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修行生貪念,枉為罰惡判官。念在往日功勞,交出仙丹,罰鞭三百。」

城隍話音剛落,罰惡判官噗通一聲跪下,面目悲戚。

「卑職辜負大人寬容,所犯無可挽回,已經將仙丹吞服煉化。」

說著手中神光閃耀,刷向自己頭顱。

「大膽!如此重罪,豈能一死了之!」

城隍怒喝一聲,瞬間禁錮判官動作:「摘去判官印,明日本王就入宮請罪,詢問陛下如何處置!」

幾名鬼差,將罰惡判官押了下去。

殿中旁觀眾人,原本同情之色化作疑惑,張誠率先臉色劇變。

「嘔——」

張誠手指摳嗓子,法力流轉全身,將一縷縷未煉化的純陽氣息排出體外。

其他煉神高人見此,先是疑惑,隨後個個施法效仿。

赤元真人說道:「諸位無需如此,那純陽仙丹老道仔細鑑賞過,確實由仙靈之物煉成。」

這話一說,張誠等人臉色更加難看,麵皮厚的直接出殿將酒水都吐乾淨。

周易立刻明白,這位煉丹大家也是城隍僱傭的演員。

所有人都認為,仙丹是以蛇仙遺骸煉成,唯有周易知曉哪有什麼蛇仙遺骸。

洛京城隍雖然不知道此事,也讓人鑑定過仙丹為真,但是仍然不敢吃。

活的越久,越是不相信天上掉餡餅。

於是請大家來鑒丹,又當著所有人的面,來了一場盜丹戲。

殿中所有人都是見證,不是城隍懷疑仙丹,而是真的發生了意外。

景泰帝縱然心有不滿,礙於臉面,甚至還要安慰城隍。

待到所有人安靜下來,各種法術、寶物探查,並沒有發現神魂肉身異樣,才勉強平服了心緒。

「仙丹已失,賞丹會辦不下去。」

城隍說道:「諸位乘興而來,本王不能讓道友敗興而去,備下了薄禮送上。」

說著一揮手,每人身前多了個精緻玉瓶,當中有渾黃液體。

「這是本王消耗神力,從忘川河攝來的靈水,有消除業力的妙用。」

煉神高人都識貨,見此才神色好了些。

丹會至此,已經沒辦法繼續,於是紛紛請辭。

周易隨著張誠離開陰司,抬頭看清冷明月,恍如隔世。

張誠啪的一聲,用力給了自己一嘴巴子。

「特奶奶的,明知道誰捨得將仙丹讓人鑑賞,憑白損失丹氣,還是忍不住來了,果然是個坑!」

周易聞言晃了晃手中玉瓶,寬慰道:「也不錯了,每人一份忘川河水,消耗香火神力數量不少。」

香火神力是神道根基,不能自行煉出,唯有生靈願力才能凝結,輕易不會消耗。

「這是該死的封口費!」

張誠很想將玉瓶摔碎,揮了幾次手,又捨不得。

忘川河活人莫近,煉神高人也要遠遠避開。傳說有道門真仙,妄圖從河中將門人神魂撈出來,結果一同被河水淹沒,再也沒有出來。

城隍坐鎮陰司,獲忘川河認可,才可以消耗神力攝出些許靈水。

修行之人最重因果,能洗滌業力的忘川河水,怎麼可能捨得扔掉。

「張哥,你是怎麼看出城隍算計?」

周易如果不知道仙丹有異,絕對是殿中最後一個想明白。

「呵呵!城隍生前是法家大儒,法度森嚴。武判盜了仙丹,竟然只是削去官職,就是禿驢頭上的虱子!」

這時。

一名神僧從陰司走出,聽到張誠說話,高宣佛號。

「阿彌陀佛!今日之事,貧僧會事無巨細的稟報主持師叔,張施主」

張誠目瞪口呆,看著僧人消失,化作遁光消失。

「今日諸事不順!必須尋小娘子,安慰受傷的心靈……」

周易莞爾一笑,駕雲飛回清風小築。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洛黎還在院中練劍,三十六式劍招已經施展純熟。

每練一遍,皮膜肌肉筋骨都會淬鍊一次。

大乾劍經是武聖編纂,高屋建瓴,已經是最上等的功法。

「見過先生。」

「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周易在劍道上不輸任何人,解答了幾個問題,坐在石椅上思索賞仙丹會。

