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這牆壁上所繪圖案,全部抹掉!」

安劍清招了招手,身後跟隨而來的隨扈千戶,立刻帶人上前抹去那一牆的鬼畫符。

這一次,趙御並未出聲阻攔。

而退到趙御身後的下屬當中,只有沈煉一人悄無聲息的凝視著趙御。

看看前面不約而同趕來的三位大佬,他似乎捋出了趙御這一系列動作背後包含的一絲目的。

「有什麼話,進府再說!」

安劍清看了一眼張英,隨即對著雨化田和趙靖忠拱手道:「還請兩位上官一起進府,做個見證!」

要說權利,其實安劍清和雨化田還有趙靖忠三人,都相差無幾。

一個掌握內閣御覽奏摺的批紅之權,百官奏摺,想要到達皇帝面前,必須要經過司禮監秉筆與掌印的首肯,權利不可謂不大。

錦衣衛更是直接聽命於皇帝,指揮使是少數幾個可以直接面聖的人物。

而雨化田這個西廠督公,實際意義和東廠一樣,職責是監察錦衣衛,實際上是皇帝用來制衡東廠和錦衣衛的。

不過,在官面上,司禮監和西廠始終是錦衣衛的上官。

「好!」

雨化田起身,一抖錦袍,先一步進入張英的府邸。

趙靖忠皺了皺眉,他能從一個小太監混到今天這個份上,嗅覺肯定比一般人要敏銳的多。

他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可現在箭在弦上,由不得他獨善其身了!

思量了片刻,趙靖忠也跟著走進了張英的府邸。

最後,趙御和張英也隨安劍清進入府邸,其他人則守在府外。

……

「說說吧,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一個錦衣衛千戶,如此不顧臉面來這裡胡鬧!」

前庭之中,三位大佬落座之後,安劍清對著趙御冷聲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趙御面無表情的看著站在趙靖忠身側的張英,淡然說道。

「哦?」

趙靖忠冷笑一聲,隨即問道:「那咱家倒是想要問問,張百戶到底欠了你多少銀兩,能讓你一個監司千戶不顧臉面的鬧這一出?」

「八百兩黃金!」

趙御臉不紅氣不喘的,張口就來!

「你!!趙御,你不要血口噴人!」

張英氣的血都涌到嗓子眼了,這傢伙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五百兩銀子,一夜的功夫,變成八百兩黃金了。

京城最黑的印子錢,都不敢這麼囂張吧?

「安指揮使,看來你們錦衣衛的家風,也不過如此啊!」

雨化田似笑非笑的盯著張英,陰陽怪氣的說道:「在本督主的西緝事廠,屬下可不敢這般與上官說話!」

安劍清冷著臉,緩緩起身。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兩個嘴巴子直接扇在了張英的臉上。

安劍清能做到錦衣衛的指揮使,除了腦子之外,手上的把式也不弱,這兩巴掌,直接把張英給扇趴下。

作為張英真正主子的趙靖忠,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眼神略微有些狐疑的盯著雨化田和安劍清。

很顯然,這倆人今天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既是欠債,還清也就是了……」

趙靖忠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這就是一個圈套,索性既然他們是以討債為藉口的,先將銀子給他們便是。

「公公,我當初只是收了那盧劍星五百兩銀子,根本就不是……」

「閉嘴!!!」

嘴角還在滲血的張英剛要辯解,卻見趙靖忠猛地變了臉色。

這個廢物!

趙靖忠心中惱恨不已,當初自己怎麼就選了這麼一個貨色?

此刻給了錢,一切就還有緩和的餘地。

而張英親口承認索取屬下銀兩,這就不是還錢能解決的事情了!

聽到張英的話,一旁的雨化田和安劍清很是隱晦的對視了一眼。

「張英,你可知錦衣衛的家法?!」

安劍清根本不給趙靖忠說話的機會,而是直接抽出了隨身佩戴的繡春刀。

「指揮使,我……」

噗嗤!

不等張英解釋,安劍清手起刀落,一顆肥碩的頭顱,瞪大眼睛滾落在庭院的地磚上。

「索取賄賂,允官買爵,殺無赦!!」安劍清緩緩的收刀入鞘,冷聲說道。

趙靖忠見張英已死,心中也不免的鬆了口氣。

雖然安插在錦衣衛的眼線斷了,最起碼還沒有波及到自己,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首惡既已伏誅,那咱家也不便多留了……」

起身,趙靖忠就要離開,卻被安劍清給攔了下來。

「趙公公且慢,安劍清還有一事相求。」

安劍清轉身攔在趙靖忠的面前,然後對著趙御使了個眼色。

趙御轉身離開,來到府邸外對著盧劍星招了招手。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張英府邸。

當看到地上那顆熟悉的頭顱的時候,盧劍星驚訝不已。

這個從前在錦衣衛,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的百戶大人,居然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了?

「此人乃是我錦衣衛稽查千戶所治下總旗,在錦衣衛當值多年,勞苦功高。」

說著,安劍清看向趙靖忠道:「如今稽查百戶空缺,我有意保舉此人任稽查百戶一職,還請司禮監給個方便。」

安劍清給保舉盧劍星是假,乘機壓一頭趙靖忠才是真的。

否則,內宦肆意安插眼線,進入直接受命於皇帝的錦衣衛,你趙靖忠莫不是想要替皇上當家?!

「這個自然!」趙靖忠黑著臉,但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今天這一場,看似只是一出鬧劇。

可出了府邸的趙靖忠立刻回過味來。

這些傢伙利用一個無關緊要的張英,居然給他耍了一套一石二鳥之計!

仔細想想……

一來,張英已死,他安插在錦衣衛的眼線也隨之消失,等於是拔掉了安劍清身邊的一顆釘子,再想重新安插一枚釘子,短時間內肯定不現實。

二來,錦衣衛看似好像和西廠有了某種微妙的聯繫,這樣一來,肯定會威脅到東廠的權柄。

世人都知道,自己的義父是東廠的實際掌控者。

越想,趙靖忠越是冷汗直冒。

原本他以為,安劍清和雨化田的目標是他這個司禮監秉筆。

現在想來,他們真正將矛頭對準的,是九千歲!!

畢竟,只要義父的權勢一天不倒,西廠和錦衣衛就不會有出頭之日!

想到這裡,趙靖忠立刻催促手下,朝著九千歲的府邸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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