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壽!」

白蓮邪佛不斷念誦經文,寶座刷過一道佛光,將侯緣扔了出來。

「佛祖,再讓俺坐一會兒你的位子!」

侯緣身上氣息不斷變化,閃爍黑白色佛光,白的是佛域正統佛法,黑的是白蓮邪法。

一正一邪兩種佛法,侯緣肉身竟然沒有崩碎,只能說天賦異稟。

「滾!」

白蓮邪佛連佛號都不宣,落坐在寶座上,嘗試修復裂痕。

這白蓮寶座是道的凝聚,並非真的實體,之前破碎的只是表象,並未觸及本質。

邪佛自成道至今,忘川河都渡過不知多少遭,還從未遇見過能真的能傷害白蓮寶座的仙佛。然而,無論施展各種神通術法,或者灌注海量香火願力,裂痕都難以消除。。

這縷裂痕看似不大,卻傷及了寶座根基。

白蓮邪佛真靈寄託於寶座,輪迴轉世之時,如乘坐無漏寶船渡過忘川河,現在船艙有了縫隙。

再渡忘川時候,或許會有忘川河水沖刷真靈。

等同於將白蓮邪佛,從仙佛第三步境界,打落了一絲。

「居士,你……」

白蓮邪佛六目倒豎,想要呵斥周易,忽的想起那杏黃小旗,聲音一弱,說道:「速速送貧僧入輪迴吧!」

「如道友所願!」

周易話音落下,金蛟剪合攏,將邪佛脖頸剪斷。

妖魔圖鑑翻了一百多頁……

白蓮邪佛圖鑑再次點亮,仍然沒有記憶出現。

周易現在對仙佛了解多了許多,明悟邪佛死的只是肉身神魂,並非真的湮滅。

一縷真靈落入輪迴,待到有信徒召喚便,能從忘川河中轉世歸來。

獲得地煞神通:

白蓮菩薩圖鑑點亮……

獲得地煞神通:壺天。

周易面色一喜,曾經心心念念的這門神通,終於到手了。

壺天神通可開闢私人空間,活物亦可存活其中,雖道行增長空間不斷擴大,可在其中建造洞府,比乾坤袋空間法器高明了不知多少。

修行至大成後,或許可領悟袖裡乾坤,掌中佛國之類的大神通。

邪佛一死,封禁術法消散。

妙善五感回歸,立刻運轉佛法,發現邪佛願力消失才鬆了口氣。

「阿彌陀佛!多謝仙長救命之恩!」

「仙長萬壽!牛爺萬壽!」

朱康從神牛腹下鑽出來,四蹄趴在地上,連聲感謝。

「妙善,你先不要謝貧道……」

周易招手回金蛟剪,兩條金蛟首尾勾連,如同金鐲環在手腕上。

與金蛟剪心意日益相通,已經可以稍稍變化形態。

「這潑猴為求長生,捨棄佛門護法位,欲拜入白蓮門下,幾乎化作妖魔之流。今日貧道見了,自是不能不管……」

周易聲音平淡,卻不容妙善師徒拒絕。

妙善面色微變,仙長直呼法號,顯然已經動怒,口誦佛經不敢求情。

朱康乾脆雙眼一閉,眼不見為凈。

侯緣抓耳撓腮,不斷拱手求饒道:「仙長,俺自化形之日,就吃齋念佛。至今可未殺過人族,難道只因修行邪法就當誅不成?」

「貧道不會殺你,便封印百年,磨鍊一下性子,也是而你好!」

周易話音落下,法力化作擎天巨掌抓向侯緣。

「吼!」

侯緣從來是不服輸性子,哪怕面對佛祖真仙也敢出手,仰天長嘯化作金毛巨猿。

巨猿雙目一黑一白,射出兩道神光,竟然阻礙了法力手掌一瞬。

潼城之行,除去周易便是侯緣所獲最多,體內神獸血脈進一步純化,更是融合邪佛異力,煉成了一門恐怖神通。

可惜,再進步多少,不跨過仙佛界限,仍然是螻蟻。

法力巨掌一把抓住侯緣,任它如何掙扎也是紋絲不動,飛向潼城外荒山。

荒山從中劈開,裂縫貫通東西兩側,法力巨掌迅速縮小落入當中。

轟隆隆!

一聲聲巨響,荒山緩緩合攏,又恢復原本模樣。

吼!吼!吼!

