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不客氣。
帶頭過來的三十六七歲男人白面油胖，才走近就壓低聲音：「滾蛋啊！少特麼瞎幾把嚷嚷……」
潘江源還滿臉無辜：「是不對嘛，拖影……」
人家二話不說唰的就是給他一巴掌抽過去！
看潘江源那纖瘦的身板，能直接打飛了。
還好周曉波跟另外倆就擠在他身後，能毛遂自薦來搬貨的體格還不錯，馬上伸手擋住還反抗：「臥槽尼瑪，憑什麼打人！」
高職生還是比較蠻橫的，西南學院周圍更是自家地里沒怕過誰。
脖子梗得比誰都凶。
對方也不是社會人兒啊，遇見這種愣頭青就楞了下。
趙德柱也給自己小弟撐腰：「這是法治社會，有事說事，動手打人分分鐘報警！」
說著摸出手機來晃晃。
高檔手機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起碼比他們幾個的外觀穿著要有力得多。
對方氣焰又消散些，裝著不耐煩的擺手：「行行行，走吧走吧，不懂就別嗶嗶。」
晚了。
之前在門口蹲著抽煙的那幾個中青年男人，已經聽見這邊的動靜過來：「什麼事情？」
白面胖男人笑著擺手：「沒什麼，鄉巴佬沒用過好東西，不習慣。」
潘江源本來被嚇著，有點往同伴背後躲。
他已經很久沒享受過有同伴支持的感覺了。
趙德柱再次感謝從幾位大佬那裡學來的觀察習慣。
隨時隨地注意觀察，隨時隨地把觀察到的細節用來思考分析。
也許有煞筆會會覺得這樣活得好累。
那就活該他們是窮人。
而夏姐、李校長、首富爸爸這些人，無一不是隨時隨刻在觀察周邊的聰明人。
趙德柱從雙方態度就能判斷出高下來，馬上開口：「我們不就是順口說了句顯示器拖影嗎，這人過來就要抽嘴巴，還是不是開門做生意了，我們可是慕名而來挑戰的，這是響噹噹的軍醫大槍神！」
潘江源肯定被自己這個名號嚇了一跳。
但聽了趙德柱的話，還是強撐著開口：「螢幕刷新率不對……」
反正趙德柱立刻看見白面胖男人臉色扭曲，從最早聽見的難看，到恐嚇，再到堆笑。
現在的表情明顯有些亂了陣腳的感覺。
他背後的人還想撐出來叫罵什麼。
那幾個中青年卻馬上表情凝重的指指他，然後走到螢幕這邊來隨手動動滑鼠。
其中一個還鬆口氣：「沒什麼問題啊。」
都看了看，甚至把呆滯在畫面上的角色引導移動了下。
都沒覺得有什麼：「小兄弟，沒什麼問題吧？」
那個長出口氣的白面胖男人還陡然提高音量：「我說你就是來搗亂的，滾出去！」
潘江源慌亂的看眼趙德柱。
當大哥的就是要在這種時候信任自己人：「別怕，有什麼說什麼，心頭有鬼的人才聽不得真話。」
潘江源就真的坐回那個座位，操控角色，快速彈跳、拔槍、射擊、空中轉身。
反正趙德柱是沒看出來有任何問題的。
但潘江源手不停，就一直飛快的操作，甚至還把臉挪開不看螢幕。
這也不妨礙他指尖如飛的在鍵盤上操控，滑鼠手更是好像在寫書法那麼行雲流水，大開大合。
結果，周圍站著的十來個人里，從周曉波開始，接連有人開始捂頭捂眼，甚至有個人哇的一聲，吐了！
就在現場華麗麗的嘔吐出來！
這種3D遊戲高速運轉下，有些人的確會產生眩暈嘔吐感。
但在場應該大多數都是玩遊戲熟悉這種遊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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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也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那幾個中青年已經有點臉色鐵青了，彎腰接過潘江源的滑鼠，快速擺弄下顯示器設置：「數據沒問題啊。」
其中一個摸出手機打電話：「老莫，你那邊不是有校色檢測儀嗎，刷新率有沒有什麼設備檢測？好，都帶過來看看。」
掛了電話：「老何，八十台全新機器，單價是你報的，性能指標都在合同上寫著的，這是我們要用在爭霸賽總決賽上刷臉的東西，說好了絕對不能掉鏈子，最後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
肉眼可見，這個白面胖男人臉上的汗水奔涌而出，稍有社會閱歷的人，就已經知道他心虛得要命！
