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卓副署長背叛的原因!
艾良用契約能力為代價,換取卓燁然出賣監察署的情報…
卓燁然眼神決然,莫測只用餘光掃了一眼他的表情,就能斷定他沒說謊,連讀心術都省了。
透過擋風玻璃,不算明亮的車燈只能帶來少許光明,將車前十幾米距離的路面照亮,而更遠處,依舊是如同深淵般凝實的黑暗,包裹著無法預測的未知…
莫測目不轉睛,用沒什麼波動的語氣說道:
「可是,這種交易,你怎麼保證艾良一定會履行諾言,將你變成契約者?或許他只是利用你而已…」
「莫測,你還是太小看我了!」卓燁然嗓音突然轉高:
「我不是白痴,當然知道這種合作不平等!」
「我將掌握的信息進行甄選,先選擇一些無關痛癢的情報給他,至於更有價值的內容,呵呵…當然要看他的誠意了。」
「我在暗處,而他在明處,也許什麼時候,他會迫切需要我手中的某條信息,到時候我就可以要挾他交換!還有隻要和他有接觸,我也會或多或少掌握一些他的情況,這也是我在逐漸積累的籌碼。」
無論艾良還是卓燁然,都精明的很啊,沒特麼哪個人是好算計的,我怎麼就碰不到一個小說中那種自帶降智光環的反派…莫測腹誹,是我運氣太差嗎?
整件事情的原委,已經在和卓燁然的聊天中展現全貌…除去背叛的原因之外,最值得關注的仍是艾良。
根據卓燁然的感覺,艾良背後可能有一個無法想像的強大組織…雖然沒從而對此有過一些猜測,但是看卓燁然語氣,這個組織似乎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
拿自己的「月蝕」相比,「月蝕」組織就像小盆友們過家家似的…沒辦法,小說寫多了的撲街們總會受到沙雕氣息的薰染,智力逐漸降低,這種降低幅度和碼字字數成正比,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莫測沿著這個思路,問道:
「你為什麼覺得艾良背景很深厚?直覺嗎?還是有什麼實際的證據?」
「沒什麼實際的證據,但也不僅是直覺。」卓燁然思考了一會,這才說道:「能開設興隆山莊這麼大的夜總會,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別的不敢說,熱泉市三分之二以上的政要,肯定都是認識艾良的,其中更有很大一部分人和他有交情…」
「至於財力,也就不用多說了…就算他手下的這些頭牌紅人,就是一筆隱形的天文數字…還有,能控制符源的普通人你見過嗎?這可不是幾個契約者就能研究出來的東西,就算是巫毒,就算是南部落這些成規模的契約者組織,也不可能開發出這種足以改變大陸局勢的東西。」
這些內容我都知道,這些東西可不算證據,也沒什麼價值……莫測頷首,繼續聆聽。
「即使只是明面上的積累,也足夠讓艾良成為熱泉市議員,甚至整個首陽行省的重要人物,可是,他卻一直守著興隆山莊夜總會…不求權,不求財,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可怕?」卓燁然補充說道。
「是啊…」莫測嘆了口氣:「最難以琢磨的…就是他的目的,他到底為了什麼,要的是什麼,始終沒人知道!」
卓燁然竟然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是啊,對我們監察署的人來說,目標目動機不明是最犯難的。」
「說到這個,經過我的調查,我發現他竟然在兩年前收購了米爾斯家族的一座廢棄礦山,對,就是那座讓北大洋保險公司破產的礦山,原本屬於米爾斯·費德羅的那個。」
