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仙境。
靈氣滾動，祥雲翻騰。
天上懸著一輪明月，隱隱能看到樹影，灑落光輝，為整個仙境披上了銀白靈光。
周易神識掃過，廣寒仙境大小有方圓千餘里，隻眼前宮殿就占據八成。
「廣寒宮……」
這三個字在神話傳說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寄託了無數人的夢想遐思。
皞窮問道：「牛大聖，聽說過廣寒宮？」
「聽說過，皞道友可知道些什麼？」
周易揮手將牌匾摘下，法力運轉瞬間煉化，竟然是一件上等法器。
施展之後，可以顯化廣寒宮虛影，鎮壓敵人。。從虛影中，可惜隱約看清廣寒有十二座主殿。
「上古時候，廣寒宮上神靈無數，月神更是天地間一等一的神明，比風神強大何止百倍。」
皞窮聲音中帶有一絲嘆息，說道：「然而悠悠歲月過去，強盛如廣寒宮早已煙消雲散，強橫如月神也壽盡輪迴，只留下隻言片語記載在古籍當中。」
周易問道：「太陰玉兔與廣寒宮有什麼關係？」
「那老兔子祖上，是月神的寵物。」
皞窮心中疑惑，太陰妖仙曾經在妖族中也名聲不小，難道這牛妖血脈傳承中沒有相關記憶？
妖族很少立文字，功法神通、傳說秘聞靠的是血脈傳承，這也是造成妖族上下層割裂的重要原因。
血脈高貴的妖族生而知之,隨著血脈追溯，傳承記憶越來越多,無數神通妙法自行領悟。
血脈低下的妖族,連一篇最普通的鍊氣法訣都沒有,只能靠著本能煉化天地靈氣，吞噬太陰月華。
周易忍不住問道：「月神,是不是叫嫦娥？」
之前也遇到過似是而非的事情，如青丘狐族，龍族姓敖,還可以說是巧合，眼前一幕太過相似，月兔，桂樹，月神、廣寒宮……
皞窮眉頭一皺,說道：「嫦娥？應當不是吧,上古神祇是天地靈機孕育,無父無母,生而神聖,除了天生神名沒聽說有其他身份。」
說話時候，皞窮翻遍記憶，仍然沒有發現任何關於平天大聖、牛魔王的信息。
妖族大聖,在上古時候也是頂尖存在，絕非無名之輩。
「進去看看吧。」
周易屈指一點，宮殿大門緩緩打開。
廣寒宮布局與凡俗皇宮相似,當中十二重主殿一線排列，左右偏殿閣樓無數,均衡對稱。
尋常修士進來了,需要逐個破開每一層禁制，才能搜刮殿中靈物，再繼續破解下一層。
周易和皞窮看不上偏殿靈物，破開第一重禁制後,直接走向第一座主殿,凌虛宮。
柳毅連忙跟上，他打定主意，跟在大佬後面撿破爛。
偏殿也有陣法禁制，不小心引動雷火轟殺,瞬間就化作飛灰。
凌虛宮高達十數丈，靈雲遮掩,霧氣蒸騰，仿佛浮在雲中的仙宮神殿。
周易推開殿門，見到十數根金柱立在左右，上面纏繞著金鱗蛟龍，並非玉石雕刻，而是以真的蛟龍軀骸煉成。
四下角落，有靈花瑞草，精緻擺件。
當中一道玉階，直通上首玉石台。
玉石台上金光閃耀，懸浮灰褐色枯枝，生有三五片黃綠葉片。
枯枝看似毫不起眼，卻散發出微弱純陽仙氣，顯然還未徹底枯死。
「仙株！」
皞窮身形一閃，就要去玉石台上。
此時。
昂——
一聲長嘯傳來，隨後龍吟聲一聲連著一聲。
只見金柱上纏繞的蛟龍，竟然一條條甦醒過來，面目猙獰，張牙舞爪撲向皞窮。
「聒噪！」
皞窮冷哼一聲，手臂化作擎天巨爪，一揮一抓十幾條蛟龍攥在手中。
手掌一合，咔嚓咔嚓破碎聲響起，蛟龍盡數折斷成數截。
「蛟龍傀儡？」
周易驚訝出聲，只見龍皮下面不是血肉，而是一根根金屬骨骼。
骨骼上布滿銘文禁制，即使妖軀斷裂，仍然不斷閃爍靈光。
「那老兔子不喜殺伐，一直研究些旁門左道之術，於長生無益。」
皞窮說道：「機關傀儡還要看墨家，可煉製仙級傀儡，墨聖曾經煉成四聖獸傀儡，實力堪比妖神。」
「皞道友見過墨聖？」
周易發現皞窮真是個活的圖書館，歷代窮奇妖仙記憶傳承，讓它幾乎無所不知。
