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卑微凡人,也奢談追求自由、平等?」

雪凰面帶嘲諷,又隱隱有一絲艷羨,至少那新娘子敢逃婚。

念及至此,雪凰憑空生出惱怒,仿佛堂堂妖仙比不過凡俗女子。

畢竟雪凰不敢拒絕妖帝,也捨不得妖后之位。

雪凰遁光一轉,又回到荒山地下,查看那新娘子屍骸,揮手一道靈火,燒得灰飛煙滅。

「縱使逃婚成功,也躲不過魂飛魄散。唯有仙佛神魔,才有資格追求自由平等,區區凡俗還是人命的好!」

狠狠報復過後,念頭方才通達,再次化作遁光離去,向東海方方飛去。

接連殺死人族,其中又有豪族之女,牽涉因果越來越深,雪凰要儘快離開雲洲地界。。

周易出世之前,大乾僅是妖魔禁地,如今縱使妖仙妖神也不願來了。

過了許久。

地底神光閃耀,逐漸凝成人形。

「這小娘皮模樣水靈清純,竟如此心狠手辣,還是春風樓的姑娘溫柔體貼!」

張誠從袖中取出一道魂魄,揮手落在地上,化作新娘子模樣。

新娘子當即跪拜施禮:「凡女徐真,拜見上神!」

「本神所謀已成,可予你兩個選擇。」

張誠說道:「其一則是重塑肉身,幫你牽上好姻緣。其二則是追隨本神,可封為紅線童女,聽從本神調遣。」

「謝上神恩典!」

徐真毫不猶豫道:「凡女選二,願為上神座下童女。」

「莫要急著做決定,仔細想想,決定了可不能改。」

張誠提醒道:「本神管理萬靈姻緣,特意為你安排,縱使成為當朝皇后也未嘗不可。」

徐真語氣堅定道:「凡女願侍奉上神左右!」

「可。」

張誠屈指一點,神力融入徐真魂魄,凝成香火神軀,化作一眉清目秀道童。

「日後好生做事,積累足夠功德,未來或能赦封正神!」

「謝上神栽培!」

徐真感應體內神力,紅線童女的天賦術法神通,以及強大至極的力量。

果然如父親所說,世上九成九的人天賦平平,只能隨波逐流,所以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

東海。

龍宮宴會已經結束,敖霄辭別崔元,準備向南遁去。

龍魂異樣之感,愈發清晰。

「難道有大能暗中算計?」

敖霄停下遁光,思索片刻,轉頭向西面飛去。

遁光飛至東海沿岸漁村,人口不過數百,其中大多數都不在家中。

敖霄法力掃過村莊,落在村中央一戶人家,張口將院中玩耍孩童吞了,身形一晃變成孩童模樣。

妖氣消散,氣息隱匿,龍魂化作人形。

「這門變化之法,乃上古秘術,魂魄都生出變化。除非親眼看到,誰又能知曉本座隱在人族地界?」

敖霄至今摸不清楚,奇異之感究竟是好是壞,穩妥起見躲藏一段時間。

時間,對妖族來說最不值錢,更何況將來會成為壽元無盡的神祇。

日暮時分。

孩童父母歸來,逗弄孩子片刻,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敖霄吞食孩童之時,已經搜過魂,一舉一動都依照之前習慣模仿。