「礦山?」莫測對這個極為不尋常的跨界感到驚訝,不光因為又聯繫上了風雨飄搖的費德羅家族,這中間似乎有著某種聯繫,卻難以一時間想通…更重要的,這種跨界太過匪夷所思——艾良一個夜總會的老鴇,怎麼會進入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產業。
卓燁然繼續說道:「…我開始也不相信,後來經過層層調查,才發現幕後主使的確是艾良,因為收購礦山的公司的幾個主要股東都是興隆山莊夜總會的人…其中有兩個甚至只是興隆山莊的保安。」
「這個結果就顯而易見了,保安沒有能力和必要去收購礦山,只能說明這是一個皮包公司,而且背後只能是艾良操縱…不僅如此,我還曾經派人去調查過這個礦場…這座礦場被封鎖的嚴嚴實實,監察員根本無法靠近,我只能派人長期觀察,發現收購後的一年以來,這座礦場從未生產一塊鐵礦…」
「這就讓人想不通了…艾良究竟是什麼目的…」
卓燁然眉頭微皺,差點陷入思考,一個激靈,又把手槍抬了起來,對準莫測。
「放鬆,放鬆…」莫測連忙提醒:「別走火!」
卓燁然這才感覺自己似乎話多了一些,抬眼掃了莫測一眼,沉默下來…很快,他又意識到自己似乎在被莫測引導,越聊越深入,竟然逐漸放鬆警惕…
不能再扯了…卓燁然提起精神,在瞄準莫測腦袋的同時,竟然又用另一隻手攥緊了炸藥引信。
「都說了別緊張…」莫測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確認汽車剩餘的電量還很充足,說道:「卓副署長,我申請抽根煙提提神,熬夜開車太累了……」
「你要不要?」
也不等卓燁然同意,莫測連在一起的雙手伸進風衣口袋,掏出雪茄叼在嘴上,點燃。
伸手遞給卓燁然一支…
卓燁然本想喝止,卻發現莫測動作麻利,竟真的只是掏煙點煙,並沒什麼異常舉動,這才說道:
「下次再這樣隨便亂動,很可能提前結束你的生命。」
「不…」莫測輕鬆地笑了笑,將被拒絕的雪茄塞回口袋,語氣篤定地說道:「沒有下次了,或者說…你其實根本沒有過任何機會。」
卓燁然發現莫測語氣異常,精神為之一震,厲聲喝道:「你什麼意思?」
莫測並沒答話,臉上猶自保持著輕鬆笑意,於是,卓燁然忽然發現,汽車的速度正在急速下降
莫測在踩剎車!
異狀突發,這只是瞬間的事兒,卓燁然一路警惕,此時也沒什麼猶豫,扣動扳機。
啪~啪~啪~
三顆子彈…卻並未擊中莫測。
兩個人之間,仿佛產生一堵無形的透明牆壁,被莫測左手頂著,將所有子彈崩飛。
左手手套的符源之語——盾牌!
原本不大的車內空間,被這麼一面「盾牌」阻隔,已經能夠將正面角度全部封鎖,即使周圍留下空隙,卓燁然也來不及伸手過去。
車門應聲而開,莫測頂著「盾牌」後撤,一個閃身便跳出車外,消失在路邊。
此時正是夜深,除了汽車周圍的少許光明,十米外幾乎一片黑暗,這是莫測早就觀察好的環境。
「艹!」卓燁然一聲怒罵,他右手一直攥著炸藥引信,此時卻發現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莫測只是逃走,又沒法抗,又沒動手,有必要拉響炸藥同歸於盡嗎?
卓燁然要的是逃,而不是拉莫測陪葬。
他起身,佝僂著身體跨過汽車內的狹窄空間,坐上駕駛座,關上車門。
既然莫測跑了,當然沒必要去追,更重要的是逃跑!
關上車門的一瞬,他緊張的情緒稍許放鬆了一些,現在開車逃跑還來得及,畢竟莫測的死活和自己沒什麼關係…而且,逃走的莫測並對車內的自己產生不了什麼威脅。
伸手擰動鑰匙,發動車輛,卻發現……
空空如也!
車鑰匙被莫測拔走了…
「這小子…」卓燁然咬牙切齒,拉開副駕駛前的儲物箱,伸手進去一陣匆忙翻找…
備用鑰匙!
還在…卓燁然心下一喜,將備用鑰匙插入車孔,發動車輛,腳踩油門加速…
能跑了!我自己開車跑!
車輛一切正常,卓燁然放下心來,長長鬆了一口氣,雖然沒能打死莫測,但好在也沒什麼損失…心下竟然有些許的僥倖。
「咦?」
汽車開出去僅僅十幾米,卓燁然就發現不對…
這是什麼味道?