「當然不是皞某，而是上上代妖仙，聯合饕餮大軍進攻機關城，結果死傷慘重。墨聖那老頭眼見城破，乾脆攜城遁入陰界，再也沒出來過。」
皞窮自信道：「若是皞某出手，機關城反手可破。」
妖仙當中，血脈傳承百萬年，壽至十萬而不死者，才能號稱妖神。
並非妖仙真的有十萬年壽元，而是臨近壽盡之前，自封陣勢禁地或者秘法當中，欺瞞天機，壽元流逝極其緩慢。
期間法力持續增長，十萬年以上積累，實力自然遠超尋常妖仙。
窮奇一族，皞窮之前，並不是每一代妖仙都有實力欺瞞天機。
周易微微頷首，沒有回應皞窮的試探，揮手將一條蛟龍傀儡收入壺天空間。
傀儡術是陣法與煉器結合而成，現在有布陣神通，日後再獲得煉器類神通，就可以輕鬆研究通透。
此法上限極高，傀儡數量足夠多，也會引起實力質變，譬如亡靈天災機械狂潮無奈即蟲群……
壺天入口打開的一瞬，微微顫動，空間竟然增長一絲。
周易神識掃過壺天空間，發現增長的那一絲，與蛟龍虧被大小正好相等。
壺天空間在收取蛟龍傀儡時，將它所占據的空間，也一併收入其中。
吞噬？
融合？
周易心生疑惑，面色絲毫不變，不過他沒有繼續收取其他傀儡，而是一直打開壺天入口，收取廣寒仙境內的靈氣。
祖上闊過的平天大聖一直收破爛，會引起皞窮懷疑，收取靈氣毫無動靜，且隨處可見。
神識隨時感應壺天空間，僅僅片刻，就從百丈方圓向外擴展了一丈多，相當於周易修行壺天一月之功。
柳毅就不同了，打定主意來撿破爛，一進門就被奇花異草吸引住了目光。
等到確認皞窮看不上眼，當即取出儲物袋，連同花盆花壇一股腦裝了進去。面對滿地蛟龍傀儡，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又裝了滿滿儲物袋，一片龍鱗都沒落下。
柳毅的想法很簡單，管他有用沒用，先裝了再說。
皞窮來到玉石台前，揮手打破防護禁制，將枯枝抓在手中仔細觀察，面露喜色。
「果然是月桂仙株！可惜只是一截半死枯枝，想要恢復元氣，不知要多少歲月。」
周易聞言，問道：「皞道友族中已有仙株窮桑樹，還能如此高興，是否月桂仙株有什麼特殊？」
「那是當然！」
皞窮張口將月桂樹枝吞如腹中，小心保管，說道：「大多數仙株，對你我來說，已經是雞肋一般，效用不大。月桂仙株則不同，服用桂子之後，可以肉身不死，滴血重生！」
「當年那老兔子實力不強，能護住月桂仙株，靠的就是這門不死神通，拚死命來很是厲害！」
周易疑惑道：「那月桂仙株怎麼會只剩下一截枯枝？」
皞窮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廣寒仙境煉成之後，太陰妖仙就再也沒露過面，無視外界月兔一族覆滅。
柳毅過來說道：「牛爺，向您借幾個儲物袋唄。」
「什麼東西能裝滿儲物袋……」
周易說這話回頭看，頓時目瞪口呆，只見殿中盤龍石柱沒了，連地面鋪的磚石也少了大半。
柳毅從儲物袋中取了塊磚，說道：「牛爺，這磚竟然是青金煉成，這麼大一塊，少說賣幾千靈石。」
「……」
周易手中靈光閃爍，出現個黃皮布袋，傳授柳毅施展口訣。
上品法器，可收人收寶禁錮其中，又能當做儲物袋用。
柳毅念誦口訣，運轉法力，黃皮布袋口子自開，刷刷刷將殿中磚石、花壇、擺件盡數吞入其中。
「謝牛爺，等出去賣了靈石，二一添作五平分了！」
「這宮殿再來幾座，少說分他個幾億靈石！」
柳毅已經想明白了，仙緣什麼的儘是坑，哪有實實在在的靈石靠譜。
上億顆靈石，一頭豬也養成妖王了！
皞窮正欣喜獲得月桂樹枝，忽然聽到幾億靈石，再想想窮桑山上貧困的同族，忍不住瞥了一眼凌虛殿。
月兔是妖族少有擅長煉丹的種族，富裕程度可見一斑，一座凌虛殿就抵得上皞窮身家。不過，堂堂妖神，施法收破爛絕不可能，那還要不要麵皮了？
可以強搶，可以掠奪，決不能撿破爛！
「咳咳，皞某也有一件儲物法寶……」
皞窮張口吐出一顆牙齒打磨成的窮奇形吊墜，說道：「正好送與小友，莫要忘了去窮桑山玩耍。」