山腹中不斷傳出侯緣不甘嘶吼,引得荒山不斷晃動,試圖掙脫鎮壓。

「聒噪!」

周易屈指一彈,又有流光穿入山中,立刻安靜下來。

「阿彌陀佛!孽徒頑劣,謝仙長管教!」

妙善心中鬆了口氣,只要不是一掌拍死,封印百年不算什麼。

侯緣關乎妙善的度化大願,百年時間尚且等得起,當真死了,幾乎等同道途斷絕。

「仙長仁慈!」

朱康化作人形,拍著胸脯保證道:「師尊儘管繼續東遊,傳播佛法,弟子定能看護好師兄,每日送上吃喝。」

「孽徒休想偷懶,百年時間,那潑猴還餓不死!」

妙善可不敢讓朱康待在大乾,豈不是羊入虎口,又要折一弟子。

侯緣、朱康都有妖仙之姿,未來若能成就佛門護法明王,妙善的度化大願進度提升一大截。

周易看了一眼潼城街上,許多迷茫不知所措的邪佛信徒,忍不住嘆息一聲。

邪經異力,已經將其神魂扭曲,成了潛在的白蓮妖人,縱使真仙法力也不能凈化。

大乾處理白蓮信徒的方式,唯殺一途。

曾經有仁宗在位期間,憐憫誤誦邪經的百姓,將其送入書院日夜以浩然之氣凈化,結果施法的大儒反而成了白蓮妖人。

此法實施末期,一度讓白蓮妖人猖獗數倍,因此死去的其他人,比白蓮信徒多許多倍。

仙佛神魔的世界,律法不得不嚴苛。

「此間事了,貧道明日還要當值,就不留了。」

「恭送仙長。」

妙善不想再去洛京,打算繞道連日離開大乾。

朱康面露遲疑之色,最後一狠心,張口吐出兩顆青翠靈晶。

「仙長,這靈晶是小朱以血脈之力凝成,使用之後可令方圓萬里,五穀豐登三五載。」

周易揮手攝過靈晶,感應其中玄妙,點頭笑道。

「待東遊歸來,來貧道家中品茶!」

說完騎在神牛背上,化作五色遁光消失在天際。

朱康欣喜若狂,躬身說道:「謝仙長,小朱記得了。」

「阿彌陀佛!」

妙善眉頭微皺,愈發想要快快離開大乾。

……

萬壽宮。

青煙裊裊。

殿中僅有景泰帝端坐上方,面色鐵青。

「……潼關一役,麾下與摩雲偽王廝殺,五臟俱裂,僥倖活命,也因此傷了根基。前些時日貪圖延壽,受邪僧蠱惑,差點落入了魔道。」

裴黑虎跪在下面,雙目淚流:「如今幡然悔悟,特來御前請罪,還請陛下責罰!」

裴黑虎滅口彌勒教主,逃離潼城之後,拚命趕來洛京。與真仙結下因果,唯有大乾朝廷能救他一名,否則躲到天涯海角也無濟於事。

裴黑虎忠心景泰帝數十年,不止功勞赫赫,更是朝廷威震佛道宗門的支柱之一。

即使招惹了真仙,又沒有鑄成大錯,相信景泰帝會保下他。

「潼關一役,轉眼三十餘年過去了。」

景泰帝微微嘆息,明知裴黑虎當誅,卻又忍不住心軟。

畢竟是左膀右臂,又是一品武道強人,朝中能與裴黑虎相提並論的沒有幾個。

楚公公出現在景泰帝身後,躬身施禮。

「陛下,已經查清楚了,潼城城隍……」

後面變成傳音,將潼城外邪佛出世,以及真仙斬佛的經過詳細講述。

「原來又是一個大忠臣!」

景泰帝冷哼一聲,他知道彌勒教作亂,幕後是白蓮聖母操控。

裴黑虎落入延壽魔障,不惜背叛大乾,與白蓮聖母脫不了干係,以此來看尚可原諒。

畢竟是凡俗,在仙佛算計中,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偏偏惹出真仙之事,裴黑虎絕口不提,不斷回憶曾經情誼,所說也只有妙善師徒三人,讓景泰帝響起了皇叔祖。

什麼赤膽忠心,只是想拉皇族下水!

