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小的們先給您換上新裝。」

幾個女鬼嬉笑著給李馗脫下防護服和裡面的衣服,換上了一套嶄新的新郎官服飾,整個過程李馗雙目緊閉,非是不能接受換衣,實在是這幾個女鬼的真身太過駭人。

萬幸藏在懷裡的羊皮紙以及戴在手腕上的鎖魂鏈沒有被發現,或者說她們根本就看不見。倒是手機、香煙、打火機被搜了出來。

「姐姐,這是何物?」

一女鬼手裡把玩著手機,悄聲問旁邊的姐妹。

被稱姐姐的女鬼估計是上吊而死,長長的舌頭垂至心口,伸手接過看了兩眼往主頁鍵按了下去,漆黑的螢幕頓時亮了起來,一個人物圖案映入眼帘。

「呀——」

手機啪的掉在地上,女鬼捂著心口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這聲驚呼將其餘幾個女鬼的注意吸引了過來,一個明顯是領頭的女鬼當即皺起眉頭,上前拿起手機放在紅木盤子上,語氣森嚴:

「姑爺的東西就是姑姑的東西,你們怎麼能亂碰,趕緊把鞋子給姑爺穿上就走!」

「妹妹再也不敢了!」方才兩名女鬼面色惶恐地道歉。

經過這一小小插曲,那領頭的女鬼輕聲喚了聲姑爺,見李馗不予理會,又重新喚了一聲。

眼見躲不過去,李馗緩緩睜開眼,一個半個腦袋都泡爛的女鬼立於他的面前,這一眼著實讓李馗的五臟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又重新闔上眼皮。

女鬼不疑有他,反正往上數十任姑爺要麼哭著求饒,要麼心若死灰,當然也有那些毫不知情的愚笨公子哥,傻乎乎地準備自己的人生喜事,見怪不怪了。

瞧著這位新姑爺挺有脾氣,女鬼也就懶得再費口舌,從背後掏出足有手掌粗的麻繩給李馗來了個五花大綁,旋即半邊嘴角勾了勾:

「姑爺,您吶在這候著,等鄧姑姑應付完賓客自會來找您。」

說完就給李馗蓋上紅蓋頭,帶著剩下幾個女鬼走了出去。

房門輕輕關上。

李馗睜眼,用力晃下頭上紅布,忍不住哀嘆了口氣,鄧小玲在他身上下的束縛消失了,但那群女鬼又給他重新捆了一層,能不能給點活路啊!

直到此時,若說沒有想出反擊的法子,倒也未必。關鍵就在羊皮紙上,李馗現在有十五點功德,能夠兌換的東西不算多但也絕不算少。

可驅邪的兵器大多需要法力驅動,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李馗記得在兵器類里有一把m1887驅邪霰彈槍,這玩意能不能轟死鄧小玲他不知道,確是唯一能夠進行反擊的手段。

略微思考後,心裡有了主意,李馗這才抽空打量起此間屋子。

乍一看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到處貼著紅色的囍字,桌子上的燭火蕩漾出迷離的光暈,只是當他抬起頭時,瞳孔驟然一縮,駭然見到床頂懸掛著一具骷髏。

細細一看,這具骷髏四肢百骸都有極細微的小孔,密密麻麻著實駭人,不難想像生者死前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這是什麼深仇大怨?』李馗心想。