小友！？
柳毅忍不住身子打顫，躬身接過吊墜，說道：「前輩賜寶，不敢推辭。賣了這靈石，您與牛爺各占四成，小子占點便宜，就拿兩成。」
皞窮滿意點頭，拍了拍柳毅肩膀。
「你能成大事兒！」
柳毅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去下一處宮殿。」
皞窮邁步一走，下腳重了幾分。
轟隆隆！
凌虛殿塌了。
柳毅眼睛一亮，驅使黃皮布袋，刷刷刷將整個宮殿殘骸裝了進去。
皞窮感應到周易眼神奇異，面色略有一縷尷尬。
「這老兔子建的宮殿，花里胡哨也忒不結實，還不如窮桑山上的石頭壘的。」
「哈哈哈……」
周易笑了兩聲，傳音道：「皞道友無需這般解釋，若非有小輩在場，這廣寒宮連塊磚也剩不下。」
「有趣有趣！」
皞窮撫掌而贊。
世上仙佛不過數百，能遇上個有趣的實屬不易。
說這話，第二重宮殿禁制破開。
太陰妖仙能煉製蛟龍傀儡，必然精通陣法禁制，可惜遇上兩個蠻子，任你陣勢精妙，不過多拍兩巴掌。
寶光殿。
殿如其名，寶光熠熠。
殿中數百座石台，每座上面都有一件法器、異寶。
最上首的玉石台上，一顆圓滾滾寶珠，閃爍耀目金光。
護衛寶光殿的蛟龍傀儡，比凌虛殿實力強了一截，可惜對皞窮來說沒有區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皞窮出手不再粗暴，十幾條蛟龍傀儡只掏走了額頭妖丹。
出去了尋精通煉器陣法的高人，無需費多少力氣，就能修復傀儡。
實力接近煉神高人的傀儡，堪稱一族底蘊，價值比碎片零件高了何止十倍。
「牛大聖，皞某拿了月桂樹枝，這仙料就歸你。」
皞窮忍不住說道：「這老兔子藏得可夠嚴實，早知道有仙料，怎麼也得借來用一用。」
周易也不客氣，上前打破禁制防護，取出金珠。
太陰仙金。
不是周易製造的水貨首陽山銅，而是貨真價實的仙料，可惜數量太少，煉不成仙劍。
柳毅忙活著搜刮寶光殿，黃皮布袋空間巨大，裝上凌虛殿才占了不到十一。
以前也一起探索過古墓，哪一次不是危險重重，經常是沒分到多少好處，反而差點送了性命。
現在探索妖仙陵墓，只剩下撿撿撿，抱大腿果然是修仙問道不二法門！
周易與皞窮在寶光殿閒聊，等柳毅將最後一塊磚裝進去，才進入下一處宮殿。
皞窮有意引導下，聊到妖庭。
「你我任生前呼風喚雨，死後都是萬事皆空，唯有成就妖神，才能真的長生逍遙。」
皞窮說道：「此時正值妖廷成立之際，不知牛大聖有沒有興趣，參上一股？」
「皞某與幾位同道結盟，競爭妖皇之位。牛大聖若是支持，日後混沌妖神成就妖皇，至少許諾一方妖聖之位，得了長生，還能正了平天大聖名號！」
拉攏妖仙，不要彎彎繞繞，反而徒增懷疑，不如直接擺明車馬好處。
「此事還要再考慮一二，龍族曾尋過我，礙於自由，一直沒有答應。」
周易說道：「與其在妖廷聽人指揮，遠不如逍遙人間，無拘無束來的自在。」
「牛大聖好好考慮，日後有空，便去窮桑尋我。」
皞窮沒有繼續勸說，邁步進入下一重宮殿。
丹香殿。
殿中一排排貨架，上面擺放瓶瓶罐罐，理應是存儲丹藥所用。
可惜，隨意打開一個，空蕩蕩只剩下一團藥渣。
靈丹妙藥保存的再好，若是無人管理照看，也會逐漸揮發靈氣藥力。
柳毅滿臉憋屈，仿佛丟了錢一般，含淚撿起了空瓶子。
月兔一族的丹藥庫，絕對都是上等靈丹，除去月桂樹枝與仙料，比之前兩殿加起來價值還要高。
周易來到當中玉石台，打開禁制一看，仙丹早已消散無蹤跡。
「可惜了，牛爺還沒嘗過仙丹的味道！」
皞窮正要說話，忽然看向來時方向。
「又有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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