哪怕故作鎮定的艱難開口：「沒有……沒有問題的，絕對都是……」
另一個低頭查看設備的抬頭：「昨天晚上連夜裝完，你說液晶顯示器的壽命不如老東西，所以東東他們訓練不要拿這個，就是怕他們發現不對勁？」
提高音量：「東東！你們幾個過來試試看！」
那幾個之前在訓練被圍觀的遊戲者，聞聲過來馬上坐下開機對戰。
一字排開的嶄新顯示器，果然是乍一看沒什麼問題。
甚至這幾個中青年也打開電腦在旁邊操作，都感覺沒問題。
只有高手們在高速操作，手速加快到一定程度。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出來了！
有個暴躁的男青年直接跳起來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那個老何臉上！
這會兒就沒人敢說什麼法治社會報警。
所有人都看著那個男青年暴跳如雷的默不作聲拳打腳踢！
老何背後那幾個人也一動不敢動。
看著那個老何被打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
也沒人去阻攔。
潘江源又被嚇著了，看趙德柱。
這邊穩穩的站著，示意不要慌，小場面。
他心裡甚至已經在盤算要怎麼利用這個場面了。
等到有個中年人匆匆忙忙提著那種不鏽鋼包邊的工具箱過來，掛了設備快速檢測並且擺弄了好一會兒顯示器設置，才能確定：「應該是改過顯示器板載BIOS參數，刷新率達不到電競水平的B級貨，拿來冒充A級品。」
暴打上升到新的階段。
其他幾個中青年都過去上腳踹，然後指著老何那幾個同伴：「馬上先把原來的顯示器給老子換回來，耽誤了今天的營業一個小時多少錢你們是要賠的，尾款就不要想，現在看怎麼收尾解決這個事情吧。」
那幾人倒是馬上跑著把靠近後門邊堆放的一台台CRT搬過來，想挨著換回去。
可剛換了一台，就有人不滿：「換錘子啊，姓何的馬上把錢給老子吐出來，換一家拿貨趕緊送過來，這些舊顯示器擺在這裡準備丟人嗎？」
其他人也點頭：「對，還有兩天就搞總決賽了，反正都要換，現在臨時換回來，下午晚上又換新的，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嘛，這幾個小時的損失都是姓何的自找，你特麼老老實實把錢吐出來善後，不然今天這個事情擺不平，一百多萬的貨款，你這個算是詐騙案了吧。」
無數次被吃裡扒外的趙德柱，其實想提醒對方，這事兒多半還有個裡應外合的角兒。
但對方又不是他什麼人，他就安安穩穩的坐在高級電腦椅上翹著二郎腿看熱鬧。
繼續練習自己的觀察功力，看能不能發現這幾個網吧合伙人當中，誰不對勁。
對方也根本沒在意他，甚至都沒提怎麼感謝下這邊的發現者。
可能最多當成消費者投訴處理。
其中一個還冷笑著過去揣老何：「錢我們沒怠慢你，舊機器也同意處理折舊給你，你特麼為了錢連我們的東西都敢貪！你慘了……」
趙德柱聞言看了下那些人搬過來的CRT顯示器。
眼睛忽然亮了亮。
起身過去看。
這年頭應該就是液晶顯示器正在攻城略池，搶奪CRT顯示器的分水嶺。
液晶顯示器應該一切優勢都在吊打CRT，螢幕拖影這種問題也很快會被解決，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貴。
只要液晶面板的價格徹底垮下去，整個液晶顯示器就會摧枯拉朽的把所有大腦殼顯示器、電視機都趕出市場。
這是後世任何人都明白的事情。
但這年頭的CRT顯示器還在拚命挖掘潛力，想保住市場。
所以市面上基本都是純平顯示器，正面看上去是個水平面，這跟CRT球面屏的原理進了一大步。
可趙德柱瞥見的那台CRT好像不是，既不是純平，也不是球面。
本來吸引他的是那顯示器上的SONY品牌。
可走近這麼一看，就能發現那顯示器居然是柱面！
也就是上下垂直，左右有點輕微的弧度。
再配合這個牌子，這特麼是著名的特麗瓏顯示器啊。
CRT顯示器的頂級王者存在。
別的東西趙德柱不熟悉，粵東人民領先全國能時不時接觸到舶來品，那些年對焦盆來各種玩意兒更是推崇有加。
這種柱面特麗瓏顯示器可以說吊錘所有大腦殼顯示器，更是比拖影還比較嚴重的早期液晶顯示器，更適合電競遊戲。
這裡居然已經趨於報廢？
可以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