房門被輕輕推開。

一襲盛裝的鄧小玲邁著蓮步走了進來,手指微動,房門又重新關上,美目看著李馗俊朗帥氣的模樣,舔了舔紅唇,踱步到面前坐下。

「郎君,這一身當真俊的很。」

不得不說,鄧小玲幻化出的樣貌很美,一顰一笑勾人心魂,可一旦聯想到這副幻象下不知是何等可怖的嘴臉,著實讓人心有戚戚。

「你喜歡?」李馗平淡道。

「當然喜歡!「鄧小玲笑靨如花。

李馗動了兩下身子,示意捆在自己身上的繩子:「今夜是你我大喜之日,你這樣捆著我不合適吧?」

「嘻嘻……倒是妾身考慮不周。」鄧小玲也是異常爽快,玉指微動,便見粗大的麻繩頓時裂成兩截,「春宵苦短,郎君我們該歇息了!」

說話間,身上的大紅袍子自動脫落,露出如玉脂般的雙肩,輕輕環抱住李馗,俏臉埋在發間,下意識深吸了口,濃烈的元陽激得她雙頰微微泛紅。

李馗也不躲,只是看了一眼,詢問道:「好歹也是一夜夫妻,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至少讓我死個明白,到時候我還會主動配合你!」

聞聽此言,鄧小玲的目光流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就貼著李馗的肩膀:

「相公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便是。」

「我叫李馗!」

鄧小玲微微一愣,這才正眼瞧了李馗幾分,這個男人似乎確實與以往的相公們有很大不同,好像更有趣些,轉念一想這樣也不錯……比那些繡花枕頭強。

另一方面她也不怕李馗耍什麼花樣,一個普通人能夠在她的掌心裡翻出風浪來嗎?她鄧姑姑又不是第一天做新娘!

「此事倒是妾身的疏忽,這就給相公賠罪!」

鄧小玲手一招,桌子上的酒壺酒杯立即飛了過來,一杯酒握在手裡,另一杯酒停在李馗的手邊。

用意再明顯不過,要喝交杯酒!

李馗很乖,與鄧小玲喝過交杯酒後,嘴角露出微笑,終是將自己心底的疑惑付之於口:「還未請教娘子,為何宅邸各處掛滿了屍骸,尤其是我們頭頂這具,莫不是娘子想讓它看著我們洞房?」

「對,就是讓它看著我們洞房!」

「……」

(甘你娘,你是不是有毛病。)李馗心裡怒罵,轉而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

鄧小玲緩緩支起腰身,先是看了兩眼頭頂的屍骨,臉上的巧笑嫣然漸漸抿下,殷紅的指甲輕輕划過李馗的臉頰,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放到嘴裡吮了兩下:

「相公想知道?」

李馗因為疼痛不由抽了兩下嘴角,笑容不減:「想,可你願意告訴我嗎?」

「男人是不是天生就會逢場作戲?」鄧小玲看著李馗的模樣,語氣頗為哀怨,「相公方才也說過,我們倆到底是一夜夫妻,關於這裡的事情也不算是秘密,自然可與相公說。」

「我想想……

「妾身與相公說個故事吧。」

「那是個蠻久遠的故事了。數十年前中原王朝還在,邊陲之地有一戶人家姓王,這王家曾是有名的大戶人家,只可惜數年前運道不好,得罪了貴人,家道中落,日子過的一日比一日潦倒。

「十幾年後,王家的這位公子長大成人,也與一戶人家結了親,他呢……讀了幾年書始終想要重振門楣,只可惜屢屢落第,對於他的抱負、堅持、執念,她的夫人無半句怨言,始終用行動支持他!」

「從不讓相公沾半點陽春水,家庭的重擔全壓在夫人身上,白天需要在酒館裡打工,晚上回到家給別人編織衣服賺點零錢,同樣是豆蔻年華,她的手早已滿是老繭。」

說到這裡時,鄧小玲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下,瞥去李馗臉上平靜的神態,微微一笑:

「有一年,妻子送相公去趕考,等了數月全無消息,偏生這時妻子才知自己懷有身孕,路途遙遠想要去找而又無能為力,好不容易等孩子生下來,卻有同去趕考的鄉親告訴她。

「她的那位相公得到了朝中某位貴人的賞識,招做了上門女婿,據說剛娶的妻子不日前還懷上了孩子。」

鄧小玲俏生生站在李馗面前,嬉笑著問道:

「相公,你說這位夫人是什麼感受?」

李馗眸底複雜的思緒一閃而過,微微抬頭看去鄧小玲,吐出兩個字:

「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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