地開了。

裡面露出一張慈祥蒼老的面孔來:

「啊,是小泰格……」

「先進來說話吧!」

泰格激動地抓著前任大祭司的雙手傾訴道:

「大事不好了安格爾大人!」

「圖騰之柱裂開了,守衛們的行為很古怪……」

「他們好像被邪神上了身……」

大祭司慢條斯理地引著泰格坐下。

「別怕孩子。」

「在這裡你是絕對安全的。」

老人順手給他端過來了一杯香甜四溢的花茶。

泰格下意識地喝了一口。

只覺得渾身溫暖、唇齒留香!

「大人……」

泰格激動地想要傾訴更多。

可突然間。

他打了個激靈:

「他們為什麼不追進來?」

老人定定地看著他。

滿臉的皺紋如蚯蚓一般蠕動了起來:

「你剛剛提到了邪神,我想知道的是,你怎麼知道邪神是什麼樣的?」

「如果沒見過邪神,壓根不會有人知道邪神上身的表現吧?」

「難道說……」

「你見過邪神?」

老人的聲音飄忽不定。

帶著極大的壓迫力!

泰格驚嚇地瞪大了雙眼。

「不……我沒有!」

年輕的守衛大聲喊道。

「好吧,我相信你。」

出乎他預料的。

老人沒有窮追猛打。

而是滿臉慈祥地看著他:

「我想你是太累了泰格。」

「休息一下吧……」

聽著這極為相似的口吻。

泰格驚懼交加地發現不知從何時起。

眼前這大祭司的面孔竟是和好友的面孔重疊在了一起!

他顫抖著抓住了手裡的茶杯。

低頭看去時。

漂浮在熱水上的哪裡是什麼花瓣和茶葉。

分明是一節節的蚯蚓殘肢和蒼蠅腦袋!

「哇!」

泰格再也承受不住這奇詭的壓力。

他跪在地上吐了起來。

眼神也逐漸趨於崩潰!

很快的。

小木屋裡。

騷動就沉寂下去。

叢林外的守衛們似乎也達成了某種默契。

他們快速地散開了。

最後返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兢兢業業地守護著那根完好無損的圖騰之柱。

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

……

「記錄:你使用了『專長:不可直視』」

……

「白貓之神由於注視你的本體而陷入了『混亂』!」

……

「記錄:你撕裂了圖騰之柱並闖入其中!」

……

「你遭遇了『混亂的白貓之神』!」

……

「你對『白貓部落中央聚落』的眾人使用了『失心囈語』!」

……

「記錄:失心囈語生效中……

全部守衛及附近居民全部受到了你的蠱惑。

唯有守衛泰格出現了豁免和抵抗現象!」

……

「你控制了守衛群和前任大祭司對泰格進行進一步施壓和控制……」

……

「泰格淪陷了!他成為了受『失心囈語』控制的一員!」

……

圖騰之柱的內部。

寬敞的祭壇上。

羅傑認真地檢索著數據欄。

心裡忍不住發出一句感慨:

「沒想到這小小一個白貓部落也有能抵抗「失心囈語」的猛男!」

能在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情況下達成豁免。

這個泰格絕對是個人才!

羅傑在「失心囈語」的列表上標記了這個年輕人的名字。

而後才將目光放在那仍然在混亂狀態中掙扎的白貓之神身上。

老實說。

這傢伙的作死傾向遠遠超出了羅傑的預計。

剛剛在擺平泰格的時候。

白貓之神已經從混亂中掙扎出來過一次!

可誰知道他清醒之後。

竟然眼賤地又多看了羅傑一眼。

偏偏祂又是個老倒霉蛋了。

只一眼就再度判定失敗。

重新開始混亂地抽搐。

看到這一幕。

羅傑都不想自己動手了。

他想看看能不能直接把對方逼到「瘋狂」狀態中!

「如果真能這樣……」

「說明剛換上的「幸運兒」稱號沒有問題!」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

但為了保險起見。

羅傑還是在圖騰之柱內部張開了自己的領域和權柄!

荒古大陸上不允許使用各種超凡力量。

但作為力量源泉本身。

權柄、領域、位格和法則都是可藉助的工具。

殺戮位格的性質無比霸道。

羅傑的領域一經鋪開就把此地原本屬於白貓之神的「貓科」、「狩獵」、「白毛」這三大領域壓縮的無比之小,幾乎都擠到圖騰之柱內部的邊緣區去了!

這一點是圖騰神和天道升格者的區別決定的。

圖騰神以土著居民的信仰為食物。

說白了就是一種劣化版的神國踐行者。

儘管其也具備位格、領域和權柄。

但質量上和經過反覆打磨的天道飛升者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對抗起來高下也是一目了然!

殺戮位格悍然出手。

結果自然是羅傑反客為主。

另外一邊。

白貓之神終於從第二次的混亂中掙脫出來。

見羅傑沒有動手。

祂心頭狂喜。

但終究是認慫地閉上了雙眼。

「你究竟是什麼人?」

祂厲聲喝道。

羅傑很自然地說道:

「在問別人來歷的時候睜開眼睛是基本禮貌吧?」

「你放心,我不會偷襲你的。」

白貓之神猶豫了一下。

祂被羅傑如此凌厲的手段驚到了。

一時間殺意消退。

認慫指數則是直線飆升。

「這人好像不是來殺我的……」

「睜眼最多也就是暈一下!」

「我可以先虛與委蛇……等幫手來了,再聯手殺他!」

白貓之神心中轉過幾個小九九。

而後暗暗動用力量通過圖騰之柱聯絡了附近幾個從星空回歸的老哥之後。

這才慢吞吞地開口說道:

「你……」

「你可不能騙我!」

說話間。

祂有點忐忑地睜開了雙眼。

下一秒。

一張燦爛無比的笑臉直接懟到了祂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起。

數據欄上。

……

「提示:白貓之神由於注視你的本體而陷入了『混亂』!」

……

「累計達到3次混亂!」

……

「警告:白貓之神陷入了瘋狂!」

……

「成功地逼瘋一名圖騰之神,你獲得了新里程碑:禁忌之物」

……

「禁忌之物:所謂禁忌,就是連目光都無法企及的偉大存在」

……

「對應稱號:瘋子製造機(你的思維冷靜程度+10%;每逼瘋一個升格以上的角色,你的冷靜程度便會多增加3%)」

……

「這麼好騙啊!?」

看著眼前這隻歇斯底里地撓著祭壇的大白貓。

羅傑露出了驚詫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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