一股濃重的惡臭,在車裡彌散……
就像有人在車裡生了一堆火,在紅燒某種動物的糞便。
可能是因為剛才的緊張,也可能是因為臭味最開始很淡,卓燁然毫無察覺,直到此時,才發現已經被濃烈的味道包裹…
「嘔……」卓副署長感覺自己的喉嚨在涌動,胃液在臭味的引動下,竟然有種沸騰的傾向,連續乾嘔…
這種噁心竟然不受控制,引起身體如同條件反射般的嘔吐神經。
怎麼做到的?卓燁然根本來不及想,屏住呼吸,伸手搖下車窗,想讓車內的味道散去…車速起來,臭味自然會被風吹散。
他甚至側傾身體,將另一側的車窗也搖下來…
一時間,窗外的清新空氣仿佛鐵神降下的甘露,沁人心脾…卓燁然小心側頭,一邊開車一邊將鼻子靠近車窗…
他並不蠢,他沒時間找這股惡臭的來源,因為這無疑是莫測做的,鬼知道他怎麼做的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更重要的是,想要解決臭味,停車仔細研究是必要的……莫測可是在外面,弄不好會襲擊自己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開窗,忍受住噁心的味道,離開一段距離之後再做打算。
這尼瑪…真臭!
簡直是這輩子品嘗過的最噁心味道。
可惜,事與願違…
雖然開著車窗,但是臭味卻有明顯加強的傾向,這種加強的傾向是幾何倍數的,車內原本清澈的空氣竟然快速朦朧,產生一種噁心的淡綠色…
再之後,綠色快速變濃,濃重的仿佛如同流動的液體,竟然充斥整個車內空間。
桌燁然不得不伸頭出去窗外…可惜,這仍然只是暫時緩解,綠色臭氣竟然從車窗內溢出,漸漸將整個汽車包裹。
汽車仿佛變成了一個燃燒著綠色火焰的毒氣彈!
車外的夜風的確能夠吹散綠色,但那是車外一米之外的情況,桌燁然只恨自己脖子怎麼沒長成長頸鹿那麼長…就算伸出車外,仍然在臭味包裹之中。
屏住呼吸已經半分多鐘,卓副署長胸口仿佛火燒,似乎即將炸裂,忍不住吸了一口…
嘔……嘔……咳咳……
仿佛食物中毒般的嘔吐慾望從胸腹之間噴涌而出,鼻涕眼淚同時流了下來
我…尼瑪!卓燁然如同痛哭,辛辣的味道不斷刺激鼻腔,刺激著淚腺,反而感覺更加難受。
這車是沒法開了…不說臭味忍不住,綠色已經濃到影響視線,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
卓副署長咬牙,腳踩剎車,手上則是一頓亂摸,拉開車門便跳了出去。
新鮮空氣…我要新鮮空氣!
卓燁然跌倒,幾個翻滾,終於離開汽車一段距離,滾出了臭味包裹的汽車,大口大口地喘息,壓下心中翻湧的噁心。
他抬起手槍,尋找莫測的蹤跡…開車出去大概幾百米,應該不到一公里,莫測仍有可能潛伏在四周,伺機動手!
卓燁然不可謂不小心。
只是,更加濃重的黑暗將一切都阻擋在視線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事實也如他所料……
遠處,汽車後方,傳來飄忽的,伴著喘息聲的呼喊,來源於莫測:
「老卓,你特麼幹嘛開這麼快?」
「快特麼一公里了…累死我了……」
啪~~啪~~啪~~三聲槍響。卓燁然矮身,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扣動扳機。
「喂~喂~喂~」
黑暗中,莫測的呼喊聲再次傳來:「省點子彈好不好?一共才十二發…老卓,你啥時候變蠢了,我離你五十米呢!那支槍能打這麼遠?」
「你連人影都看不到,能用手槍打中我?你真以為你是槍神呢?」
「我……」卓燁然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對莫測毫無辦法…
身上的炸藥……根本炸不到莫測,只能把自己炸成一堆碎肉。
搶來的手槍根本打不到人,而且已經用去六發,只有六發存彈。
開車逃走更是不可能了……上車就是嘔吐和咳嗽,而且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
原本對於莫測掌控已經全部失效…此時莫測在暗,自己在明…
主動權早已轉到對方手中。