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趙御並沒有像前幾天一樣去城外,而是直奔錦衣衛衙門。

在值堂當中找到安劍清,從安劍清處,趙御得到了一張名單。

這是錦衣衛密探傳回來的秘報,北直隸各個州府縣衙的受災情況都寫的一清二楚。

事情比趙御想像中的還要糟糕,北直隸周圍幾十個縣,已經有不少的災民朝著京城逃難而來。

趙御只能先挑選了一些比較嚴重的地方,隨即讓已經升任正堂千戶的沈煉和盧劍星分別帶人前往賑災。

……

晌午,趙御帶著五十名番役,來到一處豪奢的府邸前。

陳忠已經死在詔獄,這座宅子也被封了起來,就等著趙御這個查檢司出身的鎮撫使大人來禍禍了!

「開府!」

來到府邸門口,趙御直接從懷中掏出駕帖,扔給早已經守在門外多時的劉瑾。

京城之中,誰不知道陳忠是九千歲的狗腿子?

所以抄他的家,東廠或者說九千歲一定會派人過來盯著趙御。

誰也不敢保證,這陳忠會不會像之前的張英一樣,留下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哼!」

看過駕帖之後的劉瑾冷哼一聲,隨即擺擺手,身後的東廠番役們立刻上前,將門上的封條扯了下來。

推開陳忠府邸的大門,一步踏入其中的趙御卻微微一皺眉。

眼前這座宅院,布置的雖然很是豪奢,但不至於讓見過九千歲府邸的趙御皺眉。

而讓趙御真正皺眉的原因是,他似乎從眼前的宅院當中嗅出了一絲滲人的陰氣。

越過影壁,趙御來到前院當中,一連數日大雪,早已淹沒了兩廊台階,院落當中的落雪足有一尺多厚。

趙御順著石階,踩著積雪一步步的朝著通往內堂的過廊走去。

也不知為什麼,這大白天的,眼前這一座院子卻好像鬼宅一樣,總讓人心裡發寒。

趙御走過廊亭,透過拱門看到內庭當中居然如前面一樣,落雪已經堆積上了兩側廂房的台階。

很明顯,最起碼有好幾天,已經沒人在宅院當中走動了!

按照大乾律法,案犯府宅抄家之前,犯人家眷一律不得離開本家宅院半步!而時間一長,這才有了掃晦這一說法。

可眼前這做院子,卻似乎這幾天根本就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陳忠雖然是九千歲的狗腿子,可他作為京城四大富商之一,子嗣妻妾僕人之類的應該少不了。

「案犯家眷在何處?」趙御看著空蕩蕩的宅子,微微皺眉問道。

抄家這一門手藝,除了憑藉經驗搜索出犯人藏匿起來的銀子和值錢的物品之外,實際上最開始,都是先審問犯人的親屬,尤其是小妾之類的。

從他們的嘴裡,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知道一些值錢的東XZ匿的地方。

當然,這個前提是抄家的駕帖下發的及時,不然等抄家的人上門,裡面的人早就死絕了。

「回鎮撫使大人的話,案犯家眷都在後宅當中!」一直緊跟身後的劉瑾,見趙御問話,隨即陰陽怪氣的說道。

等趙御帶人來到後宅之後,看到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首,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從這些人的屍首來看,很明顯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而且這些人的身上,都有明顯的傷痕,最多的是脖頸處,幾乎每個人的喉嚨都被人用利器划過!

四十多人,就這麼直挺挺的躺在雪地里,僵硬發紫的臉上,依舊還帶著恐懼之色。

殺人滅口……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肯定是自己離開千歲府之後,魏忠賢派人直接將陳忠一家老小,斬盡殺絕!

看著內堂一地的屍首,趙御心裡自然明白,魏忠賢既然有能力殺人滅口,自然也有能力毀屍滅跡。

可他卻沒有這麼做,反而讓這些屍首直挺挺的就留在府邸當中。

原因只有一個,這些屍首,就是那老太監特意擺出來給他這個北司鎮撫使看的!!

「來人,還不趕緊將這些晦氣的東西清理出去?!」

片刻之後,劉瑾看著面無表情的趙御冷笑一聲,隨即指著滿地的屍首,對身後的番役道。

跟著劉瑾來的那些番役用百布掩住口鼻,然後上前將已經凍硬的屍首都抬了出去。

趙御斜著看了一眼劉瑾,隨即一揮手。

手下眾番役立刻四散而開,朝著府邸當中廂房而去。

而劉瑾這邊,除了被發配去抬屍首的那十來個倒霉蛋之外,其餘人分別分著趙御帶來的手下,進入廂房。

一個時辰後,宅院當中所有值錢的家當都被搜颳了出來。

陳忠不愧是京城四大富商之一,單單這一座府邸當中搜刮出來的現銀,就在內廷院落當中堆積起一座小山。

趙御來到現銀跟前,隨手撈起一錠五十兩的官銀,直接拋給了自己帶來的那名領頭番役掌班。

「大人,這是何意?」

掌班看著手上的銀錠子,有些不明所以。

「這五十兩是賞你的,剩下的弟兄,一人十兩!」趙御指了指地上的現銀,對著那掌班輕描淡寫的說道。

「啊?!」

這掌班吃了一驚,隨即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劉瑾。

雖然廠衛當中有不成文的規矩,查檢司抄家逢十扒一,可你好歹也備著點人啊!

身旁還有東廠的掌刑正堂官在,就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分銀子?!

「趙御,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分髒銀?!」劉瑾立刻跳出來,伸手指向趙御厲聲喝道。

他此刻面上看似震驚,實際上心裡已經樂開花了!

這傢伙是以前分髒銀分習慣了,膽敢當著他的面私分髒銀,這罪名可是不小。

趙御並沒有搭理劉瑾,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那名掌班,冷聲說道:「本鎮撫使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哦……哦,遵令!」

掌班見趙御神色冷冽,隨即一咬牙,直接來到現銀旁邊,將一箱子十兩規模的銀子搬出來。

其餘的番役看了看劉瑾,本來是不敢拿這銀子的。

可是再看看一旁的趙御,想想西廠治軍千戶處的番役們對趙御的評價,也就硬著頭皮上前,領了這十兩銀子的賞。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當著咱家這個掌刑正官的面私分髒銀,咱家要在千歲爺跟前……」

劉瑾的話還未說完,趙御直接轉身,右手竄出以迅雷之勢猛地握住了劉瑾伸過來的手指頭。

咔嚓!

不等劉瑾反應過來,指向趙御的手指頭處傳來一陣劇痛。

「嗷……」

趙御鬆開手,劉瑾抱著被掰折的手指頭,在內堂院落當中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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