「裴愛卿,因你一己之私,差點害死潼城十數萬百姓軍卒。」

景泰帝冷漠道:「朕若是因私情赦免你,那如何給天下人交代,史書上如何記載?」

「陛下……」

裴黑虎心思一緊,不知哪裡出了問題。

「莫要再說了,朕會厚葬愛卿,追封為威遠王!」

景泰帝打斷裴黑虎的話,吩咐道:「大伴帶裴將軍去斬妖司,告訴楚王,裴愛卿曾是有功之臣,莫要慢待。」

「遵命。」

楚公公走下台階,躬身道:「威遠王,請隨老奴來。」

「陛下當真不念舊情?」

裴黑虎說道:「區區一城性命,當年鎮壓十八路反王,我為陛下屠城十數次,背下天下因果,難道就不值一提?」

「下去領罪吧,朕乏了。」

景泰帝揮揮手,雙目合上,再不與裴黑虎說話。

「呵呵呵!狡兔死,走狗烹!世人皆說陛下生性涼薄,臣本來不信,現在卻是知道的有些晚了……」

裴黑虎緩緩站起身來,說道:「陛下,臣去了!」

說完。

轉身隨楚大伴離開萬壽宮。

景泰帝緩緩睜開雙眼,閃過一絲懊悔,裴黑虎與三悟還是有很大區別。

三悟早與皇族徹底斷絕關係,又是道門主事之一,即使庇佑下來,也不能收歸朝廷所用。

裴黑虎是朝廷大將,與佛道更是死仇,今日幫他接下真仙因果……

景泰帝正在思索,忽然殿外傳來一聲虎吼。

吼——

聲傳百里,宮殿震盪。

一頭黑虎騰空而起,向皇城外逃竄而去。

景泰帝雙眼一黑,心口隱隱作痛,剛剛對裴黑虎有多少可惜,此時就有多少憤怒。

「膽敢在宮中作亂,當誅!」

聲音傳入楚大伴耳中。

楚大伴不急不忙的躬身領旨,身形化作一縷陰氣,速度快若閃電擋在了黑虎身前。

「閹人敢擋本將軍!」

黑虎怒吼一聲,磅礴真氣化作層層疊疊黑雲,撕向陰氣所在。

「裴大人,咱家最不喜歡的就是閹人二字……」

楚公公聲音冰冷,陰氣迅速膨脹瀰漫,將方圓百丈籠罩。

黑虎落入陰氣籠罩當中,無論如何掙扎,都難以破開束縛,只覺體內真氣愈發快速消耗,血脈筋骨肌肉都感受到了極寒冰冷。

「你這閹人,竟然到了這一步……」

裴黑虎難以置信的嘶吼,可惜楚公公絲毫不回應。

片刻之後。

一隻黑虎冰雕從陰雲中掉落,砸在地面碎了兩根虎爪。

陰雲迅速縮小,玄光閃爍,重新化作楚公公。

「咳咳!」

楚公公面色蒼白,捂著嘴咳嗽兩聲,掌心出現幾縷鮮血。

同為一品,極陰武道真意比之黑虎真意並不高明多少,倚仗領悟時間不長的身化陰域神通,才勉強將裴黑虎擒下。

裴黑虎並未身死,只是暫時封禁真氣肉身。

楚公公攝過黑虎冰雕,迅速消失在皇宮,必須送去斬妖司上刑具鎮壓。

裴黑虎兩句閹人,讓楚公公很是不痛快,一定會遵守陛下口諭,好好「招待」一番。

聽聞斬妖司大獄出了個尤其的刑者,能斬妖魔三千六百刀而不死,必須讓楚王下令,讓此刑者親手送裴黑虎上路。

「裴家……」

楚公公嘴角冷笑,以他的權勢,裴家覆滅只是一句話的事。

萬壽宮中。

景泰帝從心痛中恢復過來,手中出現幾粒丹藥。

赤金,渾元,正是賜予洛京皇族臣子的純陽仙丹。

經過一段時間觀察,仙丹並沒有什麼副作用,只是對陽神高人效果不明顯。想要藉助仙丹延壽的希望落空,不過以純陽仙丹效用,幾乎可以治癒一切傷患。

景泰帝服用一段時間後,曾經鬥法廝殺的暗傷已經痊癒,實力可以隨意施展。

吞服幾顆仙丹之後,心痛消除,全身上下舒暢痛快。

僅僅氣的心痛,服用純陽仙丹有些浪費,景泰帝喜歡的是服用後的感覺。

飄飄乎欲仙,羽化而飛升。

景泰帝正在體悟仙丹玄妙,袖中寶鏡一陣顫動,頓時破壞了意境。

取出寶鏡,上面浮現白蓮聖母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梨花帶雨的可憐。

「陛下,臣妾……」

白蓮聖母輕拭眼角淚水,哀怨道:「又遇上那廝搗亂了!」

「道友節哀順變,天道無常,長生路上有些波折也是合該。」

景泰帝面露喜色,只差沒有仰天大笑,白蓮聖母畢竟是一尊邪佛,尚未得證武聖時還是不要刺激對方。

「臣妾與那廝無冤無仇,三番兩次阻道,此仇不得不報!」

白蓮聖母哀怨道:「陛下能否幫臣妾調查一番,那廝有何身份?」

「朕與你約定三件事,已經盡數完成!」

景泰帝果斷拒絕,正值關鍵時刻,豈能與真仙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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