會中人的動作神情話語,逐個在眼前閃過,揣摩其意。

「果然如老張所說,年歲過兩百,沒好人啊……」

譬如今晚最聊得來的洪玥,一是她與張誠關係不錯,二是性子爽朗大方,現在回想起來,也只是表面而已。

當時,幾名背後有一品指點的修士,都沒有貪圖仙丹純陽氣息。

如果說洪玥等人,對城隍算計完全不知情,周易是絕不相信。

周易也是在判官盜丹之後,才明悟城隍演戲。

「菩提之禍,不知景泰帝扮演了什麼角色。縱然認不出蛇仙遺骸真假,取回之後,煉丹過程中也會發現……」

「城隍或許知道什麼,否則不會寧願得罪這麼多人,也不去服用仙丹!」

……

萬壽宮。

偌大宮殿,燈火通明,只有景泰帝獨自誦經。

「……絕嗜禁慾,避嫌遠疑,高行微言,所以修身養性,可以長守其生也!」

楚公公出現在身後,低聲說道:「密衛傳訊,明靈王仙丹丟失。」

「這老東西活了幾百歲,膽子愈發小了。」

景泰帝又問道:「其他幾枚仙丹如何了?」

楚公公稟報道:「除了楚王爺當著老奴的面服用,紫雲真人自稱閉關煉化,其他的暫不知如何。」

「記得隨時打探,不可有疏漏。蛇仙遺骸煉成丹藥不少,需要有人先行試過。」

景泰帝說道:「朕還記得,當年與大伴還有奉先,連斬十八反王。只要仙丹有效,你我必續命百五年!」

楚大伴三叩九拜:「謝陛下恩典!」

「起來吧,你我還需客氣什麼。」

景泰帝忽然問道:「大伴可知,大乾立國至今,為何換了五任城隍?」

神道修士壽元悠長,尤其是洛京人口眾多,不缺香火願力蘊養陰神,壽元比妖族也不差。

楚公公搖頭道:「奴才不知。」

「因為他們不聽太祖與中宗的話……」

景泰帝面色陡然陰沉。

……

東宮。

太子自從獲賜仙丹,就心緒不寧。

悄悄請來數位丹道高人鑑定,確實是純陽仙丹。

如此仍然不敢輕服,只得請來覃先生詢問。

「殿下無需多想,服用便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雷霆雨露……」

太子立刻明白,無論仙丹還是毒藥,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仰頭將仙丹吞服,入口即融,化作滾滾純陽之氣。

蒼白面龐逐漸紅潤,枯黃頭髮染成烏黑,服用無數靈丹都難以治癒的心痛之疾,瞬間化作烏有。

「呼——」

太子長呼一口氣,十數年沒有如此舒暢了。

「果然是仙丹,明日孤就去萬壽宮,與父親敘話。」

「理當如此。」

覃先生雙目靈光閃爍,將太子體內純陽之氣變化,絲毫不差的記在心中。

……

燕王府。

李樂見到秦瓊河范先生過來,忙不迭的詢問。

「秦先生,范先生,可要為本王出出主意。」

「這仙丹服不服?」

周易聞言面色古怪,景泰帝煉成仙丹,大發善心賞賜城隍、皇子,結果一個個都懷疑是毒藥。

做人到這種境界,也不容易啊!

范無咎施展十數種儒道法術,靈光閃爍,鑑別仙丹真假。

「這丹理應是真的,先皇曾經煉成一枚,與眼前一般無二。」

李樂驚喜道:「祖父也曾煉過仙丹?效果如何?」

范無咎說道:「先帝服用之後,百病全消,身輕體健,至百五歲安然無恙。」

「如此甚好啊!」

李樂自認為比哥哥活得久,可是絕不介意多活幾十年。

范無咎注意到周易神色,疑惑道:「秦先生有不同看法」

同為一品修士,兩人平日裡經常坐而論道,關係相處不錯。實力到了范無咎的境界,除非阻道,極少有與人結仇。

「秦某山野之人,不似范先生見多識廣。」

周易笑道:「不過昨晚聽到消息,陛下賜予城隍的仙丹,失竊了。」

李樂悚然一驚,與范無咎對視一眼,問道:「那該如何?」

周易說道:「平日裡陛下所賜,殿下如何處置,遵循舊例即可。」

李樂頓時明白,對著皇宮方向拱手。

「父皇賜仙丹,舐犢情深,必須供起來,早晚焚香叩首!」

「待到良辰吉日,再行服丹!」

……

景泰帝對外宣稱,騎牛真仙斬殺蛇妖之功,皇族不得獨占。

洛京有名有姓的一品高人,諸多一字王、皇子,朝中重臣,都有仙丹賜下。

監國太子上朝後,垂垂欲墜老者返老還童,身輕體健精神奕奕,

許多遲疑的人心中有了底,景泰帝再狠毒,總不能害自己兒子,服用仙丹後或者壽元延綿,或者暗傷平服,或者返老還童。

一時間關於純陽仙丹的傳聞,甚囂塵上,引得京中暗流洶湧。

物部同僚,聽聞周易參加了賞仙丹會,紛紛前來打探消息。

大家有自知之明,並不是圖謀仙丹,而是為了長見識。

大乾沒有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有類似意思的諺語。

「這得問張哥,他當時離得最近,狠狠的吸了幾口仙氣兒。」

正在作畫的張誠,正好在為燕赤霄點睛,聽到這話筆桿微顫,整幅畫意境水準立刻降了幾個層次。

陳英注意到張誠神色,連忙轉移話題。

「明日公孫將軍午門獻俘,聽說有數位上三品叛逆,大家去不去觀禮?」

「去,必須去!」

周易自從知道北疆戰事結束,心心念念等著獻俘。

按照上次處斬厲山的經驗,刑房大獄,將有數位禁錮不能動的上三品……

一波暴富,就在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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