吃飯過後,天色已經黑了,又無什麼娛樂項目,父母拉著孩子回屋睡覺。

簡陋的三間房屋,堂間兒供奉這兩幅畫,筆墨比較抽象,只能看出是兩個威武漢子,一持雙鐧,一持寶劍。

父母拉著孩子,跪在畫像面前祈禱。

「門神爺保佑,家宅安康!」

兩幅畫正是門神燕赤霄與秦瓊,近一年來,市面上有許多門神斬鬼的傳聞,甚至隔壁村就有人親眼目睹,門神從畫中跳出,將厲鬼打的灰飛煙滅。

這等保家鎮宅的神明,正合百姓需要,於是迅速風靡開來。

敖霄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學著父母的樣子禱告祭拜,心中還頗為羨慕。

妖族同樣需要香火願力,外可洗鍊妖軀,內可祛除妖魂凶煞,可惜妖族匯聚香火艱難。

大妖小妖迫於威懾臣服於妖仙,卻不會供奉信仰,跟地上還是弱肉強食那一套。

「如果本座派一道化身,在人族境內顯聖傳道,即使最後被打死,也能竊取不少香火……」

敖霄正在思索,忽然見到門神畫像,迸發耀目金光。

「大膽妖孽,竊據人身,當誅!」

一聲暴喝,燕赤霄從畫像中躍出,手中南明離火劍狠狠斬向敖霄脖頸。

「被發現了?」

敖霄顧不得思索,何時漏了破綻,當即化作遁光逃離。

「妖孽休走!」

燕赤霄化作劍光,緊隨其後。

轉瞬逃至東海,敖霄回頭看,只有燕赤霄一人追來,當即顯露真龍之軀撲殺過去。

蟠龍之子,龍族才俊,自信單打獨鬥不輸同階。

「原來是條泥鰍!」

燕赤霄冷哼一聲,面對撲殺來的百丈龍軀,不閃不避,前方憑空出現一扇門戶。

遁入門戶當中,再出來正好在真龍背上。

敖霄撲了個空,面對詭異虛空開門的神通,心生不妙之感,旋即感到背上劇痛。

「昂!」

一聲悽慘龍嘯,傳出數百里。

敖霄轉頭轉頭看向脊背,只見劃開數丈口子,深可見骨,龍血噴涌額而出。

南明離火劍用處湛藍神火,將真龍之軀,燒出陣陣肉香。

「仙劍!」

敖霄驚呼一聲,再無任何鬥法心思,仙劍二字已成夢魘。

燕赤霄模樣與那凶人差得遠,萬一有什麼關係,豈不是要身死道消。

念及至此,敖霄毫不猶豫的吐出龍珠,轟向燕赤霄。

真龍之珠威能不弱仙器,燕赤霄身後出現門戶,遁入其中輕易躲開。

敖霄趁此機會,化作遁光向東海深處飛去。

「你逃不脫!」

燕赤霄屈指一點,前方出現神力凝成的門戶,鑽入其中後,再出現已經是敖霄前方。

南明離火劍卷著熊熊烈焰,斬中敖霄龍首。

轟!

一聲巨響,神火激射四方,敖霄斷了支龍角。

「該死!這是什麼詭異神通?」

敖霄調轉方向逃竄,遁出數十里後,龍魂顫動生出警戒,當即自西變北飛行。

果然,剛剛飛遁前方,憑空顯化門戶,燕赤霄從中出現。

「你這小泥鰍,好生狡猾!」

燕赤霄冷哼一聲,又開出門戶,追殺過去。

敖霄靠著靈覺躲避仙劍攻擊,實在躲不開就硬抗,真龍之軀恢復能力極強,看似狼狽不堪,卻也沒有受到致命傷害。

一追一逃,轉瞬數日時間過去。

「道友,何必微微區區一個凡人,得罪龍族?」

敖霄高聲道:「更何況,僅僅倚仗一柄仙劍,也奈何不了本王。」

「小泥鰍,你以為本神只是追殺?」

燕赤霄說話時候,打開門戶攔在敖霄前方,劍光暴漲:「真君還不出手!」

嗡!

一桿長槍如龍,刺向敖霄龍軀。

王元化積攢了許久的槍勢,雷霆一擊,威能超乎尋常。

真龍之軀直接穿透,連帶著敖霄,釘在海面之上。

「昂!」

敖霄仰天長嘯,龍軀化作海水,隨後又凝聚,繼續逃遁。

然而這一次受傷不同之前,磅礴的滅魔神力,順著傷口留在龍軀當中,不斷擾亂妖氣運轉。

如此一來,遁速立減。

王元化駕馭雷霆在後面追殺,燕赤霄時不時出現前方阻截,短短片刻,又留下了諸多傷口。

「難道要捨棄龍軀?」

敖霄正在猶豫,時不時龍魂攜龍珠遠遁,忽然感應到前方濃郁妖氣,頓時面色大喜。

「道友救命!」

聲傳百里,落入雪凰耳中。

雪凰雙目靈光閃爍,看到百里之外的敖霄,那悽慘模樣,忽然讓它內心悸動。

僅僅猶豫一瞬,敖霄已經逃遁至十里範圍。

燕赤霄與王元化同樣發現了雪凰,神色肅然,隔空對峙。

「道友,這條泥鰍妄殺人族,理應當誅,莫要多管閒事!」

雪凰聽出言語中警告,頓時不痛快,堂堂妖仙莫說殺個凡人,吞幾城人也不過尋常,嗤笑道:「本座剛剛也殺了人,是不是一併誅殺?」

「猖狂!」

燕赤霄打了個眼色,施展門戶神通,出現在雪凰身後,南明離火劍兜頭斬下。

同時,王元化長槍抖出數百道雷霆,鋪天蓋地殺過去,聲勢浩大為燕赤霄打掩護。

唳!

雪凰一聲長鳴,方圓數百里化作化作冰晶世界,雷霆都凍在空中。

刺啦!

南明離火無懼冰封,一劍刺中敖霄龍軀。

敖霄早就見識過燕赤霄神通,見其背後偷襲雪凰,悍不畏死的擋住劍鋒。

「堂堂真神,竟使此等卑劣手段!」

雪凰身形一晃,化作白羽鳳凰,翅膀震動千里飄雪,雙爪抓住敖霄消失在天際。

燕赤霄與王元化沒有繼續追殺,向月下老人、紅鸞星君傳訊過後,道別一聲,各自分散。

……

東海深處。

無名荒島。

雪凰施法感應,後方無人追殺,將敖霄拋在島上。

敖霄傷勢早已恢復大半,只是莫名不願離開雪凰懷抱,才裝作昏迷不醒。

此時落在地面,當即身形變化,成了俊俏公子哥。

雪凰落下遁光,同樣化作白衣女子。

敖霄學著人族禮儀,風度翩翩拱手:「在下雲夢澤敖霄,拜謝救命之恩,敢問姑娘姓名?」

「大雪山,雪靈兒。」

雪凰少言寡語,神色冰冷,似乎不近情理。

這般性子的女子,按照往常時候,敖霄要麼一掌拍死要麼不予理會,後宮有三百六十房小妾,何必上趕著貼冷臉。

今日卻心思異樣,見雪凰模樣,敖霄生出諸多憐惜之感。

敖霄誇讚道:「白雪高潔如玉,方才配得上道友仙顏。」

雪凰睨了敖霄一眼,不知為何,這等低劣不堪的誇讚,竟然讓她生出欣喜。

申首山上有諸多妖王,覲見雪凰時候的誇讚,語句可謂費盡心思,從未引起它任何心思波動。

或許,是因為敖霄同為妖仙?

敖霄見雪凰不說話,繼續說道:「冰天雪地雖好,看多了難免孤寂。雲夢澤卻也不差,八千里碧波,乃陸上第一大澤!」

「雪靈兒道友若是閒暇,可隨我一起,看一看不同……」

敖霄話還未說完,雪凰點頭答應道:「好啊,一起去看看!」

既然看敖霄很是順眼,正心思煩悶的雪凰,便遵從本心。此時雪凰已經明悟,自己與敖霄有道侶姻緣,之前忽生妄念,理應是感應到敖霄有難。

天意如此,為何違逆?

況且區區凡俗女子都敢逃婚,堂堂妖仙豈會畏懼!

雪凰心中諸如新奇、叛逆、抗爭、好勝等等念頭,亂成一團。

敖霄聞言大喜,躬身請道:「道友,請隨我來!」

一路向南。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數日之後,陰陽交融,修為大進。

敖霄暗中傳訊龍宮管事,將三百六十房小妾,盡數趕走,自此以後雲夢澤只有一位女主人。

雪凰經歷過後,卻生出悵然,再看敖霄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怦然心動。

「去雲夢澤休住一段時間,該回申首山,準備婚事了!」

雪凰從未覺得有什麼錯,妖帝已經活了數十萬年,期間有過成百上千的妻子或者女人。只因為金烏乃先天火靈蘊養而成,並非血脈傳承,妖帝才沒有子孫滿堂。

所以,追求公平的雪凰絕不虧待妖帝,不會為敖霄誕下龍子。

雪凰一開始報上虛假名諱,就做好了離去準備,它想要自由、公平,又想要妖后之位!

眼見雲夢澤就在前方,中途忽然發生意外。

金烏妖仙烏天宏自南海龍宮回來,聽到麾下妖王彙報,似乎見到了老祖未來道侶。

妖王話音吞吞吐吐:「有些事小的不敢說,主上還是親自去看看。」

烏天宏眉頭一挑,呵斥道:「有什麼不能說的?莫說它還不是妖后,縱使事情成了,本座乃帝族!」

妖王只得說道:「妖后似與真龍,卿卿我我,關係很是親密……」

「卿卿我我?」

烏天宏雙目瞪圓,一把抓住妖王頭顱,強行搜魂,果真見到了雪凰與敖霄。

隨後遮掩氣息,躲在雲夢澤邊緣等候,將二妖親熱畫面拓印留影,立刻飛回湯谷彙報。

這日。

雪凰正與敖霄如膠似漆,收到了鳳祖傳訊。

「速速滾回丹穴山!」

雪凰聞訊,頓時清醒,無需推算也知曉事情敗露,不過並未有悔恨懼怕。

哄騙敖霄說去散心,化作遁光向丹穴山飛去。

不久之後,原本已經談攏大半的帝後婚事,忽然生出波折,一切要推倒重來。

妖帝原本對此並不在意,婚事是為了拉攏鳳族支持,然而雪凰與敖霄的關係,不知怎麼穿了出去,天下仙佛神魔都知曉了,紛紛稱讚。

「不愧是妖帝,竟然能逆反五行,以火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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